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在提到尉暻的時候,學長才會那麼生氣?所以,他才會開始關心她、注意她?
恍恍惚惚的她心不在焉地敲著鍵盤,結果連續打出了好幾行的亂碼。她回過神來,驚叫一聲,剛才輸入的資料又要重來一遍了。
「妳怎麼老是學不乖啊!」她一邊敲著刪除鍵,一邊咒罵自己。
像學長那樣出色的人中之龍,都已經有了完美的未婚妻了,怎麼可能還會看上她這種小家碧玉呢?!
她見過他的未婚妻,有著艷絕美麗的的臉蛋和媲美名模的窈窕身段,更別提他們兩人門戶相當的背景,簡直就是絕配!
鈴鈴--桌上的分機電話遽然響起,她瞄了一眼來電顯示,忍不住嘆口氣。
當電話響第四聲的時候,她終于接起。「喂,尉暻,有什麼事嗎?」
愛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期盼的那個人遲遲不肯回頭看她,然而在她身後,也同樣有個和她一樣痴情的人,在苦苦守候……
「听說最近有一間新開幕的義大利料理餐廳,廚師是義大利人。」他的語氣興奮,極為熱絡地說服蘇碧曼與他同行。「妳不是很喜歡吃義大利面?要不要去試試看?」
這個尉暻,還真像只打不死的蟑螂!自從那天她在安全梯前掉眼淚,被他撞見之後,他開口提出邀約的機率簡直比以往高上好幾倍--
雖然她對尉暻抱持的心情,就像是看待一個溫柔的大哥哥一樣的尊敬,但若是她一直沒有辦法真正對學長死心,倒不如試著接受他的心意吧……
「嗯,好啊。我今天晚上有空,我們今天過去可以吧?」蘇碧曼努力裝出開心的語氣,笑得苦澀。
「那麼,下班以後,我會到公司門口接妳。」話筒里傳來尉暻雀躍的嗓音,那份歡樂多多少少感染了蘇碧曼,讓她的唇角也微微牽動。
「晚上見,拜。」她掛上電話,卻開始對著電腦發呆。
這樣真的好嗎?利用另外一個男人讓自己分心,真的是最好的辦法嗎?
煩惱半天,她決定不要再想了!反正,學長不是她能夠覬覦霸佔的對象,就算她不想死心也沒有用……
就在她下定決心的時候,任應桌上的分機忽然響起,而且是外線。
由于她桌上的分機與他辦公室內的電話互通,蘇碧曼連忙接起來。「喂,總裁辦公室您好,很高興能為您服務。」
「應為什麼沒有開手機?叫他馬上回家見我!」話筒那端,一道蒼老威嚴的嗓音劈頭便指責著。
「老總裁您好,我是總裁助理蘇碧曼。」她一听是任應的父親大人來電,立刻報上自己的名字,並且為他解釋。「總裁目前正在會議中,我這就去替您通報一聲。」
老總裁獨斷專制的作風,她早在進公司之前便有耳聞,若不多順著他老人家的心意,想必會讓學長為難,于是蘇碧曼自作主張地承諾他。
電話的另一端,任于億驟地頓了頓,像是十分訝異她的干脆果決。
「嗯……妳這小朋友挺好的。妳說妳叫什麼名字?碧曼?」和第一句一樣突然地,他軟下了火爆的語氣,輕聲問她。
難道學長陰楮不定的脾氣是遺傳自老總裁?蘇碧曼困惑地蹙起眉,依舊恭敬有禮地回答。「是的,我姓蘇,名叫碧曼。」
「我沒問妳那麼多,只要妳回答『是』或『不是』就好!」突如其來地,老人家又不高興了。
蘇碧曼傻眼,非常肯定任應的脾氣十成十是傳自這位古里古怪的老番癲!
「呃……抱歉……」她老實地道歉。「那麼,我這就去通知總裁,請他待會兒跟您聯絡,麻煩老總裁稍等一下--」
「不必了!我最討厭等。」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任于億便沉聲打斷她。「十分鐘之內,我會到達辦公室,妳叫他給我乖乖待在那里。」說完,也不等她回應,就徑自掛斷電話。
蘇碧曼瞪著被切斷通訊的話筒片刻,無力地翻出今天的會議資料,一邊復習,一邊大步走向會議室,準備接下主持會議的棒子,請任應回來招待自己的父親大人。
真是虎父無犬子!苞他們父子倆說話,都讓人有一下置身冰窖,一下又陷入火里的煎熬感受……
從今以後,她要自立自強,再也不要被這群臭男人左右自己的心情了--
兩個容貌相似,氣質相仿的男人各據一張沙發,妤半天不吭一聲,辦公室內彌漫著一股緊繃的氣氛。
終于,任于億開口說出來意。「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是該考慮安定下來。」
任應交叉著一雙修長的腿,像是早就預料到父親的行動,依舊面不改色地喝著咖啡。「公司還沒步上軌道,不是時候。」
「公司上不上軌道,跟你結不結婚有什麼關系?」面對自己一手獨自帶大的兒子,任于億的態度簡直能稱得上是和善。「你認為這種借口,能讓裴家那邊的人滿意嗎?」
任應的未婚妻裴苡荷家族勢力龐大,父親是政治界頗能呼風喚雨的人物,母親則是商界大老的女兒,可以說是政商聯盟的最佳例證。
而重要的是,裴苡荷和他是美國留學時的同學,與他同年。眼看著如花似玉的女兒即將年華老去,這教做父母的怎麼能不緊張?
任應當然知道裴家的顧慮,但要讓一個幾乎可說是陌生的女子進駐自己的生活,他又不禁有了猶豫。
「我也老了,沒有多少日子可以活,在我入土前至少讓我抱抱孫子吧?」看出兒子的掙扎,任于億輕輕催促他。
「讓我再考慮一下。」他仍不輕易允諾。
任于億嘆了口氣,了解兒子不經過縝密思考絕不妄下斷語的個性,便也不再苦苦相逼。
「對了,你的那個助理小朋友,叫做碧曼的,這小妮子不錯。」臨走出辦公室門前,他老人家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回過頭來。「下次有機會的話,帶她到家里來吃頓飯吧!」
任應心里有鬼,一听到父親提起蘇碧曼的名字,立刻反應--
「爸,這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語畢,他像是意識到自己過于激烈的態度,隨即干咳一聲,伸手輕推父親的後背。「走吧!我送您下樓。」
任于億雖然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但卻在心里有了猜測。
應和碧曼那個小妮子……似乎有一點不尋常?
開完了冗長的會議,蘇碧曼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到辦公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她習慣性地查看這段時間內手機有無來電,發現一通尚未閱讀的訊息。
她打開訊息,發信人是尉暻,他提醒自己不要忘記兩人今天的晚餐約會。
蘇碧曼按下按鍵,跳出閱讀簡訊的功能畫面,忽地覺得心力交瘁,她突然不想去赴約,不想再假裝很開心,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覺。
但是自己已經答應人家在先,而且不管怎麼樣,尉暻也是一片好意。她意興闌珊地收拾著桌面,還是決定和他共進晚餐。
驀地,她感應到一道強烈的視線,便下意識地抬起頭來--
任應雙手插進口袋中,斜倚在分隔兩閭辦公室的門框上,在他背後的,是完全黑暗的內室。而他向來一絲不苟的衣著,如今領帶松開了,襯衫鈕扣也被打開幾顆,呈現出極其誘人卻危險的性感氛圍。
他眼楮眨也不眨地注視著她,那深邃邪魅的眸光有如魔幻的湖水,只看上一眼便會教人沉醉其中,忘了自己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