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目送四少爺離去,冬陽身子一轉,想不到出現在她眼前的竟是昔日交好的姊妹青蓮、燕兒,另外一位就是老成持重的如玉姊姊。
「冬陽,你怎又回司馬府來,你賣身的契約不是早巳到期?」看到冬陽依舊待在司馬府中,如玉心里可真感疑惑。
「這說來話長,其實是……」不想隱瞞自己的好友,冬陽當真一五一十的將娘親病危以及佾少爺醫治娘親所開的條件一一坦言。
沒想到冬陽話才說完,竟會換來青蓮一句又酸又澀的刻薄言詞,「看來我們姊妹還得好好地為你祝賀才是。」
祝賀她?理由何在?「敢問青蓮姊姊,妹子這喜從何而來?我自己怎都不知?」
她自己還不知情?天啊!四少爺的表現已然如此明顯,這蠢丫頭怎到如今還是滿心的迷糊呢?
如玉看她如此胡涂,不由得丟了個白眼給這傻得過頭的蠢丫頭,「你啊!還真是憨傻得無藥可救啊!」
第六章
任何人說她、罵她,冬陽皆可不在意,呵呵傻笑應付過去即可。
唯獨如玉,就是不行。
如玉在她冬陽心目中的地位僅次于她的娘親以及司馬夫人,因此當她一听如玉罵她傻得無藥可救之時,忍不住眼眶微紅,泫然欲泣的開口︰「如玉姊姊,冬陽是否做錯了什麼?要不你為何跟冬陽生氣呢?」
「傻丫頭,我並非氣你,而是替你著急啊!唉!」如玉當然也懂冬陽對她的信任,因此她不得不把話給挑明了說︰「你知道夫人有意安排司馬家的四位少爺,納你春夏秋冬四位姊妹為妾嗎?」
「什麼?!」听到這消息,冬陽整個人都給震傻了。她目瞪口呆,好半天也哼不出個聲音來。
看她如此,如玉更是搖頭嘆息,「這件事整個司馬府上下所有人心里全都有數,偏就只有你這丫頭還呆呆蠢蠢的得過且過,更傻的是你明明已可恢復自由之身,卻為了你娘自投羅網。如果你真願意與別的女人共事一夫,如玉姊姊也就無話可說,可富貴人家的飯碗不好端啊!
就算你能與少爺有幾天親匿纏綿的好日子可過,可將來呢?當少爺的正妻進門之時,你爭得過人家嗎?你又有何立場與人爭?如玉姊姊就怕你的身分會為你換來更不堪的立場。」
「我……」冬陽無言以對,直到此時她方才領悟娘親在她臨走之際,私下對她說的那句話的真正涵義--
冬陽,你千萬記住別讓自己再步上娘親的後塵,知道嗎?
幼年時期,冬陽總不能理解為何每當有人問起她爹的事情時,娘總會暗自垂淚,神傷不已。
直到幾年前,冬陽才從娘親的口中得知,原來她爹竟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身旁除了大夫人之外,侍妾更是多如過江之鯽,而她自己的親娘就是眾多侍妾中的一個。
男兒愛後婦,女子重前夫。許是她娘太笨,參悟不透這個道理,不只交了身甚至還失了心。
因此她日子過得比任何人都要來得苦,縱有錦衣玉食,也滿足不了她那顆渴愛的心靈。
到最後她為求解月兌,同時也為了她這個女兒,索性斷然求去,不再存有任何依戀。
奈何決心易下,深植的情根卻是難以說斷就斷。
就因娘曾受此切膚之痛的教訓,所以才會對她多加叮嚀,就怕她這個女兒會走上她曾走的路。
可是司馬夫人對她恩重如山,司馬佾對娘親更有救命之恩。
若佾少爺果真當著她的面向她表示有意納她為妾,她該如何拒絕?又怎能拒絕?
「冬陽、冬……」看冬陽逕自傻愣地也不開口,如玉更是擔心,想再多勸她幾句。
「如玉姊姊,青蓮勸你還是省省口水,莫再跟這傻子多費唇舌了。」一旁的青蓮看了,心里真是又護又羨。
她忖︰若是春夏秋三位姊妹,她還無話可說,只因她們一個比一個精明,一個比一個靈巧能干,就唯獨冬陽,讓她無法心服。
她做事老是出錯不說,大禍小禍不斷的惹,還被人暗地恥笑為「砸鍋大師」,這樣的蠢麻雀,怎配飛上枝頭當鳳凰?
就因心有不服,她出口的話更是刻薄難听。「也許這傻丫頭一點也不傻,她心里早存有攀住四少爺不放的念頭,所以才會藉著她母親這次病重的機會,來個順水推舟,得償所願。
其實這也不能怪她啦!想咱們司馬家不只財力雄厚,還是聞名京城的第一書香世家。這樣好的家世,再加上佾少爺的人品長相,莫說為妾,就是不求名分伺候他一生一世,她定也心甘情願的才是。」
「不!我沒有。」冬陽含著淚,急急的搖頭否認。「如玉姊姊,我真的沒有。若非娘親的病只有四少爺能醫,冬陽早巳離開司馬家的大門,又怎麼會再踏入這里呢。」
「我……」相信。
對心思單純的冬陽,如玉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只可惜她尚未來得及表明對她的信任,一旁默不作聲的燕兒也不甘寂寞的搶先發言。
「你以為我們大家都跟你一樣的蠢嗎?三言兩語就要我們相信這世上就只有四少爺能醫治你娘?我……」死也不信。
這四個字,燕兒都還來不及說完,整個人已然被那突然出現于眼前的昂挺身軀給嚇傻了,只見她一臉蒼白、縴細的身子抖動得好似風中的柳絮一般。
不知已在一旁竊听多久的司馬佾,張著一雙邪佞逼人的眼眸,直勾勾的鎖住方才還不斷大放厥辭的刁僕,「听你這丫鬟的說法,好像是在懷疑本少爺的醫術,是嗎?」
「不!燕兒不敢。」怕得雙腳無力的燕兒,當場矮了半截,屈膝跪在司馬佾的面前,吶吶地求饒︰「少爺,燕兒絕無此意,只是……」
「太羨慕冬陽的憨傻、耿直、不善與人計較,是嗎?」司馬佾接話接得順理成章,語氣同樣不慍不火,「既然你這丫鬟如此羨慕冬陽,本少爺也樂得成全。只要一針,小小的一針,少爺我保證立即將你變得比冬陽還要痴愚、呆蠢。」他這話不只是對著跪在他面前的刁僕所說,連同另外兩位也包括在內。
舉手之勞,何必計較?既然有人一心一意想當個傻子,他司馬佾又豈有不肯成全之理?
司馬佾這一言,當場把三個丫鬟嚇得差點沒命,爭相跪下開口求饒:「四少爺饒命、四少爺饒命,奴婢們再也不敢、再也不敢。」
「不敢?哼!」
司馬佾悻然甩袖,正想拖著冬陽回房,豈知那蠢丫頭竟開口反問他︰
「四少爺,冬陽不懂。」既然看不懂又听不懂,她當然要問個清楚明白,「為何會有人想變得跟奴婢一般笨?還有少爺說什麼只要一針,是什麼針那麼厲害,會把冬陽的好姊妹們當場嚇得跪在少爺面前開口討饒?」
此話一出,所有人全部絕倒。
司馬佾一張俊臉怒染成黑,如玉咬緊牙就怕自己會當場笑出,而青蓮與燕兒則是一臉的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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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正是所有人好眠之際。
可躺在床上的司馬佾卻了無睡意,他翻來覆去腦中淨想著今日晌午與父親的一番對談。
案子兩人所談的並非什麼大事,話題中的人物也非什麼重要角色,可偏偏就能惹得他心煩氣躁,久久無法入眠。
沒錯!正如那三位丫鬟所說,娘親確實有意要他納冬陽為妾,而父親之所以急著找他,同樣也是為了這點小事。
雙足才踏人正廳,司馬佾就見自己的爹親正優閑的品嘗一盅好茶,看他老人家如此優閑,卻要傳話之人說得好似什麼天大地大的重要事情即將發生似的,他還真有點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