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雀 第5頁

越想越嘆氣,他只是冷冷地告訴她︰「不小心一點的話,你遲早會因你的粗心大意而嘗到苦果。」

可惜多說什麼也無益,他只能盡責做好保護她的工作;不管這差事有多乏善可陳,他都不能掉以輕心面對,否則要是讓她有個意外,他丟的不僅僅是自己的臉,還包括外人對影子組織的評價。

最重要的是,發生天大的事,他也絕不會讓藍凰因他而蒙羞。

定定看著眼前的黃雀,她盡力不讓自己的身體搖晃,突地認真的對他道︰「世界上這麼多人,我從來沒有討厭過誰,可是現在——我討厭你。」

他該死地讓她覺得自己渺小、任性!

他該死地激出她所有的不優雅!

他該死地讓她覺得自己好愚蠢!

黃雀挑了一下眉,微微揚起嘴角,幾乎是想笑了,但卻以冷漠卻同樣認真的口氣回答︰「那最好,我從一開始就沒期待你喜歡我。」

嚴格說來,別說是女人了,他從來就不期待被任何人喜歡。

包括組織里他最在意的藍凰在內,他都不曾期待被喜歡。

喜歡一個人會受傷,被喜歡也可能成為一種傷害,所以他只將其他人分成是否是自己在意的人,而從不讓自己萌生出其他的情感。

他在意藍凰,只因為藍凰是第一個對他伸出援手,帶他走進另一個不同世界,帶他月兌離不堪夢靨的人。

而他的在意更不需要藍凰有任何情感上的回饋。

朱亭蘭皺緊秀眉!忍不住重申︰「我是真的討厭你。」

他那眼神口氣,又拿她當傻瓜看了。

也許她是有些頭重腳輕,連想靠自己的力量站穩都格外吃力,但是她對他眼中的譏諷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絕對不會弄錯的。

他看她就像是在看一個笑話,無法不令人生氣。

「謝謝。」瞧見她霎時露出茫然的眼神,黃雀嘴角揚起令人不易察覺的弧度,難得有心情繼續理她。「你得覺得稀奇才對,因為我從來不跟人道謝。」

他說的是事實。

在他的記憶中,能讓他道謝的人大概都讓他送進墳墓里了;他謝的是他們並沒有讓他費太多力氣,而是很听話地前往閻羅王殿排隊報到。

所以了,他謝他們一點並不為過。

愣了一下,她不禁咕噥︰「你真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討厭鬼!」

並非酒精和藥物作祟,她的臉更紅了。

他這個人真的夠詭異了,不但對別人的厭惡感到喜悅,還因此跟她說出比平常不知多了幾倍的話,完全只因她說討厭他。

能讓她覺得自己被羞辱至極,他真的是比誰都厲害多了。

難道被她討厭排斥,是一件令人值得高興的事嗎?

般什麼嘛,他不但讓她覺得被侮辱了,還讓她的心口像是壓上大石塊,直覺好悶,悶得她整個本都有些透不過氣來。

第三章

紅紅的、藍藍的、花花的,轉啊轉啊轉。

在黃雀的堅持之下,離開朋友開的舞會之後,朱亭蘭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一會想哭一會又想笑,整個人就是安靜不下來。

知道是迷藥強勁的副作用來了,黃雀對她的瘋瘋癲癲不予正視。

雖不予正視是一回事,但他的確覺得麻煩。

朱毅德夫婦都還沒回家,他似乎又不能讓朱家的佣人看見她這副德行,所以除了自己照顧她以外別無他法,根本不能假手他人。

或許,他干脆調一個女性屬下過來照顧她好了。

「喂喂喂,你又在皺眉頭了,你這樣看起來很不友善你知不知道?」在自己房內那張超大彈簧床上跳啊跳的朱亭蘭,突然沒預警地朝他撲了過去。

黃雀嚇了一跳,本能地將她抱住。

她伸長雙臂,像只無尾熊一樣掛在他的脖子上,雙腿還牢牢圈住他的腰不放。

當然,因為黃雀順勢抱住了撲來的身體,才讓根本沒多少力氣攀住黃雀的她,沒因地心引力作用面立即墜落。

眼對眼、鼻對鼻,他們兩張臉都快貼在一起了。

完全不在乎他的眉頭更加深鎖,她還對他痴痴笑了起來。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復雜的感受,黃雀只能開始質疑迷藥對于她的作用力未免也強過頭了,同時也暗自評估她還有多久才能恢復正常。

她突然放開他的脖子,用手掌捧起他的臉。

可想而知,是因為黃雀的支撐,她才沒有因為突然松開攀附他的手而直接受地心引力「榮召」,摔她個開花。

「喂喂,不準在心底說我壞話!」她對著他大聲嚷嚷。

皺著眉頭,黃雀仍選擇否認︰「我沒有。」

他從未想象自己會成為……一棵被無尾熊攀住的尤加利樹。

面對前所耒有的可笑局面,他雖以不變應萬變的心態處之,盡量以平常心面對她所有不合理的舉動,但內心所受到的沖擊依舊不淺。

就算他長得高大,也不代表她可拿他當成樹來爬。

兩手迫于無奈地抱著她的臀與大腿,他想把她放肆的雙手扯下來也不能。

他開始衡量,趁她雙手放開他的脖子時,直接把她丟回床上去如何?

若是眼前的畫面落在其他六個伙伴眼中,他可想見連平日表現最冷血的紅雁都可能在他眼前爆出大笑,順便奉送他幾個嘲弄的眼神。

不過他就不知道藍凰會怎麼想了?

可嘆迷藥的副作用似乎比他想象中強多了,且照她現下思緒混亂、情緒亢奮的狀況來看,任何略帶挑釁的話听在她耳里,都極可能引起軒然大波,讓他處理起來更為棘手,所以他不得不選擇暫時不說出任何會招惹她的話。

不是想順她的意,他只是不想增加自己的工作量。

如果可以,他在這種時候其實並不想說話,認為少說為妙。

只可借她不只是自己喋喋不休,還不能忍受他保持沉默。

她恐怕不知道,他跟她說的話已經算多了。

「你有,你就有!」她突然將額頭頂在他的額頭上,十分不以為然地反駁︰「你每次不說話就是在心底笑我蠢,別以為我不知道!」

她最討厭自己跟他說話,而他始終保持沉默的模樣了。

黃雀覺得可笑卻又笑不出來,幾乎被她弄得快要精神分裂;她喝了酒又被下迷藥,所以情緒反復無常是正常的,那他被她搞得精神錯亂算什麼?

天罰嗎?

他的確如她當初所言,絕對跟好人扯不上關系,這輩子注定絕非善類……但老天爺即使要對他做出懲罰,也不用派個女人來吧。

「你要不要下來?」沒回應她的話,黃雀不過是平淡地朝她問道。

她硬巴在他的身上也夠久了。

別說讓一個女人巴在身上,他根本沒有讓女人如此親近過,或讓女人跟他整個人貼在一起,更遑論讓女人有著足以遐想的空間。因為想接近他的女人,通常被他板起的面孔嚇得倒退三步,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長相的確用不上親切來形容。

「不要,除非你先跟我說對不起。」她眯了眯,一臉執拗。

「你要我說什麼對不起?」黃雀被她弄得一頭多水,捺著最大的性子問道。

「你怎麼那笨啊,當然是說你不該在心底偷偷罵我。」像是感嘆他的駑鈍而搖搖頭,她才勉為其難地提醒他該為什麼事情道歉。

黃雀望著她期待的眼神,突然覺得想嘆氣,因為他根本沒有在心底罵她。

「你說不說啊?」她不斷催促著。

「好,我不該在心底罵你,對不起——這樣可以嗎?」既然她都承認自己愚蠢,而且只要能將迅速她擺平,黃雀也不在意多退一步了。

反正,孔老夫子早有名訓︰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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