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見她袖子上的補丁,還有地上擺著一只碗,不禁動了側隱之心,走上前去,掏出銀子扔進碗中,轉身便踱開。
小丫頭驚訝的瞪著碗里的銀子,脆女敕的嗓音也跟著響起。
"大叔,你的銀子掉了。"她撿起十兩銀子追了過去,想要物歸原主。
他本能的回眸,"那是要給你……呃?"
當靳九霄看清小丫頭的五官,竟有種見到某人的錯覺。
好像……
"大叔?"她攤開白白的小手心。
這時,柏子仁發覺他沒跟上來,很快的過來察看。
"靳城主,怎麼了?是不是這小乞丐纏著你?"
小丫頭氣呼呼的反駁,"喂,你說誰是乞丐?"
"怎麼?你這臭丫頭還會不好意思承認?"他訕訕一笑,"真應該叫皇上下道聖旨,把這些人見人厭的髒東西全趕出京城才對。"
"我才不是乞丐!"小丫頭終于領悟到為什麼人家要給她銀子了。"還給你!"說著,用力的將銀子往靳九霄的身上扔去,氣得兩頰都鼓鼓的。"我不是乞丐,不需要你可憐。"
柏子仁齜牙咧嘴的伸手想抓她,"你這臭丫頭……"
"你想以大欺小?"她毫不懼怕的仰起下巴,"虧你長得人模人樣,想不到居然還想欺負弱小,你要不要臉?"
"你……"他下意識的揚起右手,就要賞她耳光。
靳九霄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她挨打。"她只不過是個孩子,侯爺沒必要對她動粗。"說話的口吻略顯強硬。
"對忖這些乞丐就是不能心軟,否則他們就會賴上你。"柏子仁不屑的口吻讓他攢深了眉蜂。"哼!還不快滾!"
小丫頭倔氣的把下巴抬得高高的。"我為什麼要滾?"
"你……"
"哎呀!這不是侯爺嗎?""朝天香’的老鴇媚嬤嬤適時現身,暫時幫小丫頭解了圍。"侯爺大光臨,有失遠迎,真是失禮之至。"
柏子仁悻悻然的說︰"豈止失禮,本侯爺的興致都被小乞丐給弄壞了。"
待會意過來,媚嬤嬤馬上橫了小丫頭一眼,"女圭女圭,這里不是小孩子玩的地方,快點回家去。"
喚作女圭女圭的小丫頭嘟起小嘴,"娘送衣服到里頭,我要等她。"
"要等到旁邊去等,不要妨礙嬤嬤我做生意’,數落了兩句,媚嬤嬤才一臉陪笑的安撫貴客。"侯爺大人有大量,何必跟個孩子過不去,今就讓春花秋月兩姐妹好好的伺候侯爺,一下子什麼氣都沒了。"
色相畢露。"這可是你自個兒說的。"
"當然,嬤嬤我說話算話,快點里頭請……"
拾起地上的十兩銀子,靳九霄將它塞到女圭女圭的小手中,"這些拿去買幾件新衣裳,不用還給我了。"若是其他孩子,他頂多舍些銀子就算了,可是這小丫頭有著和青梅酷似的五官輪廓,讓他情不自禁的想多多關懷她。
"我娘說不能隨便拿人家的銀子,我們窮歸窮,可是要有骨氣。"女圭女圭倔強的將銀子丟回去給他,轉頭就跑得無影無蹤。
柏子仁見狀,鄙視的啐道︰"這小乞丐真不知好歹,給她銀子還不要。"
听他小乞丐長、小乞丐短的,讓靳九霄的眉峰皺得更緊。
這輩子他最痛恨的就是那些自以為出身高貴,不把別人當人看的上等人,若不是有皇後當靠山,只怕柏子仁今天也一樣淪落到街頭行乞。
"侯爺,不知道這位大爺是……"媚嬤嬤發亮的眼珠頻頻打量靳九霄,用膝蓋看也猜得出此人非富即貴,否則勢利如安樂侯也不屑搭理。
"媚嬤嬤,這位可是錦繡城的靳城主,不久之後,就要成為駙馬爺,今晚你可得交代流蘇姑娘好生伺候。"柏子仁使著眼色笑說。
她馬上笑得花枝亂顫。"當然、當然,靳城主,歡迎你到我們鳳山鎮來,往後還得靠你多多提拔。"
靳九霄最討厭听這種虛偽的場面話。"我對那位流蘇姑娘沒興趣,就留給侯爺一個人享用,我先去找間客棧休息。"
"呵呵。"嬤嬤不以為意的呵呵笑著,試問天底下有幾個男人是柳下惠,見到美人而不動心?"敢情是靳城主面皮薄害羞了。"
柏子仁抓住他不放,要是讓他溜了,今晚不是白費工夫了。
"靳城王,既來之則安之,等見到流蘇姑娘後,你就會感激本侯爺了,走、走、走,良宵苦短,可不要錯過了……"
※※※
滿天星斗下,體態縴盈的少婦手提燈籠,一手牽著女兒,母女倆不時的四目相視,會心一笑。
月光下映照著少婦恬靜雅致的臉龐,赫然是九年前不告而別,彷佛在人世間蒸發掉的佟青梅。
她寵溺的瞅著懷胎十月,辛苦拉拔長人的女兒,心中有著濃濃的歉意。當年爹出了意外驟逝,娘親獨自扶養她長大,想必也是這種酸甜的心情,想讓女兒過好日子,又力不從心。
靠著細膩的針線活,幫人做衣裳賺點小錢糊口,總把女兒養到這麼大,必須時常出入那些風月場所,讓她感到困擾,如果可能,她希望能給女兒一個更好的生長環境。
女圭女圭撫著小小的肚皮,心滿意足的笑了。
"娘,剛剛的面好好吃,肉肉好大塊,還有鹵蛋,吃得好漲喔!"
"小貪吃鬼,一下子吃這麼多,小心半夜肚子疼。"青梅又疼又愛的撫著女兒。
她發出咯咯的笑聲,"因為太好吃了。"
"那位老板也很好心,還多給你一顆鹵蛋。喜歡吃的話,我們下回再去吃。已經很晚了,我們快點回家。"
"嗯。"女圭女圭點下小腦袋。
母女倆在路上有說有笑,因為天色已經很暗!也可以借機壯壯膽。
握著娘親柔軟的手,女圭女圭邀功的吃吃笑著,"娘,剛才我在門口等你的候,有位大叔以為我是乞丐,要給我十兩子,可是娘說過我們家里雖然窮,但是不愁吃不愁穿,不需要別人的施舍,所以我又把銀子還給他,沒有收喔!"
她微笑著模模女兒的頭,"女圭女圭真乖。"
"不過,另一位大叔就很惹人厭,口口聲聲罵找是小乞丐,還要趕我走。"女圭女圭鼓起雙頰,忿忿不平。"可是我才不怕他,他要是敢打我,我就咬他!"
"怎麼會這樣?"青梅攢起秀眉,一臉擔心。"我看以後你不要陪娘出來了,乖乖待在家里就好。"
女圭女圭頭搖得像波浪鼓。"我才不要,我要保護娘,不然娘要是壞人欺負了怎麼辦?"
听她說話的口氣,還有倔氣固執的眼神,多像她的親爹,遺傳真是一種不可思議的東西。
青梅輕點了下她的鼻頭,"人小表大!"
她垂下明燦的眼,"要是爹還在就好了。"
聞言,整顆心陡地緊縮。
孩子終究還是需要個爹,那是她這個為娘的永遠無法替代的。
"娘,對不起,我不該提起爹的。"似乎發覺娘親神色不對,女圭女圭馬上改口。"你不要難過。"
"娘沒事。"打起精神,青梅綻唇笑。
就在這當日,她注意到一座宅子的屋下,有團不明的黑影緊貼著壁角動了動,悚然一驚,忙不迭摟住女兒。
"女圭女圭,我們繞別條路走好了……"冷不防的,那團黑影居然應聲倒下,嚇得她險些尖叫出來。
女圭女圭的好奇心特別強盛,一點都不怕。"娘,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