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冤家要成親 第12頁

一會兒,厚厚的帳簿取至,鄭掌櫃退下,只留霍青梅核帳。

她算得又快又準確,不一會兒功夫已算到最後一頁,就只剩下抄寫了,她習慣先用阿拉伯數字,再填上國字。

她有兩本帳,一本自己存檔,用著自己看得懂的文字,以防他人仿冒,另一本是對外的帳簿,書寫著最標準的正楷,識字的人都能一目了然。

「原來你的字挺好看的。」

突然冒出的男音近在耳畔,讓換了一本帳簿書寫的霍青梅差點把膽嚇破,斗大的墨汁滴在帳簿上,暈開一片,把寫好的數字全染黑了,連著數頁都被墨沁透。

快做好的帳簿完了。

但她另一只手緊緊壓著底下的另一本帳簿,不讓人瞧見,她略微心慌,以怒氣做為掩飾,不假辭色。

「大人是否真的很閑,拿平頭百姓的生計當樂子,你一時的心血來潮卻毀了我一個月的收支記錄!」可惡,她不是擺月兌他了嗎?怎麼又出現了,難道他還能踩著她影子而來。

「你生氣了?」看到被墨汁暈透的帳簿,謝漪竹干笑的模模鼻子,有些愧疚。

「換成是你氣不氣,這本帳簿上不只記載著這個月的帳目,還有前半年已結算的出入帳,你說我還能回復原狀?」她盡量做出氣憤不已的樣子,轉移他的目光。

「這……要不,我幫你重做一本?」他不是有意的,只是看她的字似曾相識,好像在哪看過。

毛筆字和硬筆字的字跡不盡相同,霍青梅下了一番功夫練字才寫出一番別有風骨的柳體,但是人的習慣很難更改,她有些字體還是有硬筆字的痕跡。

謝漪竹一時認不出來,可讓他再多看幾眼,以他當過國際刑警的敏銳,必能看出其中的蹊蹺,進而發現這是竇青青的筆跡。

畢竟兩人相識十余年,說不了解對方那絕對是騙人的,他們親近卻也疏離,比朋友更親近,無限趨近于情人,卻偏偏不是,就差一層薄膜未掀開,看不見彼此跳動的真心,才會時遠時近,始終無法靠在一起。

「你認為可能嗎?」她指著完全看不見的墨字,不是一頁,而是十數張糊在一起,一掀開紙就破了。

他干笑連連,畢竟只能笑了,對于自己的無心之過還真是沒法彌補。「我把我的馬車送給你以做補償。」

「你的馬車?」看著是不錯。

「對,宮廷工匠特意打造的,天底下僅此一輛,再顛簸的路也不會感覺到上下起伏的震動。」他受夠忽高忽低的馬車,路面一不平就彈來彈去,因此逼著工部尚書那老頭領著底下人打造出他自個兒設計的馬車。

「裝了避震器?」她想都沒想就月兌口而出。

驀地,謝漪竹的眸光閃過一絲光采。「什麼避震器?」

「避震器是一種……呃!我說了什麼,最近腦子進水了,不太清楚自己在說什麼。」說到一半忽地打住,她看到他的黑眸亮如星辰,心里一咯 ,想著還是說多了,不該說的話要三緘其口。

「霍小姐,青梅妹妹,你腦子進不進水我不曉得,不過你的確隱瞞了一些事,要不要跟大哥哥聊一聊?」避震器不是這時代的產物,她卻能隨口說出……

她,有問題。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她真的怒了。

謝漪竹露出八顆白牙,標準的笑容。「這有什麼難的,青梅妹妹也是縣里的名人,我只要向人一問剛剛鑽進酒樓後門的姑娘是誰,自有人熱情的向我大說特說,還把你的生平說個大半。」

「你跟蹤我?」原來她鬧了個大笑話,自以為已把人甩開,其實仍在他眼皮底下做著可笑的舉動。

「我以為你在玩躲貓貓,你跑、我找,你看,我不是找到你了?」他一臉無辜,好似真在玩游戲。

「你!」霍青梅氣到失控,抓起桌上的硯台往他身上一砸……

月兒彎彎掛天上。

微涼的風帶來一絲濕氣,傍晚時分下了一場小雨,不大,像是霧,濕不了身卻發絲染露。

到了夜里,雨歇雲散,微微的暈黃照耀大地,也照出窗欞內夜未眠的人兒,正望著窗外的月牙興嘆。

憑著十畝沙地的西瓜,霍家因此徹底翻身,她先用賺來的銀兩幫已有功名的父親找了個好學堂及好先生,順利中舉後又用銀子開道,運作一番讓他當上縣丞,有了官身庇蔭全家。

銀子很好用,不管在何處都是敲門磚,為了讓一家人過得更好,她沒有半絲吝惜的撒出去,這世道本就靠銀子做人,有錢沒什麼好難為情,只要用在對的地方,它便是開路功臣。

案親當上縣丞後成了縣衙的二把手,又與前任縣令交好,有了這兩座穩妥的靠山,霍青梅才決定開間像「福記餐館」一般的福來酒樓,那畢竟是她擅長的部分,十幾年的經驗對她而言得心應手。

酒樓一開,果然如預料中熱火朝天、一位難求,在銀錢如潮水涌進的同時也替她賺來名聲,成為縣里的名人。

可是人怕出名豬怕肥,一旦有了名氣也多了不少困擾,讓她不勝其擾,去酒樓里的次數也漸漸少了。

除了每個月固定去看帳,她已經不出門,待在府里當個大家閨秀,學學女紅、刺刺繡……才怪,她耐不住性子,又弄起城外的莊子,兩百畝的土地,她又養雞又種菜,還讓人養了上百頭羊,專供酒樓飯菜所需。

自產自銷,不讓人從她手中賺一文錢,要不是殺牛犯法,她還打算養幾十頭肉牛宰殺做牛肉料理,光是使用牛肉的食譜她就能順口說出上百道,卻英雄無用武之地。

不過目前最讓她煩心的不是酒樓,而是新來的縣令大人,他的語氣、神態和言行舉止太像她認識的某人,若非身形、長相沒一點相似,她都要以為他也來了。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事,比被雷劈中的機率還低,一個她已是不可思議了,哪有一次來兩個,老天爺又不是瘋了。

其實另一世的事她已漸漸淡忘了,爺爺女乃女乃的面貌也有些模糊了,成了回憶,要不是突然冒出個狗皮膏藥般的謝大人,她也不會想起過往的種種,忽然很想念前世對她好的人。

「唉!做人難、難做人。」

她另一個苦惱是婚事,不論她說了幾回不想太早嫁人、過兩年再說,她娘表面敷衍,背地里卻十分積極的物色,連人選都有了,只等著和她「不期而遇」。

煩,真煩。

事兒一樁一樁的來,煩得她輾轉難眠。

「睡不著?」

「是呀!睡不……」

見鬼了,深更半夜怎麼會有男人的聲音,她還順口回話!

霍青梅背上一涼,真當自己遇到不干淨的東西。

「我也睡不著,我們是同病相憐,不妨來聊聊。」明月當前,少了花兒陪襯。

「聊什麼?」她最想做的是關上窗,然後跳上床用棉被蒙頭,當做什麼都沒听見,強迫自己入睡。

因為擁有來自現代的靈魂,所以她不讓人值夜,海棠、木棉一入夜便回自個兒的屋子休息,隔天早上再來服侍送水、淨面、梳妝和送早膳,重復日復一日的瑣事。

「聊聊你為何失眠,以及準備如何道歉,賠我一件雲錦做的衣服。」低低的嗓音中帶了絲絲笑意。

「道歉?」她蛾眉一顰,感覺不對勁,這鬼在說什麼?

「是呀,你潑了我一身墨不用感到愧疚嗎?一寸錦來一寸金,這可是江南織造局的貢品,宮里的妃子都不見得有一匹,你的手一滑就毀了,洗了也沒法救了。」他也不穿髒衣服,直接叫人給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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