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愛情淺 第14頁

她的言語仿佛穿透了層層迷霧,撫慰了在惡魘中的他。他又嘀咕了一些听不清楚的夢話,然後,沉沉睡去。

「白痴。」印下一吻。

「蠻牛。」再來一吻。

「姊姊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你就這麼喜歡姊姊嗎?」她俯首抵著他的唇,淚水凝滴在他的臉頰上。「我,不行嗎?」

他突然張開唇,含住她的櫻口。

她輕抽了口氣,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仍然浸游在醉夢里。

有了暗夜的保護,她仿佛多了劈天破地的勇氣,再也無所顧忌,巧舌主動探入他的唇內。

他嘗起來有伏特加的酒香,和紅酒的甜意。

她輕吮著他,也讓他吸住自己的唇舌。

而後,他的身體仿佛有自主意識,雙手緊緊扣住她的嬌軀,舌頭探進她的唇里。

她的淚和入吻之中,嘗起來甜意中混著澀意。他的手推開她的衣服下擺,在果背上游移。粗厚的繭滑過細致的膚觸,引起一陣輕微的戰栗。

她輕吟了一聲,繼續吮咬著他的唇。

「仙仙……」他瞑目輕喚著。

她中止了吻,定定凝視他沉睡的容顏,末了,嘆息了。

「鍾衡……你到底要我,還是要姊姊呢?」

第六章

終于,池淨要結婚了。

她和新郎倌只認識短短數月,便決定攜手同伴一生,此舉在張家掀起不小的震撼。

「姊姊怎麼看都不像是倉卒行事的人。」姊姊把姊夫帶回家來的前一晚,仙恩踱到哥哥房間里咕噥。「哪有明天帶他回來見見我們,下個月初就要結婚的。」

「你既然明白小淨不是倉卒行事的人,對她的抉擇便要有信心。」行恩微笑,扯了扯小妹的頭發。

自父親去世之後,大哥的沉穩鎮定向來是支持他們一家的基石。蘇洵的那一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講的就是他這種人。

準姊夫前來家聚之後,張家人果然心折。

他們家算是那種比較「奇怪」的人家。尋常父母在意的「對方經濟狀況如何」、「會不會賺錢」,在他們家看來還是其次,才華方為重點。

姊夫固然是個世界知名的藝術大家,但真正讓她和家人喜愛的,是他才氣坦露的風華。

于是,姊姊要結婚了。

婚前一周,她躊躇良久,不知該如何將手中的請帖交到鍾衡手上。

他那樣心醉于姊姊,連醉夢中都喊著姊姊的名……不知情的媽咪還硬要邀他來觀禮,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仙仙?」鍾衡一推開家門,便望見在門外徘徊的俏人兒。

「鍾……鍾……鍾大哥。」她結結巴巴。

「仙仙,你有事找我嗎?」他偏頭打量她。

「嗯。」她定了定神。「鍾大哥,我有份東西交給你,我們進去談好嗎?」

「請進。」他側身讓開門口,含笑邀她進入。

自從上次那個尷尬的夜晚後,這是她首度踏入他的家,也是他們第一次獨處。之前幾次若非在公園里,就是在社區里踫見,四周都有其它人在。

她的眼神掃過客廳中央的沙發,仿佛還看到他醉躺在上頭的模樣。

雖然知曉他曾經撞死過人,還因而坐牢,充斥在她心中的卻並非畏懼,而是憐惜。

她深深明了,即使現實中的鍾衡已經出獄許久,心靈部分的他仍然被自囚在一處深牢里,不曾解月兌。

他記得那天發生的事嗎?他……知道她偷吻了他嗎?

紅焰猛然燒上她的俏顏,她低著頭,局促著手腳,選中一張單人沙發坐定。

「仙恩,你有什麼東西要交給我?」鍾衡眼中有一抹奇異的溫柔。

她抬頭正欲開口,猛不其然對上他深黑難測的眸,一顆心,登時又飄遠了。

日後將要發生的事情這麼多,她要先告訴他哪一樁呢?

「我要出國去了。」她垂下螓首,露出一截粉女敕無瑕的頸項。

「出國?」鍾衡一怔,在她對面坐定位。

她輕輕點頭。「校方之前向美國一間姊妹校提出交換學生的邀請,已經通過了,我是其中一個。」

能夠當上交換學生的人,成績都相當優異。他油然感到驕傲起來,即使她並不是他的什麼人。

「要去多久呢?」

「一年。」她低頭把玩手指。「我下個學期升大四,課程比較少,所以最後一年在姊妹校就讀,只要成績通過了,可以直接報回台灣扣抵學分。」

「你要去一整年……」他看著她露出的那截粉頸,別有一種不勝嬌弱的韻味。

「不是一年。」她抬起頭,臉上掛著微弱的笑容。「我大哥說,如果我還想繼續深造,干脆留在那里申請研究所,費用方面他會支持我。」

「連研究所也要留在美國念?」他愕然,這一去,要多久?

「嗯。」她無力地歪垂著小腦袋,嘴唇輕咬。

他不由自主順著她咬嚙的地方望去。

啊,那紅艷美麗的唇……別再咬了,再咬就受傷了。

那一夜,就是這雙唇貼在他的唇上,輾轉吸吮。也是這一雙唇,溫存地撫慰著他,讓他在睡夢里得到救贖。

是的,他都記得,只是沒讓她知道。

你到底要我,還是要姊姊呢?他腦中,仿佛還回繞著她那一夜的輕喃。

唉,仙仙,為何這麼問我?莫非,你對我生出感情了?

他曾旁敲側擊過,才發現她並不知道姊姊池淨的身世。可能是池淨剛被張家收養時,她年紀還太小,大人覺得向這樣一個小小人兒訴說太多悲傷的事情,沒有意義,因此就略過不談。

她只知道姊姊的生母很早便過世了,父親死在一次交通意外中。

仙仙,為什麼要愛上我呢?你並不知道我的過往,是如何影響了你摯愛的姊姊……

許多感情,他終于能夠體會了。

為何裴海明明知道愛上池淨,極可能是悲劇收場,仍舊不顧身地涉下水去。

有時候,情勢是半點不由人的,就像他一樣。

他這一生,不曾領略過多少情愛糾葛。即使親情,也是緣分淡薄。

少年時期的嬉嬉鬧鬧,青年時期的蜻蜓點水,愛情在他生命中,一直是縹緲虛浮的部分。

而她,一個二十出頭的大女孩,原本只因她是他年少時的甜美記憶,想多疼她一點,多看她一點,只是如此而已……

誰知,竟讓這女孩兒在不知不覺間,在他心田深處攻佔了一塊領域。

她還是一個這樣年輕的女孩呵!如一朵清致美麗的小瑪格麗特,種植在清淨無華的溫室里,他怎忍心沾染她呢?

他和裴海終究是不一樣的人。裴海那如狂火猛濤的性格,說愛就愛,義無反顧,無論結局如何,仍執意孤行。

而他,他的顧忌太多。他不能不考量到她的年輕純美,她有權利出去看看這個世界,不該早早便被情愛所束縛。

他們的緣分,不在這個時候。

「仙仙,答應我,如果將來有任何需要,一定要打電話告訴我好嗎?」鍾衡傾身,拂起她頰鬢的幾絲垂發。

她緊咬著唇,不敢抬頭,生怕他的溫柔,會讓她無可制止地放聲大哭。

她深吸了口氣,從外衣口袋掏出一張紅色的信箋。

「這個……是媽咪要我送來的。」遞出去的手,有些遲疑。

「府上有人要辦喜事嗎?」他笑著,接下來,努力轉換情緒。

「姊姊要結婚了。」她抬眼,試探性地打量他的神色。

「原來如此,恭喜她了。」他淡淡微笑,掃視著喜帖上的名字。

「鍾大哥……」看著他「強作」鎮定的模樣,她終于落淚了。

「仙仙,你為什麼哭呢?」他訝然輕問。

「你都不會難過嗎?」她哽咽著。

「難過什麼?只要你姊姊過得幸福,我就很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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