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妮睜開眼,其實她已經累得連食欲都沒有了,但是不吃東西的話接下來只會更慘,于是她嘆口氣,機械化的接過吐司夾肉干,再用意志力一口一口地吞下去。
「謝謝。」半晌,體力稍微回復一點,她禮貌地點頭。
「不客氣。」他的眼底涌現笑意。
「我大多數時候都是很文明的!」她自我辯解道。
「我相信。」
好像被笑了……
「你確定我們的方向對嗎?我爺爺當年絕不可能走得了這樣的一段路。」
「吃完。」辛開陽先對她停下來的進食動作命令,等她繼續慢慢嚼著,他才伸展雙腿放松一下。「四個月前這附近發生一場劇烈的地震,好幾座山峰都走山了,原有的打獵步道也被破壞。所以令祖父若是現在才買下那塊地,恐怕連他自己也進不去。
「那群山民的生活怎麼辦?」她蹙眉問。
「他們本來就是一群離群索居的人,靠山吃山,一時沒有什麼大礙。遲早路總會打通的。」辛開陽隨手抽過一段細藤,把自己的亂發扎起來。
他綁馬尾的樣子讓她不禁淺淺一笑。這並不影響他的陽剛氣,反而讓深刻的五官更加明朗。
不曉得是因為他真的有收斂,或是幾天的同甘共苦多少有一點革命情感,若妮發現他不像之前那樣老是惹人生氣了。
「你……你知道女乃女乃為什麼叫我們先走一趟嗎?」她遲疑地開口。
「應該知道。」他優閑地撿起小石子,往前面一丟。
若妮頓了一下,還是繼續說︰「無論有沒有寶藏,消息傳出去一定會引來無數的外來者。那群山民是爺爺生前最後認識的朋友,其實女乃女乃真正的目的不是讓我們來找寶藏,而是希望我代她探訪一下這群山民。果若他們沒有辦法應付未來的熱潮,她會找一塊不被打擾的土地另外安置他們。」
「嗯。」他手枕在腦袋,點點頭。
「你不生氣嗎?」她輕問。
「生氣什麼?」辛開陽看她一眼。
「生氣女乃女乃拿寶藏為借口,讓你跟我一起來。」她知道女乃女乃其實和她一樣,都不認為「山下寶藏」真的存在。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們住的社區不是有很多木工活兒可接,沒工作的木匠是很容易發福的。」
辛開陽伸個懶腰,開始收拾環境,準備出發。
若妮定定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出乎他意料之外,對他燦然一笑,瞳孔周圍出現淺淺的藍光。
或許,這個男人真的沒有她以前想的那麼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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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你的前男友吧!」
他們剛走離一座河谷,再度往旁邊的山林里鑽。
若妮終于明白為什麼以他的腳程四天就可以到,因為他不需要避開任何需要攀岩走壁的路線,但是帶著她就勢必得繞一點路。
「……你為什麼會想知道我前男友的事?」在他的協助下跳過一塊石頭,她警戒地看他一眼。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輕松地一個長步跨上來,經過她身畔,繼續往前走。
「抱歉,我不想和你或任何人聊麥特。」她邊走邊把馬尾重新扎緊。
「他叫麥特?另一個呢?」辛開陽隨手折了根野草咬在嘴角。
若妮瞪著那個高頭大馬的背影。
「……你好像嘴里不塞個東西就是不行?」
「請同情一個正在努力戒煙的男人。」他回頭對她閃白牙。
「哈哈,閣下的戒煙行動絕對是失敗無比。」光她看到他吸煙的次數就不只一次了。
辛開陽不以為然地搖搖食指。「戒煙跟減肥一樣,應該用漸進式的過程。我已經從每天一包進展到每天一根,再從每天一根進展到好幾天抽一根,如果不是那天闖進你們家的幾個蠢蛋害我破戒,我已經連續三天沒有抽煙了。」
若妮想了一想,雖然他老是咬著一根煙,煙頭倒不是每一次都點燃,看來咬煙只是一種補償心理。
呵,好好玩,真難想象看起來昂藏威武、無所不能的他,竟然會敗給區區一支小香煙。
「那你這幾天的紀錄更好,起碼七天沒抽煙了。」她微微一笑,愉快地說。
「你的麥特也抽煙嗎?」他冷不丁地問。
她又瞪著那堵高大的背影。
「……不知道,我沒看過他抽。」
「另一個混蛋呢?」他引用老夫人的叫法。
「他叫做柏特,還有,他們不是混蛋。」無法愛她不是他們的錯。
「得了,這種時候還顧忌什麼面子問題?」辛開陽睨她一眼。「我知道你一定很想盡情地大罵他們一頓!來吧,眼前是千里叢林,方圓幾十里內都見不到人煙,盡量把你滿腔的恨意發泄出來吧!」
「我才沒有什麼恨意,你不要在那里胡說!」她憤慨地道。
「真的這麼好聚好散?」他嘴角的那根草正在慢慢變短之中。
慢著,他真的把它吃下去了?那種植物能吃嗎?
「沒錯。」若妮開始提防他食物中毒,到時候她可是背不動他。
吃完了那根草,他隨手又摘了一根。她終于忍不住問︰「你確定那種東西可以吃?」
「你要不要咬咬看?」他抽出來遞給她。
「我才不要!」她閃了一下。
「城市女孩。」他咋咋舌,一副她吃不了苦的樣子。
若妮馬上搶過來放進嘴里!
吾……竟然真的可以吃,而且還滿好吃的。青草的中心是柱狀海綿體,儲滿了清甜的汁夜,吃起來既提神又解渴。
她快快樂樂地跟著他一起咬草根,踏青去。
等一下,這根草是他咬過的,她竟然還接過來繼續嚼……她嬌顏一紅,不禁嗔了那堵背影一眼。
「所以那個麥特現在在干什麼?」仿佛能感應到她的眼光,辛開陽繼續聊開來。
「不曉得。大概繼續當他的會計師,或是在柏特公司當財務長吧。」
「嗤。」他笑出來。「你的前男友一還替你的前男友二工作?他們兩個是怎樣,組了個前男友俱樂部嗎?」
「你閉嘴啦!」她實在是不需要跟他解釋這麼多,可是這男人大有可能往污穢的念頭轉去,例如幾P之類的,她只好強迫自己解說一下︰「麥特本來就是替柏特工作的。柏特與我分手之後,我就開始和麥特交往,這兩件事情完全不相干。」
「那後來麥特又為什麼跟你分手?」他抽出柴刀,把眼前一堆荊棘劈干淨,再彎身鑽過去。
「麥特決定和他的前妻復合,故事結束。」若妮繞過荊棘之後,以最平淡無聊的口氣示意這個話題可以終止。
「嗯……」前面那男人的鼻音拖得長長的。
那種聲音很讓人討厭。
「你哼什麼?」
「他和他前妻分手多久了?」
「四年多,還有,這真的不關你的事。」
「噢,那你們兩個交往多久了?」
「四年多。」她堅定地告訴自己她不會再回答任何問題。
「我懂了。你是第三者。」
若妮霎時倒抽一口冷氣。
「我、才、不、是!」她停下來大吼。
辛開陽莫名其妙地回頭,「第三者就第三者,我無所謂的,世俗的道德觀在我眼里不是那麼重要。」
「誰管你的道德觀重不重要!但是我和麥特是在他們離婚之後才開始交往的,我絕對不是第三者,你听清楚了嗎?」若妮大步走到他眼前,握拳怒喊。
「好好好,你說了就算。」他舉高手表示投降。
若妮又恨恨瞪了他好一會兒,驟然轉身逕自往前走。
時間已經接近傍晚,辛開陽找到一塊較為平坦的空地,開始扎營。
一開始他看到她那頂輕便的小帳篷,還想連護唇膏一起扔掉,但是她怎樣都想不出來自己睡在森林草地上的樣子,那些蟲、螞蟻、蛇、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