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 第15頁

倒是在京城中一直將她密密糾纏的那個人,忽然音信全無……

雖然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看到這封信的落款時,她依然還是有些失落。

拆開信,信中的內容讓她有些訝異。丞相說,皇帝陛下要派一隊官員四處巡查各地民風民情,順便查對各縣郡的帳務,近日就有可能到她所在的龍城,領隊者應該是兵部和戶部的幾位重臣。

她本來不在乎這種事情,但是近日她的確發現龍城帳務存在著一些問題——多年來,居然沒有多余的積蓄在帳面上,可父親向來不是個花錢如流水的人才對啊。

要在這隊京官到來前先搞清楚帳務的秘密才行,否則蒙受不白之冤的不是幕後黑手,而是父親的在天英靈和現在的她。

至于曹尚真那個家伙,會在這一次查帳中扮演什麼角色?他……會來嗎?

丘夜溪幾乎是不眠不休地在將軍府中和幾位家中近臣查了三個晚上的帳。雖然漏洞多多,問題復雜,但是要知道幕後監守自盜的那個黑手到底是誰,還是沒有頭緒。

丘思道看她這樣辛苦,忍不住勸,「小姐,您還是先休息吧,這些問題不是一日兩日積壓下來的,現在要查,也不是三天兩天可以查出的。」

「那你準備如何應對京中即將到來的那群人?」她煩躁地反問。「難道要推給我父親嗎?」

囁唔了半晌,丘思道才吞吞吐吐地說︰「小姐,您有沒有想過找人幫忙?」

「找什麼人?」她忙著看帳本,連頭都沒抬。

「戶部尚書曹大人,和您不是舊識?」他小聲提點。

丘夜溪霍然抬頭,清亮的眼楮一瞬地盯著他。「道叔,您是想讓我也學著外面那些人,靠給貪官塞銀子擺平這件事嗎?」

丘思道強笑,「不是的,曹大人和小姐不是有婚約嗎?」

當年定親之事雖然沒有公諸于眾,但是曹家人和丘家人關系密切,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

丘夜溪的臉色陡然陰沉下去,「道叔,不要和我提起那件事。若您記得我爹的為人,就該知道,他一輩子剛正不阿,從不趨炎附勢,也不奴顏媚骨。曹尚真和我是否有婚約,與我們眼前的困難並無關系,更何況,我也不想為了這件事而賣了自己的終身。」

她的語氣很重,讓丘思道的臉上有些掛不住,此後再也不說什麼了。

這一夜,讓丘夜溪知道她必須找出一點可行的辦法,否則就什麼都來不及做了。

她想了很久,將一個匣子捧出,交到丘思道的面前,柔聲說︰「道叔,剛才是我的脾氣太差,說了不該說的話,若是得罪了您,請您看在我自小在您面前長大的情份上,不要和計較。」

他詫異地連忙站起擺手。「小姐,這是說什麼話呢?我是丘家的家臣,為小姐赴湯蹈火都是應該的,更何況,小姐剛才教訓的是。」

丘夜溪苦笑。「算不上教訓,只是很泄氣。我以為當個將軍只有‘葡萄美酒夜光懷,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群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那樣的豪氣,想不到要面對的問題竟然這麼多。」

「以前我以為自己很能干,現在才看出來我要學的事情還有很多。您說的對,這些事情不是一日積壓而成,我也不能指望著一日就解決干淨。現在當務之急,是讓帳目上能平的先平一些,所以我要麻煩道叔,幫我把這匣子里的東西找個地方出手。」

丘思道看著那個匣子,更為惶恐。「小姐,這是夫人當年帶過來的陪嫁吧?這里面都是夫人留給您的東西啊!」

「無非是些釵環首飾之類的身外之物。」她很平靜的回答,「當年我十八歲的時候,我娘把它們送給我,可是您看我這些年何曾戴過這些零碎?我娘只要有我這個女兒在她身前盡孝就好了,這些東西我們兩個人都沒有用,若能變成現錢,倒是現在龍城最急需的。」

他不禁感概。「小姐,這事若讓老將軍知道了,在天之靈也不能心安啊!我們龍城這麼多的將士和男人,怎麼能靠著你們女人的陪嫁過活?」

丘夜溪笑得更為爽朗,「什麼男人女人的,我從沒把自己當過女人。現在我唯一發愁的是,咱們龍城不是富庶的地方,有沒有誰可以一下子收下這麼多的金銀首飾?若是不能,你再到別的城鎮去問問看。當然不要暴露你的身份和東西來源,若有人問,就說是大富大家家道中落,被迫變賣的。」

丘思道兩眼含淚,抱著首飾匣子,欲語還休地走了。

結果隔了兩日,他就跑來找她。「小姐,已經找到了買主了!」

「是德玉樓的老板。小姐大概不知道,他們是全國做首飾的大家,本來只在鄰縣有個小店鋪,但是我那天拿著首飾去問的時候,正好掌櫃的說他們大東家在,就拿進去看了看,然後又出來問東西有多少,連價都沒喊,就一口答應都要了。」

說完,丘思道拿出一疊銀票,「足有三萬兩呢!」

丘夜溪簡直是喜出望外。她現在終于知道什麼叫‘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原本想著無論如何也難以度過的難關,居然輕輕松松就解決了!有了這三萬兩銀子,不僅帳面上所有的漏洞可以平掉,最近城內流行的疫病也可以有錢去買藥治病了。

「從今日起,封鎖城門,盡量減少城內外的進出。」她很快下達指示,「軍醫最近已經診斷出這是一種很少見的疫病,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出現的,但是人與人在一起傳染的幾率會很高。若是京中的人來了,就和他們說明情況,讓他們先住在城外,總之,盡量減少城內病人和外人接觸的機會。」

丘思道點頭,跟著提醒,「小姐,您最近也別總是往軍營跑,那里病人最多,疫情最重,您要是病倒了可怎麼辦?」

她不在乎的笑笑。「沒事,我自小身體好,從來沒生過什麼病,不在這個時候多為將士們忙一忙,這個將軍豈不是白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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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剛立下豪言壯語,丘夜溪當晚就體會了什麼叫‘病來如山倒’。

晚上從軍營回來,她就覺得身上寒一陣熱一陣的不大舒服,和軍醫探討病情那麼久,她知道這就是此次疫情的發病征兆,心中緊張,立刻吃了一些草藥,希望能把病情鎮壓下去,但是到了深夜,這病卻變得越來越重,她已經開始渾身疼痛,甚至下不了床。

丘思道急得連連頓足,「這可怎麼好?我就說不讓小姐去軍營了嘛!」

她咬著牙,不忘囑咐,「道叔,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我娘,免得她惦記。就說我有事要留在軍營處置,今天晚上沒有回府。」

「將軍府就這麼點兒大的地方,能滿得過誰?」

「若瞞不過,我干脆搬到軍營去住,也許以毒攻毒,反而能好。」她還在安慰他。

丘思道急忙按住她。「小姐,您就別逞能了。這樣吧,您今天留在這屋內,我叫人去給夫人送話,然後要府中知道消息的人都封口,若是夫人不計較,也許能瞞得過。但是這病一來少則七八日期,多則十余日,您總不能在夫人面前一失蹤就是十來天吧?」

「能瞞得一時是一時。」丘夜溪牙齒打顫地說。

她不能讓娘知道她病了,父親死時,娘就傷心欲絕,若是她再出點意外,娘肯定受不住這連番打擊。

最要命的是,京中已經傳來邸報,說是五天之後那隊巡查京官就會到達龍城,到時候,她就是病得死掉,也要強撐著處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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