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過那些所謂的異端之物,除了外型怪異之外,倒也無法硬是曲解成異端之物,再說了他派人去打探蓬萊島,似乎真有這仙山存在的佐證,所以一切都好解釋。
唯有那蘇語恬稱為手機的物品,是怎麼也無法解釋的,為此白擎蒼本要燒了手機,她卻說手機無法燒成灰燼,最好的方法是再度埋入土中,他們才又把手機及她的那個怪包袱埋進了土里。
皇帝看了白擎蒼一眼,認定他是想為蘇語恬開月兌,不悅地道︰「異端之事影響大胤國運,你竟不顧社稷安危,要為這異端開月兌?」
「父皇,兒臣不是開月兌,是句句實言,請父皇听兒臣解釋。」
莫非這妖女把白擎蒼的魂攝了,才讓他對她的話深信不疑?
「好!朕就讓你說,讓所有人听听你要說出什麼荒誕不經的事。」
「父皇……其實語恬是來自仙山蓬萊的天女。」
皇帝冷冷一笑,先別說蓬萊是《山洛經》中才有的仙山,天女一說更是可笑。
「擎蒼,你聰明一世,竟糊涂一時。」
「父皇,兒臣並非一味只相信語恬,也派人前去訪過,在來到中土的倭人之間的確流傳著在這片神州大地的東南方有座仙山,只是海象凶險,難以接近。」
「就算真有蓬英,蘇語恬確是天女,你有何證據證明?」
「天女並非神人或異端,只是偶有神召,會在夢中預見未來之事,先前兒臣遇劫雖是凌王所救,但卻是語恬預知了此劫告知凌王,兒臣才免于客死異鄉。」
「你說她是天女能預見災禍,那怎麼沒預知瓏城屢遭祝融?怎麼沒預知江南今年第三回的稻作正值收割時期卻遭了蝗災?」
「父皇,天女也是凡人,能不能預知端看神召,並不是她自己能左右的。」
「你說她是天女能感受到神召,那為什麼要攝你的魂?」
「父皇,這不是攝魂術,這是出自蓬萊仙山的神物,語恬若要以攝魂術取兒臣性命,又何必讓凌王前去營救兒臣?」
阮夕蘭見兩人僵持不下,以眼神向國師示意。
柄師雙手合十,對皇上一個躬身,這才說道︰「皇上,這不是三皇子的錯,中了攝魂術,心智自然被妖女所迷,貧僧也知曉蓬萊仙山,只是傳說仙山之人身著彩衣、腳踏紫色祥雲,所到之處桂馥蘭香,芳香撲鼻,這妖女沒有神人之姿,就算會點小把戲狀似仙人之貌,也只是有形而無魂。」
「那依國師說,該怎麼處置這名妖女?」
「火刑獻祭蒼天。」
白擎蒼大驚,憤而指著國師怒罵,「國師乃是僧人,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國師竟想出如此殘忍的方法?」
「三皇子不知,異端危害其大,這是唯一的方法。」
「父皇!請再給兒臣一些時日,定會出瓏城近來所謂異端之災的原因,莫讓語恬含冤。」
建塔是一回事,真要處以火刑又是一回事,這殘忍的解決之法讓皇帝也有了疑慮,但若異端為真,他也不能輕縱,他思來想去,做了決定,「朕再給你一個月,一個月後若不出實證,就將蘇語恬火刑祭天。」
蘇語恬一听,癱坐了下來,不是她不信任白擎蒼,而是她知道這些東西對古人來說實在太難以理解了,她擔心自己這回無法全身而退了。
第10章(1)
當年慈恩塔鎮壓了異端,所以這回皇帝也把蘇語恬關進慈恩塔里,蘇語恬觸目所及只有四方石牆,只能透過唯一一扇圓窗,看見日升日落。
圓窗不大不小,正好可以送進初冬的寒風,卻讓蘇語恬鑽不出這囚室,夜里,她躲在圓窗底下避開寒風,白日,她則追隨著由窗外灑入的陽光,尋找一些些溫暖。
胤勛帝的蘇皇後是她嗎?她能逃得了這次的劫數嗎?
蘇語恬被關進慈恩塔之後就與外界失去了聯系,每天能看見的人也只有為她送齋飯的僧人,外頭一直有宮里派來的禁衛軍守著,就連白擎蒼也進不來。
開始白擎蒼被擋在囚室外,縱使進不來,也會每天來陪她,隔著囚室的門跟她說說話,而後也不知是被皇上阻止了還是什麼,就再也沒來過了,她又陷入了孤寂之中。
蘇語恬蜷曲著身子躲在牆角,這是近膳的時刻了,太陽就快下山了,今天特別冷,太陽還沒下山她就冷得直發抖了,若真到了夜晚該怎麼熬?
她抓起石床上的破被包裹著身子,覺得這樣還不夠暖,便又抓了些石床上的稻草鋪在地上,縮著身子躺上去。
石床正對著失修的小圓窗吹進來的風口,就連稻草都是冰涼的。
她不會失溫而死吧?她在網絡上看過一篇報導,說人快被凍死前,發抖的癥狀會先消失,甚至會因為覺得溫暖想月兌掉衣服,她還不至于這麼嚴重吧?
蘇語恬的意識因寒冷而越來越迷糊,過去听見開囚室門的聲音都會渴盼是不是白擎蒼找到了證據來救她出去,但現在她雖然耳里听著囚室門外開鎖的聲音,卻再也提不起力氣和希望去看。
囚室門被打開後,透進了外頭點著火把的火光,蘇語恬好似感覺到那些火把的溫度傳進了進來,囚室里變得暖和起來。
原來只要囚室里暖了,身子也會暖了啊……蘇語恬不由得露出微笑,今晚她可以睡個好覺了。
送齋飯進來的僧人見她躺住地上卻沒在發抖,還以為她是睡著了,便喚道︰「蘇娘子,膳送來了,你快起來用膳吧!」
蘇語恬並未因此醒來,反而依舊閉著眼楮囈語,「好暖……」
這麼冷的天怎麼會暖?僧人覺得她這狀況怕是不好,連忙喊了外頭的守衛,「軍爺,蘇娘子不好了,快請大夫。」
兩名守衛往囚室里一看,果然看見蘇語恬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皇上是交代除了送膳的人以外誰也不能進,但可沒說要讓她死,若她真出了意外,自己不知會不會腦袋不保,連忙離開了囚室往上呈報去了。
她快死了吧?要不然怎麼會感覺到暖和?這就是那篇報導里說的重度失溫現象吧……
在睡夢中,蘇語恬一直覺得胸口暖暖的,她往胸口一探,模著了一塊緩緩透出熱度的石頭。
是誰把一塊小石頭壓在她胸口的?
蘇語恬模著模著,手中的觸感告訴她這塊石頭十分熟悉,好似在哪里模過……她緩緩睜開眼,看見小圓窗外頭飄著一片紫色雲彩,她似乎想起了什麼……
倏地,蘇語恬把胸口的石頭拿出被外,定楮看著,果然沒錯,是那塊她由現代帶來胤朝的古玉!
她想起來了!她在片場後山墜崖時,就是這樣仰望著天空往下落的,那時她看見了天空有紫色雲彩,然後便是口袋發燙,她掏出一拿到就被她塞在口袋的古玉,感覺到那古玉在發燙,所以她緊緊抓著,等著死亡的到來。
就是這個!她來到胤朝後,紫色雲彩便消失了,然後她在醉夢樓里試著跳樓,卻回不了現代。只要同時有紫色雲彩且古玉發燙的兩個要素之下,她才能穿越時空吧!
難怪那間古玩店的老板說了這玉或許能帶來奇遇,簫郎中也說這玉不是凡物,原來就是這玉及這雲彩把她帶來了古代嗎?
「原來……得要這樣我才能回到我的年代啊……」蘇語恬低喃著,直到感覺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側過臉去看,看見了方才因為照顧她打了盹,如今因為她出了聲才醒了過來的白擎蒼。
她四望著,她還是在囚室里,還是睡在地上,但這回有了又厚又曖的錦被,身下也鋪著軟綿綿的褥子,一旁還擺著一個火爐燒著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