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豆戀曲 第15頁

「喂!」繞珍又急又怒。「你想干什麼?讓我起來。」

她奮力將他排拒在半截粉藕臂以外。

袁克殊輕輕向下施壓,就縮短了兩人的距離。

「別擔心,小處女,我又不會吃了妳。」他狡猾地笑。

這臭男人分明了解她的尷尬,偏又故意提起一些涉及兩性親密的字眼逗弄她。繞珍忍不住掄拳狠捶他。

可惜,短短兩寸的間距,她能施力的程度畢竟有限。

英氣、嬌赧共存的粉臉,霎時脹紅了。

「起來,我快喘不過氣了。」此言非虛,剿悍的闊胸平貼著她,幾乎奪走肺腔吸取氧氣的空間。

「妳先告訴我,以前雖然沒交過男朋友,總被異性追求過吧?」他依然好整以暇地欺壓她。

看樣子,沒問到答案,他是不會輕易休兵的。

「有……但是這不干妳的事。」她惡狠狠的。

袁克殊對待異性自然比她更有經驗。通常,性格外放的女人傾向于以怒氣來掩飾自己的羞怯、無助。她的虛張聲勢實在英雄無用武之地。

「那些拿汗毛當胡須留的小子通常如何追求妳?」他饒富興味地綻出晶亮的白牙。

繞珍下意識別開臉,又被霸道的大手轉回正前方。

「寫……寫信呀!否則還能怎麼樣?」她粗魯地回嘴。

「哦?」邪笑的弧度加寬了。「他們……沒有嘗試牽妳的小手,或者……這樣?」

薄薄的暖唇蓋上她的小嘴。

啊……我的媽……

繞珍險些暈過去。

「不……不要放縱你的男性荷爾蒙……分泌得太過旺盛……」她無助地側開粉頰。

袁克殊順勢烙印上她的頸側,運動T恤在掙扎中松出大範圍的香肩。他沿著這道完美的弧度,啃嚙著她的乳白肌膚。

青春女子馥郁的體香,如絲如縷地盈滿他的嗅覺。

淡幽幽的、夾著清新的汗味……

香汗淋灕。

以往他對中國文人的用語習慣總是抱持懷疑的態度--汗就是汗,不會燻人已經很難得了,何來「香汗」之說?

直到這一刻他才發覺,原來汗味也可以是好聞的。

原本調戲居多的吻,不自覺變了質,心如猿、意似馬……

粉女敕的頸項和肩胛似乎源源發散著磁力,緊緊吸覆住他的唇。

他用力吮著、吻著,直到無瑕的玉肌表面浮現淡紅色的痕斑,一處、兩處、三處……

「啊!」她低呼。

趁她兩唇未合攏之際,侵略性的嘴緣攫捕住空隙。

繞珍並未反抗。

因為她已經被整治呆了!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膽敢,亂親她!

不!應該說,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親完她之後,依然健在于人世。

但……他還沒親完她呀!腦海深處一道微弱的細音反駁道。

她昏昏沉沉的,心田茫然無措。

懊怎麼辦?現在就打他,或者,等他侵犯完畢?或者,邊打他邊讓他親?或者……

不行,她亂了!全亂了!早在兩副軀體交貼之際,就已失去自主能力……

恍惚中,感覺到他的舌探入口中,挑逗她的內在領域,雖然有點不衛生,卻又透著無比的自然而舒坦。

一個人怎麼可能同時處于窒息與舒坦?

拉貝迪特摩,法文,「短暫的死亡」,艷情的法國人用以形容絕佳之吻。

而他結結實實地「殺死」她一次。

「掛--號--信!」郵差殺風景的吼聲與三記門鈴同時響起。

彷佛冷水兜頭澆灌下來,讓她瞬間從瀕危中復生。

繞珍猛然推開他,跌跌撞撞地爬向最偏遠的角落。

他深暗如墨的臉龐現出潮紅,眼眸依然出奇的清亮。

溜!

保命要訣躍進她腦中。

她不暇細想,扶著昏沉的漿糊腦袋顛奔出客廳。

「我等妳回來!」狂猖的誓語一路追著她出廳。

甚至尾隨她回到家里,關進房內,鑽入她包覆自己的被窩。

我等妳回來!

不,她才不會回去!

她發誓,下半輩子都將迥躲這個如魔如怪的男人!

足足半個鐘頭之後,繞珍終于探出頭來,深吸一口輕爽鮮氣。

迷迷蒙蒙的眼,自然而然瞟向慣坐的窗口,玻璃窗敞開著,吹進懊熱的風。

棒著兩家的庭院,就是那個男人的房間了。

她的追尋要務,再度宜告失敗。

思及方才的放浪形骸,繞珍羞愧地掩住面頰,不敢置信。天!她怎麼會如此輕狂?

一瓣碎花飄呀飄的,流浪進她的閨房,停頓在松枕上。

繞珍捻了起來,突然發覺今天午後的艷遇就像這瓣小花一般,如真若虛,難以自主。

自在飛花輕似夢……

第五章

葉氏夫婦將最後一袋行李扔進TOYOTA後車廂,開始檢查隨身的證件。

繞珍蹲坐在車庫門口嚼口香糖,佣懶地旁觀父母大人打包,右手懶洋洋地撩撥前額的劉海。

十二天後,葉家兩老的姻緣正式跨入第二十五個年頭。在這種追尋「不在乎天長地久」的後現代世界,一紙婚約得以將兩只鴛鴦牽系了四分之一個世紀之久,的確具有劃時代的瘋狂意味!面臨如此殊榮的日子,夫妻倆當然選在優雅浪漫的歐洲歡度。

其實她滿羨慕父母的。兩位冤家平時雖然偏愛斗嘴鬧意見,私底下那股蜜里調油的甜膩勁兒,還真教後生小輩們打從心里竄出欽慕的雞皮疙瘩。

「啊妳的護照再檢查一遍,不要又東忘西掉的。」葉母提醒丈夫。

「妳已經講過幾百次了,我早就放進霹靂腰包里。」

葉父不太耐煩。

「好啦!我們走吧,免得趕不上飛機。」葉母第N次叮囑女兒︰「阿珍,記得!肚子餓了就到外頭找東西吃,否則去妳姨媽家搭伙也可以,不要老是怕麻煩,動不動就扛兩箱陳年泡面回家,當心吃到最後變成木乃伊。」

「放心啦!我看起來像『食古不化』的人嗎?」飛壘口香糖吹出磁盤大的泡泡。

「妳媽已經聯絡過妳阿姨和表妹,就說我們兩個老的要出國玩三個星期,如果家里臨時出了什麼狀況,就請她們多擔待一下。」葉父加入叮嚀的行列。

「噢。」她滾過一顆籃球,開始低手運球。

「妳沒課的時候多到店里幫忙,不要一天到晚亂跑,省得那些伙記以為家里沒大人,手腳偷偷模模起來。」葉母不愧為她的上梁,腦中依然記掛著家族營生。

「好了啦!你們只去二十多天而已,又不是一輩子,哪來這麼多嘮叨。」她耗盡承歡膝下的耐性。「你們自己開車去機場,那車子怎麼辦?機場的停車費率很貴耶!」

「誰說車子要放在那里,當然是找人開回來。」葉父大驚小敝的。

「誰開?」繞珍登時興奮異常。「老爸,你終于覺悟,自願讓我登上駕駛者寶座?」

「妳想得美!」葉母白她一眼。

談話間,隔壁的鐵門嘎吱拉敞開來,她回避了四天的死對頭踩著穩重的步伐而來。

「伯父、伯母,準備好了嗎?」袁克殊禮貌的白牙與墨綠色太陽眼鏡相互輝照。

繞珍一愣。那個兩面人!他又冒出來攪局!

袁僵尸最擅長在老爸、老媽面前扮演高貴君子的角色,哄得老人家團團轉、笑嘻嘻,害她每每吃了暗虧、回家向偉大的親生父母哭訴時,他們一听見開場的「袁克殊」三字,以卡車承載的贊美詞馬上一噸一噸地傾倒下來,讓她當場被自家的支持部隊灑落一身冷清。

「就好了、就好了。」葉母一見著鄰家進退得體的後生晚輩,立刻眉兒彎開、眼兒瞇笑。「袁先生,還麻煩你開車送我們去機場,實在很不好意思。」

「哪兒的話,舉手之勞而已。」他對住繞珍陰沉的視線,蓄意向她頂了頂墨綠色鏡片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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