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裝不是很在乎 第18頁

又詩推開虛掩的門進來。

「怎麼?替你找的住所不喜歡嗎?」範拓蕪抬眼看她,想她今夜來訪是為了什麼事。

「是不太喜歡,還是住你那里舒服些,不過抱怨住的地方並非我今日的主要來意。」提到住的地方唐又詩就有氣,如果不是範拓蕪非要她搬離不可,她才不想挑了個離範拓蕪太遠的住所呢。不過這不是目前的當務之急,她現在所要做的是讓範拓蕪愛上她而不舍得離開她,那麼住的問題自然可以得到改善。

她的想法,範拓蕪明白得很,只是不願點破太多,免得太傷人,只有靠時間讓她領悟。

他不懂的是,他與她之間的那段可有可無的交往,已是八百年前的事了,為何至今仍不能讓她看清他對她無心也無意的真相呢?

「那麼是什麼事?」他有些不耐煩。

「我昨天才知道秦學平那混蛋居然串通他的女秘書單戀戀——就是那個叫薛佛的女人的好朋友,利用薛佛來接近你,贏得你的注意,然後讓你把我一腳踢開,真是豈有此理,根本居心不良嘛……」

她正要繼續發標下去,卻為範拓蕪所阻,「等等!你說薛佛到海之朝露應征工作全是假的?」他饒富興味地看著她,又詩大概不知道她所帶來的消息不只不會讓他憤怒,而且還讓他十分高興呢!

「是啊!」她點點頭。

唐又詩觀察他的反應,臉上看不出不悅的表情,「拓蕪,你看看這些人好過分呢,一心想破壞我們,現在你明白了吧;要不是有這批人,我們之間的困難也不會這麼多。」

範拓蕪看著眼前的麗人,知道今天必須把話同她說清楚,雖然這個動作他已經做了許多次,但她總是不能明白,不知是他的表達能力有問題或是她的理解力有問題。他正色地深呼吸了一下後說︰「又詩,這麼多年了,你難道不明白嗎?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我應該未曾給過你任何錯覺吧?這些分際我一向弄得清楚的。」

唐又詩听了範拓蕪的這番話,心里又抗拒起來了,她總是不明白為什麼範拓蕪一直強調不愛她,她自認不論外貌、才華、家世、背景、學養都是上上選的女人,為何獨獨他看不到呢?

「我們怎會不適合呢?我自認為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條件更好的女人了。」

這就是唐又詩,永恆的自信。這樣的女人一生都忙于征服,愈是得不到愈是愛,愈是想染指,一旦得到之後未必會珍惜,往往繼續再覓下次的征服目標。

對于範拓蕪她有股征服的;而對于秦學平呢?則是她得到後不再珍惜的佐證。

「我知道你是難得一見的優秀女子,是男人所夢寐的對象,可惜你不懂我。」

在這世上只有薛佛才能進入他的內心,引起他心靈的共鳴。雖然他口口聲聲說他是個肉欲的男人,不懂精神的愛戀。那些話只是他怕心性迷失于一個女人手中的誑語罷了,當然,這些性靈深刻的東西,他不需要對唐又詩解釋,她是不會懂的。

「我懂你啊。我會是一個好妻子,也會是一個好母親,等我們結婚後,家里有我替你打點,你自然可以無後顧之憂安心地打拼事業。」

她連母親的位置都已想過了,可惜他沒興趣「拔擢」她為他孩子的母親。對于這一點,他一向很堅持。

雖然他讓女人與他巫山雲雨,但卻不讓任何女人懷他的孩子,他不輕易破例的。

他搖搖頭,「我暫時沒有結婚的打算,如果你還想找尋這輩子的真愛的話,听我的勸,和秦學平開誠布公地好好談談,他會是你所滿意的丈夫。」

「秦學平?已經來不及了,他愛上了那個叫薛佛的女人。」她悵然道。

他的心一驚。是真的嗎?秦學平也愛上了她,那麼,她呢?她也愛他嗎?

噢!想必是愛的吧,她素來重視這些情啊愛的,對于痴心痴情的人總也多一分欣賞,而秦學平一貫的表現就是和痴心痴情劃上等號的人,自然多了幾分討她歡心的特質。不若他這個野人,只貪戀肉欲——在她的眼里。

「一點辦法也沒有嗎?」他問。

「不知道?江山代有才人出,我現在是吃不太開了,連秦學平也留不住,何況是你。」她冷笑自嘲。

「不試怎知不行,看以前他對你熱乎乎的勁,不可能說放就放的,你應該花比從前更多的心思,努力贏回他,以你的自信為誓。」他不太習慣鼓勵女人,尤其是鼓勵她追求心儀她的男人。

「0K!我會試試。倒是你,我倒想看看到底什麼樣的女人能夠撼動你的心,如果出現了記得通知我一聲,我要好好認識認識她。」

你已經認識了,只是現在不能公諸于世。範拓蕪在心里補充道。

***

有的時候思念是種雋永的歌調,尤其發生在相愛的兩人身上,如果思念也分季節的話,像春天的思念是朝氣勃發的,夏日呢?像夏日的思念大概可以用熱情燃燒來形容,薛佛現在心里的思念,當可比擬為秋日,淡淡幽情。

她又在作畫了,畫的正是秋日。同時,心中也不斷涌現那闕詞——

荷葉生時春恨生,荷葉枯時秋恨成。深知身在情長在,悵望江頭江水聲。

她畫的自是枯荷,相思已不曾閑。

「每回看你,總是在作畫,不累嗎?」蔣暮槐停在她身邊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

「作畫已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不能停,也不想停。」她淡然處之。

「戀愛過嗎?」他真的很好奇。

「自然戀愛過,不曾經歷愛情的深刻,在我看來作畫會少一份深刻。」她在色盤上調顏色。

「前天來這找你的男子是你的男朋友嗎?」

前天?方凱?

「不是,已經不是了,如果要算有什麼的話,方凱以前是我的未婚夫,後來他愛上了另一名女子,我們就分手了。」這是最多的交代,再深入的話她不願對蔣暮槐說太多,也覺得沒有必要。

「現在呢?誰是你的護花使者?」他一直很想了解她的感情生活,一來掂掂自己有幾成希望。

「我不是名花,自不會有所謂的護花使者噦。」她輕笑。

她很聰明,謙稱自己不是名花。

「你和我獨居在此,不怕蜚短流長?」他研究地看著她。

「我早已經跳月兌了那一層的道德顧慮。」她還是淡淡的。

「你是第一個對我不好奇的女人。」他有點沮喪。

「嘻……你是畫商,等于是我的老板,我對老板一向不好奇,所以不需太驚訝。」她又換了另一種顏色。

「只是老板而已嗎?不算是朋友?」

「我會是個十分無趣的朋友,因為我要花很多的時間在畫畫上,只能分很少的心思在朋友身上,做我老板可會比做我朋友好多了,至少見面的時間比較多。」她知道蔣暮槐想暗示些什麼,這是男人的特色之一,對于愈是冷淡愈是保持緘默的女人愈是想撩撥,算來也是劣根性之一,她只是恰巧不是對他熱絡的女子。

「你比我還工作狂。」這是他惟一找到能形容她的態度冷漠,最不令人傷心的原因。

第七章

新笙畫廊

撇開範拓蕪不論,薛佛認為劉長生比起蔣暮槐,她倒喜歡前者多一點,因他不若蔣暮槐的侵略性,是十足家庭型的男人;初識劉長生,怎麼也不能與畫商之名詞劃上等號,經過相處之後,深刻體會他之所以為範拓蕪所聘用不無道理,就像他辦起畫展來的功力,風格與蔣暮槐大大不同。今天的展覽就是新笙年度的成績單——歲月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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