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是他的委托人,看他花錢就好象間接花我的錢一樣,感覺很痛呢!
要不是我全力阻止,他恐怕連最新型的電動縫紉機都會替我買。
錢多也不是這樣花的吧!讓我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購物狂?我到目前為止付給他的委托費,還不夠他一年來用來「裝飾」這屋子的金額呢!
腦袋有問題嗎?又不是他的房子,他超支的部分我可不另外付費啊。
雖然他離開的時候,大可把他買的東西都帶走,可是五年不是短時間,我很怕自己從此被慣壞,習慣了這些可怕的奢侈品,沒辦法回到原來的生活方式。
人人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嘛!
瞧,天氣變熱了,他說要付電費我就由著他用電了。兩個夏天跟著他吹冷氣,我不也漸漸習慣天氣一熱就開冷氣?現在有他付電費,等他離開以後不就慘了。
習慣某件事,是很可怕的!
凝望著我,任峽只是沉聲地道︰「我買了些花盆和蕃茄種子。」他大概很習慣我一听到他買了東西,臉上就出現小丸子專屬的黑線條吧!
在他面前我也很習慣,不去為了面子問題,刻意隱藏自己的節儉成性。
只怨他反骨的性格,像是存心挑戰我的極限似的,老愛買奢侈品向我宣告。反正是花他的錢,買了也就算了;偏偏,他還很喜歡跟我報告他買什麼、花了多少錢,順便研究我的反應。明知道他拿我的反應當消遣,我卻沒有辦法改變自己的態度。
不能怪我,什麼都可以假裝,心痛的感覺怎麼可能掩飾得了?
家里多出來的奢侈品,都是錢換來的啊!
包可惡的是,他自己浪費也就罷了,還把我不花分文帶回家的一些東西,趁我不在家時全不知給扔到哪兒去,害我每次都差點跟他翻臉。雖然他花他的錢買了新的替代品,但我一想到那些能用的東西被當垃圾處理,每回看到他還是一肚子的悶氣。
「花盆、蕃茄?」我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
苞他以往買的奢侈品相比,他這次買的東西真的便宜得很可疑,讓我不自覺松了口氣,卻忍不住懷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承受不起壓力而產生幻听。
「嗯,這次買的是好東西吧?」看見我松了口氣的神情,他露出隱喻不明的微笑。
一個大男人,干嘛這樣笑?狐疑的感覺作祟起來,我忍不住小心翼翼猜測︰「你該不會是買了很貴很貴……例如上萬元的花盆還是種子吧?」不是我多心,而是他的笑容真的好詭異。
鱉異得很,讓我的心髒不停怦怦跳,泛起很不對勁的感覺。
「種子三包,一包二十五元;花盆十個,一個三十九元。」他毫不掩飾地對著我嘆氣,下一秒卻很得意的說︰「而且我有殺價,讓老板給我打了九折。」
不等他說完,我已經暗自計算起來。
種子七十五元,花盆三百九十元,加起來一共四百六十五元還打九折,算算不過花了四百二十元上下。算完,我突然無法控制臉上極度訝異的表情;平常不屑殺價的他,總算把我的「諄諄教誨」听進耳里,也懂得跟老板殺價?
比起他花了多少錢,後知後覺發現的事實更讓我驚訝。
「嘴巴干嘛張那麼大?好象河馬剛出水。」糗了我之後,他像是不願意說謊,又看出我眼底的無法置信,終于自曝真相的說︰「事實上,是老板自己給我打了九折。」
嘖,我就知道,他怎麼可能跟人殺價!
「老板是女的對不對?」腦袋還沒多想,我已月兌口而出。
難掩話里質問的口氣,話里那股騙不了自己的酸味,亦讓我感到錯愕。
危險的警鐘,突然在我腦海里死敲活敲了起來。不過才第一年而已啊……「咦,你怎麼知道?」他毫不掩飾地笑了,似乎很佩服我的聰明。
「用腦袋啊!」一的在他旁邊坐下,我暗自翻了白眼。
天知道我不是聰明,而是擁有女人天生就有的直覺,不像男人一樣凡事駑鈍。那個好心的女老板,肯定是被他迷得暈頭轉向,巴不得能撲在他身上不讓他離開店里。連本來就便宜的小東西,都自動給他打了折扣,不就是希望他下次能再度光臨。
一年下來,我看盡他如何發揮男性的魅力。
扁每個月例行的返家日,看到自家姐妹討好他、不斷找機會和他說話的模樣,總被排擠到一旁冷眼旁觀的我就覺得好笑,心里帶著莫名不愉快的情緒。
不用腦袋,光用眼楮也能夠看出來,連市場賣菜大嬸都不放過的他,有多麼受到女人歡迎。
唉!看著看著,感覺愈來愈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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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咕噥聲中,任峽突然拍了拍我的頭。
「你干嘛?」被嚇了一小跳,我轉過臉去看身旁正在對我微笑的男人,完全不能理解這拍小狽似的舉動里,有任何他想表達的意義存在。
奇怪的是,他拍的是我的頭,而我的胸口卻莫名的震了一下。
輩同生活了一年,我還是不了解這男人。
「听你的話,用用你的腦袋。」聳了聳肩,他笑得很惡作劇。
吞了口氣,我好笑又好氣地問︰「你想跟我吵架嗎?」
不知為了何故,他似乎愈來愈以欺負我為樂,根本沒把我這委托人看在眼里。要不是認為委托的工作限制了他的自由,讓他原本可能是多采多姿的生活,變成過于單調乏味是件可憐的事,我絕對不會對他的行為忍氣吞聲。
或許,我是很怕他半途而廢,不願意繼續這份工作吧!
「我看,你今天已經跟別人吵完了,不需要多我一個吵架對象。」顯然欺負過人,報告完今天的戰利品之後,他沒忘了我進門時發的那頓脾氣,總算導入正題問道︰「你為什麼心情不好,誰大膽惹了你呢?」
「我失業了。」重提那件事就氣憤,我又是一肚子火。
要不是理智尚存,我拿把菜刀就沖到林家去父了。
「為什麼?」听見我壓抑火氣的聲音,他沒有掩飾他的訝異問︰「你設計的服裝,銷售量一直都很好不是嗎?」
忙起來的時候,我幾次硬是把他抓來當幫手,替我裁紙裁布的,所以他很清楚我受公司重用的程度,應該不太可能讓我丟掉飯碗。
可恨外力所致,他想不到我也想不到啊!
「說到這個我就想吐血,你能相信嗎?那個臭老頭,竟然擅自作主干涉我的工作,還用可惡的勢力跟公司施加壓力,硬是讓我留職停薪一年!」心中翻攪著怒火,我的怒氣一發不可收拾。「臭老頭以為我做的是什麼樣的工作?停掉設計一年,走出去有哪家老板會記得我累積的知名度,一年後還有沒有公司要我啊?」
怕生意和資金調度會受影響,老板自然不敢得罪林家的勢力。
所以,今天被告知的我,就失業了。
還好我本來就是個未雨綢繆的人,靠著拼出來的業績獎金和省吃儉用的習慣,幾年下來已經預存了不少養老本,繼續按月支付任峽讓我心痛的委托費,失業還可以撐個一、兩年沒問題。只是想到一年沒有工作,少賺了多少錢,就讓我相當、相當的心痛。
因為真的相當、相當心痛,所以,完全不能怪我想砍了老頭,驟然產生父的沖動。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不用說,任峽很清楚我口中的臭老頭,絕對是指我父親。
「說到理由我更吐血!」握緊拳頭,跟老頭聯絡過的我沒能挽回頹勢,懊惱得心中五味雜陳,是既生氣又無奈,更覺得可笑。「那老頭竟然說我的工作壓力太大,為了確保我肚子里的孩子安穩生產,必須保持愉快輕松的心情,所以當然不能讓我繼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