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個屁呀,我又不是要錢不要命;錢我是沒你多,但也夠我這輩子躺著都不愁吃喝了,你是存心想累死我啦。」
「為了你大哥我而鞠躬盡瘁,你干是不干?」
「我……」他真的是恨得牙癢癢的。
他是白痴、笨蛋,外加三級的倒霉蟲!
真是悔不當初,那時干嘛要信誓旦旦的舉手發誓,只要混蛋阿海讓他成為事務所的合伙人之一,他說什麼他都誓死听從,是他自己蠢到極點。
大學四年,研究所兩年,看看他從阿海身上學到了什麼?哈,什麼都沒有,只清楚的知道自己越來越笨了!
被霸道海欺壓到笨了!
「阿揚?」
「干嘛啦!」
「有話就說,別含在嘴巴里嘟噥,標準的小人相。」
誰小人?除了他凌敬海,還有誰擔得起這個重責大任?
眼微眯,他沒好氣的咧唇冷笑。
「說,你干不干?」
「當然……干!」
吧?!
多陰沉郁卒的火焰呀,凌敬海似笑非笑的盯著他,「你這是答應?還是在訐譙?」
「我……答應。」
一旁幾個見死不救的家伙全都在恥笑他的見風轉舵,剎那間,又將李昆揚男性自尊給澆活了。
「阿海,新案子全部推給我們,那你呢?」仗恃著滔天怒氣,他一坦白直言。「真想蹺著二郎腿當不事生產的大哥呀?」
「我哪有得閑呀,听好,我得專心追老婆呀。」
凌敬海的話才月兌口,幾雙嬉笑的目光全都變得正經。
事務所里上上下下,全都知道他情陷小敏,雖然稀奇他竟然淪陷得這麼快,但緣分嘛,到了就是到了,避也沒用,可是這麼快就論及婚嫁?
「阿海,你玩真的?」
「這是什麼話?」凌敬海虎目一瞪。「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笑容能讓我心花怒放、心騷意癢、又膽敢在我腦袋上動手腳的女人,就算是逼奸,也得搞到生米煮成熟飯,非將她娶回家不可!」
哇塞,這麼狠的計策?
盧志深又佩服又駭怕的瞪著眼,還有一絲疑惑。
這種不擇手段的終極策略,絕非普通人想得出來的狠招,說不定是阿海以前認識的黑道某大哥,或者是某大哥以前的大哥大、大哥大大……總之,絕對是個泯滅良心的大混蛋!
「阿海,這招是誰教你的?」他想拜那人為師。
「還有誰?當然是我老媽嘍。」
「赫?」
「厲害吧?」他笑得很得意。「還是女人比較有謀略,知道專攻心計,唉?這一點,咱們男人的腦筋的確是有所不及。」
獻這狠計的就是那個慈眉善目的凌媽媽?!
眾兄弟,全都啞口無言。
第五章
盡可能地將手頭較次之的事推給受苦受難的兄弟兼同事們,凌敬海毫無一絲愧疚。
交女朋友的過渡時期嘛,總得加把勁,盡量找時間陪陪她,這是無庸置疑的重點,更何況小敏心中住了個魔鬼,鬼魅不除,他哪有機會抱得美人歸呀?
他只遺憾,小敏工作之余還貢獻不少時間與心力當志工,沒太多時間陪他。
想見她?行,他只要乖乖的在急診室里守株待兔……懂事以來,他很少這麼窩囊。
終于,他憋不住了。
「小敏。」他叫住她。「我好無聊。」
「我好忙。」
她的振振有詞令他只能大嘆三聲無奈。
又過了半晌——
「小敏!」
「叫魂吶你?又不是多叫幾聲就可以集點數換贈品!」
「你別瞎轉了,整間急診室就我們幾個人,大半天了,連半只蟑螂都沒爬過去。」他嘲弄的聳聳肩。「你們連趕走它的力氣都不必花。」
「對不起,我們醫院不作興虐待動作,見到蟑螂橫行,我們都是直接抬腳‘帕呵伊戲’!」。
她的心這麼狠哪?真看不出來哩!
凌敬海不自覺笑開了,「所以我才說沒見著半只蟑螂呀。」
「那不更好。」她皮笑肉不笑的搶白。「這代表我們這間小醫院既干淨又整潔。」
哼,敢跟他這個大律師咬文嚼字兼強辭奪理?也不怕笑壞他的大牙。
「所以你就別裝樣子了,坐一會兒陪我聊聊。」
「聊?大哥,你別說笑話了啦,不多轉幾圈,醫院不發薪水,你養我呀?」
「錢我有的是,就怕你不收。」
哼哼,又一個財大氣粗的暴發戶!
「這你又不知道了,我最愛錢了啦,待會兒記得提醒我將帳號抄給你噢。」
她點頭接受他的錢?這麼說,她完全接受他了?!
成功來得太快,也太直接,他有些承受不住,嘴角挑得好高,炯利的虎目亮得可以反射出她的微笑。
「你真的肯給我養?」凌敬海將上身湊近她。「真的願意了?」
只要她肯點頭,他一定立刻撥電話給老媽,要她挑個黃道吉日上門求親!
見他笑,她也笑了。
「大爺你打賞,我當然收嘍。」悄眉一揚。「就當是上回替你療傷的謝禮吧。」
「上回?」
「你被押到急診室的那次呀。」
「美女,那次我有健保、繳了掛號費,也說謝謝了。」
「所以我才說,既然大爺你要打賞,我就收呀!」搞了半天,是他空歡喜一場。忽然,他的愉悅一斂,出其不意地將側身要走的她拉回來,笑臉像被鬼偷走了。
「啊?」
「這個。」指月復貼著她的臂彎輕滑。「這是怎麼回事?」
她的手臂有道近十公分的淺色疤痕,因為在內側,若非她擺手,他還沒注意到。
而他看得心火倏起。
「嘿,我在工作呢。」羅敏若有些無措。
真該死,阿海的眼力怎麼這麼尖?
常露的笑意煙消雲散,凌敬海視而不見她的回邂與抗議,猙獰迫人的虎目瞪著那道長疤,再凝望意欲閃闢的她。
「怎麼回事?怎麼受的傷?」
羅敏若不想回答他憤怒又帶著關心的質問。
但是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知道若他沒得到答案,絕不肯善罷甘休;嘆著,見他開始以指月復劃過那道疤,輕輕地、來來回回的以療傷的溫柔撫觸著它……一股心酸夾帶著細細的哆嗦從四肢百骸開始漫起。
「它是……一道舊傷罷了。」
「我看得出來,我想知道的是它發生的原因。」而且是誰干的好事?
心情激動,她只能望著他說不出話來。
那時黃東文常借機挑她的毛病,連說錯一句話就一記飛拳襲來;當他毫無預警的動手時,猝不及防的她來不及穩妥自己,向後踉蹌,跌在地上時被不知是誰擱在地上的鏟子劃破臂彎。
「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等了幾秒,「小敏?」
「不關你的事!」眼眶浮現淚光,她掩飾的將肩一聳,唇在笑,口氣有些警出口。
這是禁忌的話題,她的態度這麼告訴他,他最好別再多問,否則她要跟他翻臉了!
不必她招拱,凌敬海也幾乎可以推敲出凶手是誰了。
「黃東文?」
渾身一僵,羅敏若飛快的瞪著他,難以置信。
阿海他……都查出來、看出來了?!
「是不是?」
「是不是都不關你的事。」酸澀的目光見他張口欲言,她舉手制止他。「別再說了,我真的不想談。」
可是他想!
但他也看得出來;他再逼她,別說談,恐怕她都會將他列為拒絕往來戶了。
「或許以後你會想跟我談一談?」
「或許吧。」
「小敏……」
「我真的得上班,不能再混水模魚了。」
「唉!」
趁他讓步的時候,她敏捷的縮回手,迅速離開;好半天,她像是打死也不肯靠近他十尺範圍的距離。
凌敬海無奈,卻也不敢貿貿然的與她硬踫硬,只不過他也無法讓自己抽身了!
「你能不能別再瞎轉了?我不當國安局頭子總行了吧?」可她別高興得太早,這只是暫時性的。當然,他不會白痴到跟她坦白這一點。「要不然你找點事情給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