怒王 第18頁

他急待去扳兔兔的手,焦心地問︰「兔兔、兔兔!妳怎麼了?!」

「有、有東西弄到我的臉,好像在咬我,好痛……阿善……」

他拔開了她的手,定楮一看,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方才,那人拔劍,他的血就這麼噴了出來,灑到了兔兔臉上。

他的血,竟就像強酸一樣,腐蝕了它所踫到的一切東西。

那血,像一道淚痕,劃過兔兔的面頰、脖子。才那麼一眨眼的時間,就把兔兔的臉給毀了……

揚滿善發抖。

他的血、他的血……他是怪物!

兔兔抬頭看他,發現他的臉上滿是恐懼。她想說什麼,可後頭又有人殺來,她忍痛地叫︰「阿善你不要管我,打昏他們!保護你自己!」

揚滿善驚醒,立馬回身送出狠準的一拳,打扁那家伙的鼻子,踹翻了後頭又上來搶攻的兔崽子。

他在寢房里找到了薄被,罩在兔兔身上。

「好好蓋住,兔兔。」揚滿善緊繃地說。

他的聲音里,有著滿盛的怒氣。她從沒听過他這樣說話。

「不準看,知道嗎?」說完,揚滿善的身影便離開了兔兔的視線。

緊接著,四周傳來了恐怖的嚎叫聲。兔兔害怕地摀著耳,不敢听這種像殺豬似的聲音。

她這才知道,阿善會殺人。而且,她阻止不了他殺人。

她怕得哭了出來。

而她的臉、脖子都好痛,那痛好像一分又一分地加重,越來越痛、越來越熱,就像被熱油給撥到了一般……

她咬著牙,縮起身子,勢力的忍著痛。

她不可以叫,她想起剛才揚滿善看她叫痛的模樣,他的臉上流露出恐懼,那男人也會恐懼?

不,她不可以教他擔心……不可以教他擔心……

雖然很痛……好痛……痛死了……

痛到讓她雙眼發昏,直想睡覺,不想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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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大夫──你快出來!大夫──給我出來──」

懷仁坊中,一處樸實的宅子里響起了這爆烈的呼喊聲。

一位老者從藥廳里走出,問旁邊的下人︰「誰這般大呼小叫的?」

下人面露驚懼。「爺,是那隆仁侯呢!他吵著要見你,你快去看看吧!」

老者驚訝,跟著下人走。「他怎會來訪?」

下人說︰「他滿身是血,懷里還抱著一個姑娘,那姑娘的臉好像被火燒到了,怪可怕的。他一來這兒就像只獸在叫,您快去幫他治療一下吧!」

主僕二人便匆匆來到前頭的大廳,還未走近,就見一個狼狽的漢子沖出,眾多家僕怎麼攔也攔不住。他衣衫破爛,發髻也散了,還滿身都是血跡,面目看起來悲傷又可怖。老者也看到了他懷里躺著的女孩,臉上那道被火燒過般的傷痕,把好端端的一張少女的臉都給毀了。

「大夫!大夫!」揚滿善一見到老者,便直沖了過來,吼道︰「你是太後的御醫,一定能治!你能治好她的臉,對吧?對吧?!」

「揚橫班,您冷靜些。」老者示意家僕拉著瘋狂的揚滿善,自己則細察兔兔臉上的傷痕。他松口氣,看著揚滿善說︰「揚橫班,她的傷痕不打緊,倒是您,先靜下來,我幫您看看傷口吧!」

「不!大夫,你先治她,你先治她!」揚滿善又急又慌,說著就揣起那老者的衣領,拎著他單薄的身子吼︰「是我!是我害她毀了臉的。是我害的!你先治她,求你!先治她──」

「好好好,我先治她,先治她!」老者趕緊安撫他,並吩咐家僕將兔兔抬到後邊的醫間去候診。

揚滿善看著被抬走的兔兔,松子,踉蹌了幾步,看來有些昏的樣子,可嘴上卻是放心的笑。「大夫,你能治好她的,能治好的……對不對?若治好她,我揚某人……一定……」

揚滿善說話斷斷續續的。老者微驚的看著他。「揚橫班?」

「一定……以命報答……」說完,揚滿善便跪倒在地,昏死了過去。

老者一打量,才發現揚滿善遍體鱗傷,傷得極重,要是普通人,大概早就一命嗚呼了。

第7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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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滿善醒來,發現自己身處在滿是藥味的房里。看著窗外的天色,黑漆漆的,連月亮也沒有,大概是深夜了。

「揚橫班,您總算醒了。」在一旁守著的老者放心地道,起身去看顧爐上的湯藥。

「我睡到晚上了?」

「正確的說,應該是五天後的晚上。」老者擔心地說︰「您傷得很重,虧您那健如牛的身子替您挺下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老者時常進宮為太後看診,皆由揚滿善去接應護送,因此兩人有些交情,發生了這樣的慘事,揚滿善想到的第一個人便是他,而老者也是盡了全副心力去救治揚滿善。

揚滿善沉默了一會兒,思考著。

「揚橫班?」

「不安全。」揚滿善咬牙道︰「哪里都不安全。士侯派那幫狗賊,哼,現在才想我報復──蠢貨!」

「難道是因為……近日那些士侯派高官失蹤的事……」老者恍然。「該不會是揚橫班一手主導的?」

揚滿善瞪著眼,即使傷得重,發起怒來還是很有威力。「狗娘養的蠢東西,想殺人報仇,殺我一人便成,扯到無辜的家伙干嘛──」

忽然,揚滿善不說了,老者看到他的臉軟了下來。接著,他就要起身。

他身上全是殷紅點點的紗布,他一動,那紅點擴散得更快,紗布上甚至冒出了詭異的白煙。

他全身都在痛,可他還是拉著老者問︰「兔兔呢!兔兔怎麼了?」

「她很好,睡了一天就醒了,我將她留在府里,她和大伙都處得很好呢!幫了我們很多忙。」老者安撫他。「不過我不讓她來看你就是了,怕她傷心。」

「她臉上的疤呢?疤消了吧?消了吧?!」

老者沒回話。

揚滿善顫抖著。他知道了。

「沒消嗎?來不及了嗎……」他搖搖晃晃坐回床上。「她毀容了嗎?」

「我會教她該怎麼遮掩過去,還是能正常的生活……」

「是我的血,我的血……」揚滿善喃喃地說︰「為什麼我的血會那麼可怕……那簡直、簡直是──」他吼了出來。「殺人毒藥!」

「您為什麼會那麼驚訝?」老者注視著他,幽幽地問。

「什麼?」揚滿善一愣。

「我以為……」老者上前,為揚滿善拆開紗布,那些紗布都被腐蝕出坑洞。他拿起這些破爛紗布,正色道︰「揚橫班早就知道自己身體的異能了。」

揚滿善不可置信地搖頭。

「也對,您父母都早逝,隆仁侯家或許便是因這異能,不但早亡,子嗣命也忒差,如今府上也只剩您一位了。」老者替揚滿善止血,小心翼翼的,不讓自己的手沾上。

「我什麼也不知道……」揚滿善低低地說︰「我以為,我這個壞脾氣,這身大氣力,就是先祖傳給我的異能……」

「揚橫班知道您的先祖是誰嗎?」

他看著老者,搖頭。「你知道嗎?」

「以前,听太後還有一幫老臣說過。」老者說︰「是『夫諸』。」

揚滿善瞠大眼。

「傳說夫諸,本是幫助少司命帝統領禁國流域的神祇,由于性情溫和,因此天地初化時,禁國境內不曾犯過水災。」老者取餅紗布,一層一層為揚滿善敷上。他又說︰「可是之後,人們卻越來越貪得無厭,總想借著戰爭來奪取他人辛苦耕耘之物。戰爭後,河流都是血,都是人的尸體,于是溫和的夫諸悲傷了、大怒了,讓河流泛濫,沖毀了那些戰爭的武器,淹死了那些發動戰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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