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基因如此優良的父母,他女兒一定也美麗得緊。梁千絮想起了自己的其貌不揚。
生我者父母,她還能怨誰?
她繞過一顆擋在路中間的大石頭。
冷不防,一只巴掌大的蜘蛛從樹上掉至她的肩膀。
「啊!」梁千絮驚呼。她最怕這種東西了!
蜘蛛受到驚嚇,順著她的手臂往下爬。
牠快爬離袖子的領域到她的皮膚上了。梁千絮幾乎反胃地吐出來,又不敢伸手去撥掉牠!她拔足狂奔,想找個石頭或樹干把牠弄掉。
牠的前腳踫到她的皮膚了!她奔到路旁的山壁,就著一顆凸出來的岩石用力把肩膀頂過去。
蜘蛛終于翻掉在地上。她忙不迭跳開,只想離牠越遠越好。
「喝……」
驀然間,腳下裂出一個空洞。
她連一聲救命都來不及叫,整個人霎時被深洞所吞噬!
第六章
「根據二○○二年修正過的民法親屬編,第一千零二條已經改成『夫妻之住所由雙方共同協議之;未為協議或協議不成時,得聲請法院定之』。」木屋的主人葉以心,愉悅地丟出炸彈。
「嗯?」安可仰把青草梗換到另一邊嘴角,揚了下眉角。
「我只是要告訴你,你當初扮那個笨律師替郎雲來嚇唬我的時候,法條背錯了!現在已經不流行以男人的住所為住所了。」葉以心盤起手臂,笑容不再那麼甜美。
安可仰對天空重重吐了口氣。
「女人,不要太挑剔好嗎?」
「挑剔?」葉以心揚高秀致的眉。「先生,這件事關乎我的權益,更何況你背錯的不只一條,還有另外一款……」
安可仰健壯的臂將她摟進懷里,女主人的喋喋不休戛然而止。
「相信我,為了郎雲的終生幸福,即使要我硬掰『夫妻之住所由其共同飼養的狗決定之』,我都會這麼說的。」他充滿感情地望著好友之妻。
「少來,這可是我的婚姻和人生。我被你三、兩句話唬住了,還千里迢迢跑去台北……」
安可仰再度打斷她。天!女人真的得罪不得。
「瞧你們兩人現在過得多幸福,而這一切全是我背錯法條的功勞,難道不該替我加一點同情分數嗎?來,讓我們一起為舊版的民法親屬編歡呼吧!親一下。」他對準葉以心的櫻唇印下去。
「你想死嗎?」一根鐵膀子硬生生把他的脖子勾過來。
「啊啊啊,輕一點!會斷、會斷。」他立刻松開手臂,以示清白。
「郎雲!」葉以心連忙躲回丈夫身後。
清風破暑,蛙鳴聲如管弦,熱艷的太陽讓空氣都似要融化了。郎雲望著風采依舊的好友,沉斂地微笑。
「你的氣色不錯,還在替那些奇奇怪怪的組織擔任顧問?」
「你這小子!老婆借親一下都不成。」安可仰大笑,用力摟了摟好兄弟。「最近的case比較單純一點,替一家電視台的探險節目來台灣找拍攝景點,我相中了後山的幾處地方,這幾天再去巡視一番,就可以回報了。喂,天氣這麼熱,有沒有什麼冰的涼的借喝一下?」
「冰箱里有檸檬茶,我去拿。」葉以心頷首,把談話的空間讓給兩個男人。
待妻子進屋里,郎雲微笑問︰「你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
不愧是死黨,真了解他!安可仰搥一下老友的臂膀。
「嫂子最近還好吧?」
郎雲點點頭。「若是你想問孩子的事,我們兩人都調適得很好,你不必擔心在心心面前提起會犯了忌諱。」
安可仰搔了搔眉尾。「這種事好象不能講︰『將來有任何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盡避開口!』反正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謝謝你。」郎雲靜靜地道。「這是體質問題也勉強不來,將來如果有機會,我們還會再試試看,但是心心的健康才是我最重視的,有沒有後代對我來說差別不大。」
郎雲自己樂得當頂克族,急得想跳樓的人只怕是郎伯伯。
「我家那只送你好了。」安可仰慨然捐輸。
「不用了,現成的電燈泡我身旁已經有一顆。」郎雲的笑容霎時變得很難看。
而他的電燈泡,由葉以心看著長大的孤女小卿,很配合地跑出場。她咚咚咚從後院鑽出來,對兩個男人怯怯地微笑,再咚咚咚跑進木屋。
郎雲和小卿的關系與其說像父女,不如說像情敵。
「我懂,老友,我懂。」安可仰悲壯地拍拍他的肩膀。跟屁蟲他身旁也有一只啊!「好吧,木屋歸還原主,我在村子里待的時間也不多了。」
他邁開長腿,矯健地踏下木頭台階。
「你還會在清泉村待多久?」郎雲揚聲問。
「頂多再待半個月吧!接下來的時間我會去跟大漢擠一擠,你們呢?何時回台北?」
「小卿開學了,心心不希望讓她轉學到平地去,所以接下來應該會住上幾個月,我會台北和清泉村兩地跑。」郎雲邁著輕松的步伐走回木屋里。「對了,有空帶那個俏醫生一起來吃個晚飯。」
倒!院子里的大個兒當場軟腳。
「這個村子里的八卦也傳得太快了吧?」郎雲進村子多久?半個小時有沒有?竟然轉眼就听到了最新流言。
他喃喃咒罵著站起來,拍掉短褲上的泥土。
「在這種保守的小山村,畢竟不常出現一個先對俏醫生毛手毛腳、再在大街上狂吻美女、偶爾穿插幾名香艷兔女郎共度長夜的登徒子。」郎雲怡然打開木門。「若這麼說可以讓你舒服一點的話--你現在可是許多村民眼中的『偶像人物』。」
砰。關上。
安可仰瞇起長眼,尋思自己拿把釘槍將木屋的每個出入口封死,再縱火燒掉需要多少時間。
「哈!炳!」清泉村里最神出鬼沒的頭號工讀生,氣急敗壞地從小徑上跑過來。「糟了啦,她一定出事了。」
安可仰嘆了口氣。「又是誰出事了?」
「當然是梁姊啊!你今天有沒有看到我們家梁姊?」鈴當紅著眼眶,在他跟前站定。
奇了,只是一個小小的吻,而且照理說應該是一個神不知鬼不覺的吻,突然之間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而且還認定梁千絮從此成為他的責任!
「妳花了錢請我當她的保母嗎?」安可仰不為所動,舉步住主街邁過去。
「別這樣,我是認真的。」小鈴當憂心忡忡地跟在他身後。「梁姊一大早說要回台北過周末,算算時間,現在早就到了。我想請她幫我帶一點精油上山,所以剛才打電話到她台北的家里,她家中的人卻說她沒有出現耶!」
「也不過就是晚到一點而已,妳也等下了?她就不能臨時想到其它的事,先繞過去辦完嗎?」安可仰翻個白眼。
「可是我剛才問巴士的司機,他也說沒看到梁姊搭車耶!說不定梁姊自己定後山的路過去了。你也不想想看最近山里有多不安全,連村長這個老江湖都著了捕獸夾的道,如果梁姊遇到危險怎麼辦?」
「不怎麼辦。」他干脆地應,步伐停都不停。「妳即使想報失蹤人口,好歹也得等足了二十四個小時。」
「哎喲,我講不出來啦!可是我心里就是有不好的預感。以梁姊的個性,如果她說要回家,就一定會直接回家,不會再去別的地方亂逛!」鈴當氣憤地嬌嚷。「說不定是你對人家始亂終棄,害梁姊傷心欲絕,所以她決定瞞著我們飄然遠走……嗚嗚嗚,梁姊,妳好可憐!世界上有很多女人跟妳一樣,瞎了眼愛錯了男人,妳一定要堅強起來!」
安可仰的指關節捏出格格的聲響,回頭給她一個非常友善的微笑。「小表,妳顯然非常欠大人教訓,這一定是家庭教育出了問題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