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像被嚇掉魂似的。」他俊挺帶點邪氣的臉正露出勾魂攝魄的笑容。中分的直發齊耳,高挑健碩的體格,渾身帶點新新人類的頹廢和時髦。
「你怎麼會在這里?」她很少如此震驚。
「又沒有人規定我高硯不能來倫敦!」他大笑。
「可是我前陣子還听峻一說,你人在亞馬遜河流域。」
斑硯和高墨與流川家的老二流川峻一年齡相仿,雖然一見面就打打鬧鬧,但交情可是根深蒂固,愈鬧愈好。
「世界變小了。我前天可以在美國,今天就到英國,這很正常啊!」
「正常?只要看到你就知道會有不正常的事發生了。誰不知道你高硯出現的地方準沒好事!」靜羽瞟了他花不溜丟的服裝一眼。恐怖的五顏六色,他硬是穿得理直氣壯。
「唉!好歹我們也有兩、三年沒見了,怎麼你一看見我還老愛擺張臭臉?其實你差點成了我嫂嫂!總得對我溫柔些吧。」流川家和高家曾經想把高墨和靜羽湊合成一對,無奈兩個當事人完全不來電,這件事後來一直被引為兩家的笑話。
「都怪你不長進!這些年來衣著的品味還是這麼糟。幸好我明智地拒絕兩家家長發神經的想法,不然,早晚被你這個性格詭異的‘小叔’給氣死!」她翻了一記白眼。對高家兄弟,她的用詞通常不會客氣。
「喲,還是這樣囂張?或者當年你其實比較喜歡我,卻苦于說不出口?」他死皮賴臉地貼上前,困住她的頸項。
「夠了!別鬧了!我要真的看上你,怕不短命十年。」她忍不住發噱,拍掉他不安分的手。
「啊!我的心又碎了。」他夸張地捧心作勢。
「行了!你的心是銅牆鐵壁,打不爛、踢不壞,這是全世界的女人都知道的事。」她大笑。
斑硯也笑出聲,親昵地擁住她,「真的好久不見了!說真的,還亂想你的。」
「是啊!老實說,你來這里干什麼?」她笑問。他鄉遇故知,人生四大喜事之一。
「那你又為何在這里?」他反問。
「這……」該如何啟口?故事既荒唐又零亂,連她也理不出頭緒。
「說來話長?那就長話短說!」他像大哥哥似地擁著她上車。「走!先去吃點東西,咱們邊吃邊聊。」
一上車,她不禁嘆了一口氣。
斑硯斜看她一眼,「你的國王陛下還好嗎?」
她詫異地回頭,「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因為我就是跟著你們來到英國的。」他俐落地開著車。
「什麼?你跟著我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听得一頭霧水。
「我現在名義上在替東堂毅做事。」
「你?」
「是的。我應聘為東堂毅解決一個人。」
「誰?」她敏銳的心思一轉,立刻領悟。「老天!不會吧!」
「你一向聰明。」他贊美她。
「我不相信!你就是昨天狙擊我們的人?你要為東堂毅解決誰?吉爾辛吉?」她驚愕地張大眼楮。
斑硯對著她笑笑,安撫地說︰「別緊張。我明為職業殺手,暗地里乃協助美國聯邦調查局追查一件麻藥案,因而被安排到東堂毅身邊。」
「麻藥案?跟東堂集團有關?」
「應該說,跟布斯坦有關。最近美國有不少吸毒者死于一種奇特的強烈毒品,吸食兩回就會斃命。聯邦調查局經過三個月的追蹤,發現供應商是東堂集團,而原料來源則懷疑是從布斯坦流出。」
「那一定是地獄草!」她恍然道。
「你知道?」
「是的。我研讀過布斯坦的一本醫書,該國盛產各種奇花異草,是草藥醫療法的天然材料。其中地獄草因水土吻合的關系,在布斯坦境內盛產,平常布斯坦的人民都只把它當做重傷麻醉來使用,從不將其列為口食性藥物。」
「哇!‘暗之流’的時事英雌果然名不虛傳,連這種冷僻的事你也知道。看來我的地位快被你搶走了。」他佩服不已。
斑硯是生化方面的專家,他和對中國藥理有研究的哥哥高墨都對醫藥毒品很在行。
「吉爾辛吉告訴我,東堂集團的人對地獄草很有興趣。可是他們尚未獲得進出布斯坦買賣的權利,怎麼可能會有地獄草流出國去?」她低頭細想。
「這就是聯邦調查局要我接近東堂毅的原因。那個家伙似乎早就和布斯坦中的某個人物有往來,以走私的手法獲得地獄草,再加工制成麻藥和毒品銷售。新任布斯坦國王吉爾辛吉很重視這個問題,他的追根究柢引起東堂毅的不滿,所以才會請我‘修理’一下這個礙眼的年輕國王。」
「而你真的要殺了他?」她急急地問。
「沒有,但我得演得逼真,好博得東堂毅的信任。」
「你的確演得逼真,你傷了他!」她有點生氣。
「說真的,我一直不知道跟在他身邊的王後早就換人了。昨天當我瞄準好目標時,竟然看見你,還真把我嚇了一大跳呢!」靜羽的易容術果然厲害。他跟蹤吉爾辛吉這些時日,都沒有發現破綻。
「我……這其中有些原因,讓我不得不扮成布斯坦王後……」她支吾著不知如何解釋。
「我看見你們兩人擁吻。你愛他?」高硯直接地問。
靜羽的臉又紅了。她的血壓很少升得那麼高過。
「我……我……我不知道。」她又語塞了。
「老天!這是我認識你以來,第一次看見你臉紅。別否認了!你是真的愛上他了。」高硯像發現新大陸般大叫。
「就算我真的愛上他,我也不會告訴他。」她捂住嘴巴,抑郁地說。
「為什麼?就因為他的身份?」
「嗯,我們之間差太多了。」她轉頭看向窗外。
「別想太多!是你的絕對跑不掉。」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短發。
「等等!你說你昨天知道是我還向我開槍?」她又想到重點了,立刻揪住他的衣袖。
「喂喂喂!我在開車!我的槍法很準啦,嚇嚇你們而已,順便演戲給身旁東堂集團的跟班看。」他方向盤差點打滑。
「嚇嚇我們?嚇我們怎麼會傷了吉爾辛吉?」她不放手,用力扯著。
「是他故意撲向子彈的彈道的。」他哇啦啦地大喊。
什麼?她楞了一下。
「怎麼可能?」她胡涂了。
「我說吉爾辛吉是個厲害的角色,從我射出第一發子彈,他就回頭盯住我的藏身處。等我又開了三槍時,他故意用他的手臂去擋子彈,讓自己受傷。」
「荒唐!他干嘛沒事做這種傻事?」她一點也不相信。吉爾辛吉哪會笨得自己去挨子彈?
「他可能在玩著什麼把戲吧!或者,他受了傷,可以輕易軟化某個冷血女人的心,讓她同情。」高硯笑得賊賊的。
「你是說……」她有些明白了。吉爾辛吉在耍伎倆!
「我什麼也沒說。」他聳肩。
這會是吉爾辛吉的苦肉計?她覺得不可思議。他該不會打算用這招騙她去布斯坦吧?
「在想什麼?」高硯問。
「沒什麼。」
「吉爾辛吉國王大概非常鐘愛你。」
「你別胡猜!」她輕斥道。
「我才沒亂猜,不然他不會派人遠遠地跟蹤你。」高硯又看了一眼後照鏡。
「我被跟蹤?」她倏地回頭,立刻發現隔著兩輛車後有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該死的!他派人跟蹤我干什麼?」
「保護你!怕你有個閃失,也怕你被我這個奇怪的男人吃了。」高硯了然地微笑。
「恐怕是盯梢吧!他怕我走掉。」她冷哼一聲。
「我會很慘,他說不定以為我是你的男人。」高硯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