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別會錯意,阿瑯可從不曾餓過我喔,而且,就算食物多得擺了滿桌,他也一定先讓我挑喜歡的吃。」
「我沒讓過你?」她這是什麼話?愈听,他心愈不滿。
「這,你自己說呢?」她不答反問。
苞著朱保永,山珍海味自是不在話下,而且端上桌的菜色又多又好,每份都足夠三四個壯漢吃,若再讓來讓去,也未免太矯情了。
他也不像阿瑯,偶爾阿瑯像是拿她當主食般瞧啊瞧的,都忘了扒口飯吃,可朱保永他……呃,他也會盯著她瞧,瞧得更是明目張膽,那雙灼熱的黑眸炯亮炯亮地鎖在她身上,但她就無法在他的凝望下臉紅心跳。
只覺得煩人,想戳瞎他的眼,別老是瞧得她心生煩意。
「要我說?哼,反正我所做的一切你全都沒看在眼里就是了。」
「小王爺……」
「看,你從來都不願叫我的名字。」扁扁嘴,他不悅的拍拍胯下的馬兒,已顯陰驚的視線不肯瞧向她。「你真那麼討厭我?」
「不會呀。」這一點,她倒沒有騙他。
只有傻瓜才會得了便宜還賣乖,別說她還能有命全是靠他,就算不是,看在此刻他供她吃住的份上,她也絕不會輕言討厭他。
說真的,除了性子暴躁一點,他其實還算是半個好人啦;繼阿瑯後,他是第二個對她好到沒話說的人,只除了脾氣沒阿瑯好,也沒阿瑯那般教她處處都看得順眼,可這不能怪他哪,因為問題在她,不在他!
他聞言心喜,尤其是瞟見她送過來那抹討好的淺笑,心情大悅;雖然,骨子里還在犯著嘀咕。
「那,你干麼老不給我好臉色看?」他頗有怨言。
像眼前這抹討好的笑,自救了她後,他還是第一回瞧見呢,雖不甚滿意,但,心口的那股喜悅是怎麼也抑不住的。
坦白說呢,他喜歡,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她的笑,喜歡她的潑辣,喜歡她抗拒他時的一舉一動,喜歡她到……像胸口間驀然擠進了一群驅趕不去的頑猴,死命的在那兒搔著癢呢。
「我承認,我是該扁,可你更奇怪,既然那麼不滿意我的臉色,干麼不早早趕我出府呀?」努努嘴,她問出藏在心里多時的話。「其實,你曾不曾想過,或許就是因為從不曾有人反抗過你,所以你才會這麼死皮賴臉的留著我。」
說他死皮賴臉?
「誰說從不曾有人反抗過我。」他忽又惡聲惡氣了起來。
雖然她說的也有道理,撇開那半路冒出頭的潑猴妹妹苗杏果不說,就只有她這個給臉不要臉的蠢女人敢處處抗衡他的決定,而她卻一點都不珍惜自己的好運道。
她聞言微怔。「真的?」這可真是稀奇了。「是誰呀?這麼大膽!」
「我失散多年的妹妹。」見她噢了聲,眼珠子溜了一圈,沒再好奇的問下去,他又心生不滿了。「唉,你都不會好奇嗎?」
「好奇什麼?」
「我,還有我的妹妹。」他開始用吼的了。「難道你一點都不好奇?」
他可是很難得、很難得才有興致聊這些私房八卦給人听的,旁人想听?哼,滾一邊涼快去。
但,沈桐更酷。
「又不關我的事,問那麼多做什麼?」
猛然一窒,他頓時讓她的不善解人意給惱了滿胸。
「沒別的事啦?」垮著肩頭,她懶懶的揮揮手。「那我先走一步了。」跟他並騎,負擔挺重的。
騎在馬背上,骨頭枯露枯露的作響著,已經夠累人的了,若再加上還得花精神與喜怒不定的他周旋……唉,好想念跟阿瑯共騎一匹馬的快樂時光呵。
她……先走一步?
她說,她要先走一步?用他囑咐小漢的口吻般對他說,她要先走一步?!
實在氣極,朱保永手中馬鞭猛然一揚,堪堪的止住她。
「不準走!」
「什麼?」擰著眉,她瞪著自己身前的馬鞭,再瞪向他。
「你、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非他不可?」明知她不樂見,他偏就是要仗勢欺人,誰叫她……她……誰叫她欺人過甚,一點都沒將他放在眼里。
「咦?你真這麼不死心?可我也回答過你啦,這件事不關你的事,沒听懂呀?」沒好氣的咕噥著,她又想走,卻被他揚手扯回。「你干麼啦?」她想生氣了。
「我要答案。」
「憑什麼?」
差一點,他被她揚起下領,面露不馴的反問給嗆住了氣息。
「憑什麼?憑……」該死,一時之間,他竟找不到半個借口。「就憑你這條命是我撿回來、我救回來的,我應該有權利稍微霸道一點吧!」
「稍微?」輕扯唇,沈桐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哼,強辭奪理也不是這麼做的吧!
「你管我這麼多。」不過是轉眼間,他幾乎要惱羞成怒了。說是不說?」
「說,我說,我說就是了。這會兒命還掐在人家手里,她敢不從嗎?「因為我喜歡他。」這理由他總該接受吧。
「你喜歡……呃,咳咳,你也說過不會討厭我的呀。」他咬牙問道。
這又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法?」
「我是承認我不討厭你,可是,阿瑯對我而言,更是個無法撇開的未來。」見他怒眉一聳,她不禁嘆了口氣。「說來你或許會覺得荒謬,但,有他在身邊,我覺得很定,心很安,一顆心不再覺得浮啊蕩蕩,不再有怔茫旁徨的無措。」
「這是什麼鬼話?」
「所以我才說,你或許會覺得荒謬嘛。」
「可是,你不是說他是個沒家的人?」她愈是想到那家伙的好,他愈是心痛。勾唇點頭,她附議他的質問,相處了這麼久,的確是不曾听阿瑯提過有關他家人或是親人的事情。」
「喏,這不就結了。」總算找到姓于的一個缺點了,他露出細微的奸笑。「一個沒有過去、沒有身家的男人,有什麼幸福可言?況且,跟著他,你依舊是居無定所,四處飄泊呀。」
「那又怎樣?我喜歡他,我愛他,我就是非他不可。」她說得一臉夢幻。「有他陪伴,如沐春風。」
呸,呸呸呸,什麼鬼話嘛,听了就有氣。怒弓起眉,朱保永一臉的憎厭。還有,說歸說,這沒腦子的女人干麼一臉的陶醉?
讓人……讓人看了就覺得刺眼,刺眼極了!
「這就是緣份,我喜歡跟他一塊兒。」
緣份?她能認識他朱保永不也是一種緣份嗎?怎麼跟那姓于的就是緣份,跟他就不是了?
「那,那跟著我呢?」
苞著他?朱保永這話是什麼意思?
「喂,說話客氣一點,什麼叫做跟著你?是你死皮賴臉的跟著我,我好心讓你跟的耶。」
「你!」又譏諷他是死皮賴臉了。
「本來就是嘛,你敢否認?」八成是鐵了心想徹底跟他分道揚鑣,也或許是看不慣他每每在與自己起了爭執時都對她諸多認讓,下意識里,她的傲骨與同情心又竄出了頭。
「他有什麼好?值得交通麼執著?說穿了,不過就是比我還早一步認識了你。」
「那又如何?」見他怒眉一挑,又待吼出氣言,她終于不忍地柔下神情。「不是早與晚的問題,合緣就是合緣……」
「對我呢?」
「你?」
「是呀,我。你覺得我……呃……你覺得……」盡避平時對下人頤指氣使慣了,可不知怎地,在她面前,他偏就是蠻不起來。「對我,你有什麼感覺?」他問得志忐忑又不甘。
活像是上輩子欠了她,這輩子才會在救了她後,任她囂張嘲諷而不願言怒。
「你呀……」心知肚明他吞吞吐吐的原因,嘖了嘖,她謹慎的選擇答案。「有你在身邊,像被一團風暴當頭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