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冤家 第18頁

‘不見了?不見是什麼意思?’她倒抽一口氣。

‘不見有很多意思,有可能他被漩流吸走,也有可能陷入海底流沙,更有可能自己跑了……’

‘你是說他可能死了?’她愣愣地問。

‘也有可能逃走了!’耿沖掙開她的手,開始月兌掉上衣。

‘逃走?在這孤島邊他怎麼逃?他一定是遭到不測了……一定是被海草抓住了……’她陷入歇斯底里的狀態。

‘冷靜點!我相信他的水性很好,不會這麼容易死掉的。而且這是他第二次下去,地形早模熟了,與其說他死了,我倒懷疑他是撇下你自己逃了!’他反手抓住她的雙肩。

‘不……你是凶手!都是你!要不是你叫他下去,他也不會送命……’她厲聲狂喊。

雹沖被她先入為主的指控惹得冒火,一把揪起她的衣領,鼻尖對著她的鼻尖,咬牙切齒地道︰‘閉嘴!就算他死了也會有尸體,海里什麼都找不到,他一定是逃了!’

‘少替自己月兌罪了!我要下去找他!都是我害的,如果我不把他扯進這件愚蠢的尋寶游戲中,什麼事都不會發生。’她氣得甩開他的手,努力往大海走去。

‘你干什麼?’耿沖迅速地拉住她。

‘我要下去找他,放手!’她想掙開他的鉗制,不停地扭動身子。

‘你下去能干嘛?再被海草纏一次?少給我惹麻煩了!’他將她摔在沙灘上,厲喝一聲。

海草……

單明非的心顫了一下,被他的話提醒了內心的恐懼。那死亡的陰影仍在,現在下海,她一定會瘋掉的;可是不下去,又怎能得知學長的下落?

都是她害的!她頹然地跪坐在沙灘上,茫然地瞪著海面,深深自責。

雹沖轉頭朝擎南下令︰‘看好她,我下去看看。’

‘是。’擎南走到單明非身邊。

雹沖又看她一眼,才縱身往大海一躍,沉入海里,留下單明非在沙灘上焦急欲狂。

陽光依舊熾烈,可是單明非的心卻被冰冷佔據。早知道尋寶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這幾乎是所有同類故事的結局,她卻偏偏來向噩運挑戰……

一開始她就錯了!她根本不該來新加坡的。

不該來的!

第六章

單明非坐在沙發上,僵冷著臉瞪著前方。她的氣已經累積三天了,三天來沒有任何潘至成的消息,耿沖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把她‘關’在他家,交由擎南看守,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人的耐性有限,單明非的耐性又比一般人來得少,所以當她被像囚犯般關在這個八十坪的空間三天之後,那張小臉就別說有多綠了。

‘你們統領人在哪里?’這是她三天來第一百零一次問擎南這個問題。

老樣子,擎南依然用他那泰山崩于前仍不變色的表情回答她。

‘你這個踢不動、踹不響的臭石頭,你給我說話!雹、沖、人、在、哪、里?’她沖到他耳邊大吼。

沒有反應,擎南運寒毛都沒動一下,猶如入定的老僧。

單明非呆立在一旁,她第一次遇到這種人;這三天來她終于看清一件事——想從擎南嘴里問出話,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困難。

雹沖果然厲害,只有他使喚得動擎南這號機器人!

她沒轍地把自己關進客房,埋首在枕頭中,只能對自己生氣。

學長到底跑哪兒去了?

那天耿沖也下海找尋了半天,潘至成就如同化為泡沫般消失了蹤影。要說死了,總要有尸體吧!可是耿沖的手下尋遍驚風島海域也找不到他;要說逃走,驚風島附近沒有船只,離其他島嶼也有一大段距離,他能逃到哪里去?藏在水里嗎?更不可能!雹沖他們在島上等到日落也沒見他浮上來,而氧氣筒只能維持一個小時,他能躲多久?

那天她是在心不甘情不願之下被耿沖扛上快艇回新加坡,兩人再度交惡,沙灘上那段奇異又短暫的和平時光有如海市蜃樓,隨著太陽西沉而消逝。

在床上滾來滾去,她只覺得煩。耿沖到底要把她關多久,以及可不可能放她回台灣都成了未定數,她的人生在此就被卡住,進退不得……

好歹他也給她一個答案嘛!難不成沒找著那七箱寶藏就不放人?要是一百年都找不到,那他是不是打算關她一百年?

他什麼也不說,就這樣三天不見人影……

三天來,房里安靜得讓她心慌……

好吧!她承認她心中的焦慮有一都分是來自于耿沖,和他吵慣了,沒人拌嘴總覺得少了什麼。擎南是根連木魚都稱不上的木頭——木魚敲了有聲音,擎南則永遠都是緊閉嘴巴。若非先前听他說過話,她會以為他是啞巴。

但擎南不吭聲並非惹怒她的主因,耿沖對她不聞不問才真正教她生氣。她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愈是氣他,就愈想他,可是想了又更氣,更氣之後不找他來罵罵實在憋得難受,所以就又急著想見他……

又是個情緒的惡性循環!

她一定是氣昏頭了,才會無時無刻不想到他的臉。單明非氣悶地又在腦海描繪他如刀的眉,帶電的眼,驕傲的鼻,剛毅的唇,以及那動不動就暴跳如雷的壞脾氣——

停!她在干什麼?

單明非急急煞住自己的思潮,對淨想著他的大腦發出喝止令。

她的腦神經已經夠累的了,這兩夜睡得不安穩使得她的情緒更加焦慮。她常常被噩夢嚇醒,自從鬼門關回來後,那些海草就一直深植在她的腦海中,夜夜摧殘她的心靈,害她不敢成眠。而半夜沒有人陪她舒解恐懼更教她難挨……

臭耿沖!他最好沖進馬桶去!

單明非倏地從床上坐起,自覺忍耐已到極限。現在學長生死未卜,她的未來渺茫,要是再不做點什麼來突破現狀的話,她會就此斷氣!

于是,她二話不說地沖出客房,直沖大門,只想著打開這道門,她就自由了。

擎南的身手非常快,明明前一秒還看他穩坐在沙發上,下一秒他已擋在單明非的面前,阻斷她的逃走路線。

‘走開!你這個大木頭、臭石頭!我要出去,我要去找我學長,我要回家——’她發狂般地猛捶猛打,嘴里發出的分貝幾乎將玻璃震碎。

擎南只是做些抵抗,盡量不還手。不是他多心,他總覺得這個姓單的女孩雖然老是和統領吵吵鬧鬧,但他們之間的微妙關系卻不容忽視。將來的事誰也不能預料,為了大家好,最好別得罪她。

雹沖正好在這時進門,看見她欺負擎南的潑辣樣,氣得大喝︰‘住手!你想干什麼?’

乍然看見他,單明非非常不情願地接受內心閃過的一絲喜悅,但隨即就將這種不要臉的情緒壓下。

‘我要出去!我一秒鐘也待不下去了!’她回敬他一聲長吼。

雹沖愣了愣,三天沒听見她的噪音,才剛覺得有點思念,這會兒她就不吝幫他復習。

‘你想去哪里?’他真懷疑那天在沙灘上,他們是怎麼好好聊天的?

‘我……出去透透氣,我都快悶死了!’她煩亂地抓爬著頭發。

‘透氣?好,走!’他握住她的手,打開大門,往外走去。

‘統領……’擎南向前跨一步。

‘你留下來,擎南。情報部有任何新消息傳來就通知我。’耿沖轉頭交代。

‘是。’

雹沖就這樣帶著單明非搭電梯下樓,坐進他的跑車,沖出那幢大樓。

單明非沒想到他會答應,更沒想到他說做就做,直到車子駛離大樓一段距離,她還呆呆地坐在敞篷車中,看著燈火輝煌的街道化成流星從兩旁飛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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