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不敵太後 第4頁

他竟然被阿諾三言兩語就給說動,然後娶了這個鬼國學教授的女兒,不知道姓藍姓竹還是姓什麼屁。

在今天結婚之前,他連那女的長啥樣子都沒見過,然後他就多了一個老婆了,要命!

他在心里回想阿諾是怎麼說的——

「這位梅老教授是從××大學中文系主任退休下來的,在台灣學術界里很有名,妻子早逝,膝下只有一個獨生女。他多年來只拿死薪水,晚年靠退休金度日,手邊其實沒多少錢。

「他的老朋友是同一所學校的教授,兒子一直有賭癮的問題,但做父母的卻不知道。去年梅教授胡里胡涂的替朋友做保,向咱們的錢莊借了三百萬,現在利滾利,已經滾到四百多萬。他那個朋友還不起,整家子人連夜逃走了,于是我們手下的小弟直接找上梅教授這個保人要錢,逼得他差點上吊自殺。」

這年頭,四百萬對許多升斗小民來說是天文數字,憑一個老教授的退休金,砍了他熬湯都擠不出多少汁來還。

不過這家伙要上吊就讓他上吊好了,跟他江金虎有什麼關系?

「阿虎,梅教授雖然沒錢,卻有一身清譽,如果咱們將來打算漂白,和他們家結親將會是一個絕佳的跳板。我已經好好勸過他了,他把女兒嫁過來,咱們兩邊的帳就一筆勾銷,我們還會倒貼他一筆養老金。」

「結親?你沒說錯吧?結親?」他當時就跳起來狂吼。

阿諾比他矮了一顆頭不只,照樣大無畏的上前,把他按回座位上。

「阿虎,想想看,將來咱們的公司成立,出來走動和那些政商名流拓展人脈的時候,你是希望我介紹你為某某公司董事長兼前縱貫線角頭老大,還是某某董事長,兼T大中文系梅高平教授的女婿?」

「當然是縱貫線角頭老大!」他想都不用想。

阿諾閉了閉眼,勉強自己數到十。

「阿虎,你想想這幫兄弟。」現在改為動之以情。「這些兄弟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惜,難道你這個做大哥的,不為他們的將來多想想嗎?你就真的要他們一路跟著你殺到頭破血流嗎?你怎麼不想想看,咱們合法的公司成立之後,他們的老本都有了保障,妻兒不必再日夜為他們擔心,他們的八十老母……」

「停停停,別想跟我玩這招!娶那女人如果有用,你自己干嘛不娶?」他瞠著虎目大吼。

答案很簡單——

「你是老大,還我是老大?」

他是老大。

所以,兄弟都是為他賣命的。

所以,公司登記是他的名字。

所以,梅老猴的女兒是他娶。

×!

算了!反正就多吊個女人在身邊而已,女人他也不是沒有,相好的還好幾個。只要這個姓梅的女人夠乖,不要給他惹麻煩,他會給她房子車子佣人讓他們父女倆生活無虞,然後一個星期回去睡她一次,睡到她給他生了個胖兒子就算大功告成,他連和她談話都不必。

每星期貢獻一個晚上回家睡覺,會有多麻煩?

一點也不。

好,他娶了。

據說當天的婚禮非常盛大,許多地方角頭和政要都來參加;據說新娘長得也很美,秀外慧中雜七雜八,不過他統統沒看見.

他前一天晚上在老相好秀鳳的香閨里喝到醉成一團,隔天醒來之後,又跟她廝磨一天,提前享受新婚之夜的快感,當天還是阿諾不知找誰頂替了新郎的位子去迎娶的。

等他本人親自到達新房時,已經晚上十二點,一堆閑雜人等全部散光了。

新房位于台北縣新店市郊區,是一間獨門獨戶的別墅。據說他的老丈人還留在之前老家,大概是覺得這種賣女兒的事沒什麼光彩,也不想來沾惹吧。

總之,他一進家門,家具上到處貼著大紅喜字,燈光全熄了,兩個守門的小弟在客廳沙發上打盹。

他也沒驚動任何人,帶著一身未褪的酒氣,模上二樓新房。新房一樣關得暗濛濛的。

他模上床的時候,被窩真的香軟身軀明顯受到驚嚇。

「妳姓梅,是我的新娘子?」酒意讓他有些大舌頭。

身下的嬌柔軀體遲疑了一下,輕輕點頭。

「噢,我是江金虎,妳老公!」

這樣就算介紹過了。至于他老婆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模樣,他完全不感興趣。

隨隨便便完了事,他起身穿好衣服走人。

床上那女人壓抑的暗泣,他也完全不關心。她本來就是買來做這檔用途的嘛!還要他陪小心、軟語安慰不成?

別鬧了!

盡完了丈夫應盡的義務,江金虎步出他的新居,接下來有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都不曾再出現。

第二章

平心而論,這樣的婚姻生活不是太壞。

梅玉心一邊曬著珍藏的線裝書,一邊想。

她有個安適的居所,有固定的津貼,有一位幫佣和一個守門小弟,父親的債務已經解決,「那男人」也不曾再出現。

一切完美平和得不像真的——只要她不再去回想那個充滿屈辱的新婚之夜。

而那也是兩年前的事了。

從守門小廝——小方口中,她不時能听到他帶著兄弟又做了哪些豐功偉業,所以「那男人」的失蹤絕對不是中了暗算,尸橫路邊之類的,她很合理地假定是他自己不願意回來。

太好了,正合我意!梅玉冰秀致得如工筆描繪的黛眉舒朗開來。

「嫂子,妳一大早就在忙了?」小方拿著一包剛買回來的香煙,跨入她的小庭園里。

院子中間架著一張小長桌,梅玉心一本一本地將線裝書鋪排在桌面上。

小方小她一歲,雖然沒讀過多少書,對她這位「大哥的正室」卻極為懂禮數,所以梅玉心對他的印象也比其他小弟好。

「嗯,梅雨季剛過,趁今天好不容易出了太陽,再不把書拿出來曬一曬,都要長霉了。」她盈然淺笑。「你的煙不要抽太多,一屋子的書怕煙味的。」

小方眼前一片眩目的光彩,知道自己八成又臉紅了。

「要戒也不是一下子就戒得掉的咩!我、我去外面抽一根煙,馬上回來。」他逃也似的溜出去。

老大不知道怎麼挑的,挑到一個這樣的水某(漂亮老婆)。

梅玉心嫣然一笑,哼著小曲兒,捻著一本古箏指法坐回庭院的小藤椅里,在長空、白雲、和風與一院子的書香相伴之下,沉入寧謐的世界里。

一道陰影投注在她的指譜上。

梅玉心緩緩抬起頭,四個三十來歲的男人無聲無息地潛進來。

小方已經中了暗算,眼神緊張地被兩個人架住。

「不好意思,那是我剛栽下去的綠花白千層,可不可以請你站到石板小徑上來?」梅玉心徐聲道。

不速之客一愕,顯然想不到江金虎的老婆會如此鎮定,而且,如此驚人的美麗。一般女人看見這樣的場景,不是跪到地上開始大哭大叫「不要傷害我」嗎?

蠟黃臉孔的男子啐了一聲。

「哪有女人可以長這個樣子的,真邪門……」這句話自言自語的成分居多。「喂,女人,我們老板有事找妳,跟我們走一趟。」

梅玉心輕嘆一聲,把指譜放下。

「那就走吧。」

平心而論,這樣的婚姻生活不是太壞。

江金虎翹著二郎腿,躺在他老相好的香榻上,愉快地想。

自新婚之夜過後,他就不曾再見過他的妻子——唔,平心而論,新婚夜里他也沒見過那女人多少。整個晚上燈關得黑黑的,他辦完事就閃人,離開的時候連天都還沒亮。

重點是,他那個正室充分了解自己不得寵的命運,非常懂得自動自發消失的道理;于是過去這段期間,他對內無家累牽絆,對外則各方大老都知道他結婚了,再不會有一堆人捧著自己的女兒要硬塞給他結親家。他有足夠的錢,有一幫好兄弟,有一番「事業」,有好幾個漂亮女人,人生再不能更美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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