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飛鷹攔在她的面前︰「我知道這陣子你一直不高興,可是至少要讓我知道,是不是我哪里做錯了?」
「沒有,你做的很好,比我想像的還要好,是我自己的問題,不干你的事。」
「怎麼會不干我的事!」他大叫︰「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什麼都不告訴我,我受不了你老是把我關在門外!」
雪農有些訝異的看著他的臉。
他臉上難過的表情似乎是貨真價實的,這到底代表什麼?代表他對他的經紀人的關心嗎?
就像一個演員會關心他的前途一樣。
她苦笑著搖搖頭︰「你不必擔心我是不是把你關在門外,只是演藝界的大門為你開就行了。」她轉身走向門口。
「雪農——」
她回過身來,莫測高深的一笑︰「你這麼努力,我很高興,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不會影響到你的——」她稍稍猶豫︰「只不過你自己的行為要注意,人紅了就沒有隱私權,你和于靜在一起時——」她有些困難的別過頭去︰「你和于靜在一起時,要小心別被新聞界撞見。」
寇飛鷹腦筋還沒轉過來時,她已關上房門而去。
他怔怔地望著房門。
她到底在說些什麼?他對她的關心純粹是私人的,和他的演藝事業有什麼鬼關系?
她竟把他想成那種過河拆橋的人嗎?
他和于靜——
寇飛鷹迷惘的望向關上的房門。
她懷疑他和于靜有什麼嗎?
可是他——
他和于靜到底又是一種什麼樣的關系?
和于靜在一起時,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感到前所未有的安詳和自然。
他能挺起胸膛告訴她,他和于靜之間什麼都沒有嗎?
寇飛鷹陷入無可自拔的迷惘中。
「雪航?」
秦雪農打開門,發現這里一片漆黑,她打開大燈,發現她哥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拿著煙正半躺在沙發上。
「為什麼不開燈?」她關心的走到他面前蹲下,他的眼楮布滿血絲︰「怎麼了?」
秦雪航干笑兩聲︰「你見過琳達了?」
她黯然︰「你知道了?」她發現桌上一片凌亂中斜躺著另一只酒杯。
「沈剛告訴我的,他今天跟蹤你發覺的。」
「你叫沈剛跟蹤我!」她無限的訝異,略感不滿︰「你怎麼可以——」
「為了防止上次的事再度發生,這是必要的,總比等到事情發生了再去救你好得多。」
她沉默了,坐在地毯上不知該說什麼。
當年雪航發現琳達背叛他,和別的男人上床的事傷害他極深,他是真心的要娶琳達的。為了那件事,雪航在成年後,第一次在她的面前痛哭……
然後他便消失了,比她當年離家還早了兩年,那年他才十五歲。
搭上了一班離開法國的船自此浪跡天涯。
「你——還很介意?」她有些不忍,卻仍小心翼翼的開口。
他大笑︰「或許是又或許不是!如果是,那我不會和沈剛交成朋友承認他的存在,如果不是,我現在不會一個人喝悶酒。」
「你是天字第一號大傻蛋!」
「我知道。」
這是一段糾纏不清的往事。
當年雪航目睹琳達和管家的兒子沈剛在花叢里打滾,他氣得發狂,將沈剛打得半死,然後飄然遠走。
幾年後,在台灣他重新認識了沈剛,才知道原來他是受不了琳達的蠱惑,而為了這件事,沈剛被逐出家門,甚至失去了他摯愛的母親。
沈剛並不比他幸運多少。
「雪航?」
「連琳達都到台灣來了,這場仗是非打不可了,」雪航苦笑著望著雪農︰「小農,你想把戰場放在哪里?」
她凝視她的孿生哥哥︰「我不會回法國去,至少目前不會!我拒絕向琳達和韋恩示弱!」
「好!」他放下酒杯,將她用力擁進懷里︰「我們不再逃了!要打仗就在這里打!
第四章
「那對秦家的兄妹長得真是好!又有禮貌,可不像有些人長得好些可就驕了。」于母在飯桌上叨念著︰「尤其是那個雪航,年紀輕輕的就當了大副了,真是上進的好孩子。」
于父興味昂然的听著︰「阿靜,倒是很少听見你媽這樣夸過誰,那對兄妹那麼好,哪天介紹給爸爸認識認識。」
「還說呢!媽一見到人家就問個沒完,人家還以為媽是調查戶口的。」于靜笑道。
「現在又說起來了,你不喜歡那個秦雪航,那你和他嘀咕半天嘀咕些什麼?」
「媽!」
「好!好!好!不說,不說,」于母笑著。
于靜微紅著臉,低下頭安靜的扒著飯。
于家兩老交換心領神會的一眼。
「媽,你是不是很不喜歡寇飛鷹?」她突然放下碗筷。
于母支吾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怎麼會不喜歡飛鷹呢?
飛鷹人長得高拔挺帥,嘴巴又甜,眉宇之間雖然總閃著一股頑皮的流氣,但是那只會使他看起來更得人緣。
她怎麼會不喜歡呢?如果她能有這樣一個兒子,只怕早就笑得合不攏嘴了,可是—
—
「我不是不喜歡飛鷹,那孩子嘴巴又甜又可愛,媽怎麼會不喜歡呢?」
于靜狐疑著,于母在和飛鷹的幾次見面中總是對他保持距離的態度實在不像一貫的作風。
「媽只顧慮你,飛鷹也是圈子里的人,你們走太近會招來閑話的。」于母匆忙的找出個理由,卻無法直視她的丈夫及女兒的眼光。
她只好點點頭,不再追問下去。隱約中她知道母親在擔心什麼,而她無法想,也不願去想那種可能性。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別太操心。」于春秋意味深長的說了這麼一句。
她們不再說話,似乎全在避免那可能會提及的往事。
元月份的清晨冷得叫人打哆嗦,在這種天氣下拍戲是無可言喻的滋味,連手腳都要凍僵似的。
雪農不禁想起當年的法國。
那時,下雪是她的幸運日,她的母親極為畏冷,只要氣溫稍低,她就會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取暖而不會去管她的衣著是否端莊,禮貌是否合宜。
當年的自己總是天天期盼著下雪。
這些事她已經許多年不再想起了,琳達與韋恩的再度出現,勾起了她昔日的許多回憶。
「卡!般什麼鬼?」高林暴怒地大吼︰「再不拍天都亮了!你們情願一點行不行?」
幾天陰雨綿綿的日子似乎使所有的人的情緒都變得惡劣,連工作人員都是有氣無力的。
雪農望向飛鷹,他滿臉的陰雲卻不是由于天氣,更不是戲劇上的要求。
她知道他是真的在生她的氣。
昨天的談話造成的後遺癥使他今天到目前為止沒對她好好的說過半句話。
「寇飛鷹!你懂不懂得什麼叫猶豫?猶豫!」
飛鷹陰森地瞪著他︰「猶豫是什麼顏色?什麼樣子?麻煩你找出來我看看。」
斑林愣了半晌,竟咕噥著回到小熒幕旁︰「很好笑。」
雪農忍住一聲笑,愉快的看著高林無可奈何的臉。
飛鷹的確懂得如何治他,對一個剛出道不久的演員來說,他的膽量令人欣賞。
「我們再來一次。」
鏡頭前驚懼的男女主角緊緊的擁抱在一起,而飛鷹戴著墨鏡,持著消音手槍冷冷的站在他們面前。
氣氛明顯緊張起來。
終于飛鷹持著槍的手緩緩的放了下來,正在轉身,驀地卻平地響起一聲槍聲——
墨鏡飛掉在地上摔了粉碎——
鮮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染紅了地上的積水。
飛鷹的黑夾克布滿大半片刺目的鮮紅,他緩緩跪在地上,抬起雙眼,痛楚的望向女主角。
「——我——愛——你——」
女主角發出淒厲的尖叫……
另一個男演員持著猶在冒煙的手槍,怔怔的站在不遠處。男主角緊擁著哭泣的女子緩緩的走向雨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