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喬姑娘 第17頁

「我們告辭了。」他拉著莫紫喬的手。

一刻鐘後,自稱卜震妻子的人朝屋里嚷道︰「可以出來了,他們走遠了。」

卜震這才走出,「好險!」

「做了什麼缺德事,為什麼這樣躲著人家?」她嘲笑地問。

「那男人是皇上欽點的欽差大人,你說我惹得起嗎?」卜震心有余悸的道。

「沒做虧心事,怕什麼欽差大人?」她橫他一眼。

「楠美,你有所不知啊。」他是有苦難言。

楠美笑了下,「你這個人我了解透啦,是不是你色心大起,調戲了人家的妻子?」

「沒有的事,你別亂說。」他大聲反駁。

「你干嘛嚇成這樣?你老婆回娘家,最近可以多來光顧春香院。」

他拍了拍胸脯,「你別出賣我倒是真的。」

「放心啦,妓女最討厭和官府斗了,我不會那麼無聊,也不想蹚這個渾水。」

卜震摟住楠美的腰肢,「你最聰明了,又貼心,當初我應該娶你的。」

楠美嬌笑,推了下卜震的臉頰。「少貧嘴了。」

「我說的是真心話。」

「看你對待你妻子的態度,你會有多專情,我們都很懷疑。」莫紫喬的嗓音突然冒了出來。

卜震嚇得屁滾尿流。

「你們不是走了嗎?」

莫紫喬冷笑,「嚴大人可不是頭一回辦案,想騙倒他也不是容易的事。」

「我……我什麼也沒做。」

「我有說你做了什麼嗎?此地無銀三百兩。」嚴季雍拎起他的襟口。

「你是瑛兒的堂哥——」卜震嚇得腿軟。

「你知道瑛兒瘋了,而且很明顯跟你有關。」

「不干我的事,真的不干我的事,我是個牙人,只管居間買賣,其他都不干我的事。」

「跟我去見瑛兒。」

卜震求爺爺告女乃女乃,「不要這樣,我怕癲狂之人,你們饒了我吧!」

「瑛兒因你而瘋,你倒好,像個沒事人一樣,天天在溫柔鄉里廝混。」

卜震拼了命搖頭,「我一點都不好過,真的。事情發生之後我很自責,我一直想補救,可惜力有未逮。」

嚴季雍不信他,「你最好像個男子漢,好個力有未逮,瑛兒發病到現在,你在哪里?要是我們今天沒找上門,你是不是打算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不是的,大人,我是無辜的。」

她忍不住踢他一腳,「鬼才相信你是無辜的。」

「是真的,不信你去問瑛兒,問她是不是我欺負了她?我可以對天發誓。」他指天為誓,說出天打雷劈的話。

「你明知瑛兒如今完全無法清楚地表達自己,去問她能問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嚴季雍很久沒這樣生氣了,如果不是這個無恥之徒,瑛兒也不會在正青春之時癲狂。

「是曹元欺負了瑛兒,不是我。」他說。

「曹元是誰?」

「曹元是這里的地痞。」楠美說道。

「他人呢?」

「死了。」

「死了?你把奸婬罪推給一個死人?你不怕曹元從陰曹地府出來殺了你?」嚴季雍神色凌厲地道。

「真是曹元,這事不只我一人知道。那天出事時梁大人的佷兒梁克也在場,曹元偷了我鋪里的迷魂香草熬汁給瑛兒喝下,很多人都知道瑛兒常到鋪里找我,我知道她喜歡我,可我沒想到曹元會趁我不在,且伙計外出收帳時對瑛兒下手,我和梁克回牙行時,已經來不及了,曹元得手時,還把瑛兒打得半死,他本想殺她滅口的,我和梁克把瑛兒安置在尼姑庵養傷,留下一封信希望她忘了這件事,我們也不會說出去。後來,听說她瘋了,我和梁克都很難受。」

「梁克呢?他不會也死了吧!」莫紫喬嘲諷地問。

「沒有,我們現在很少見面。」

「帶我們去見梁克。」他說。

嚴季雍不容任何有罪的人詆賴。

*

梁克在賭坊大賭特賭。

「我手氣正好,你把我找出來做什麼?」梁克不悅地大罵。

「嚴大人有話問你。」

梁克看向嚴季雍,「什麼話?」

「是你或是卜震欺負了瑛兒?」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可以問卜震,大人,我是冤枉的,你們不能不分青紅皂白。」

「那是誰?今天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是曹元,曹元干下的髒事,我和卜震約好替瑛兒瞞住這件事。」

「也許你們倆才是共犯把一切推給曹元,曹元死了,無法為自己辯駁。」莫紫喬冷笑道。

「是真的。」卜震、梁克異口同聲地喊道。

*

沒有證據自然沒法辦人。

在回程路上,嚴季雍說︰「只有等瑛兒清醒,自己說明一切。」

這不是一蹴可就的,只得靠天賜的奇跡。

「瑛兒喜歡卜震,你相信嗎?」莫紫喬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卜震不是什麼令人心怡的男子漢,瑛兒會喜歡他?

「不知道。感情的事哪能說得準的。」他自己本來也沒預期會愛上莫紫喬的,現在不也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我就看不出來。」

第九章

嚴季雍走了,這一天,莫紫喬睡到日上三竿,還是嚴家瑛發病的哭鬧聲把她吵醒的。

為了不想有太多別離的愁緒,她選擇不送行,一旦送行,怕泄漏了內心的情懷。

嚴家瑛鬧了一陣子才安靜下來,莫紫喬知道,嚴家瑛現在是她的責任。

嚴家瑛呆坐在槐樹下,她故作輕快的接近。

「瑛兒,你猜我手上拿著什麼?」

嚴家瑛沒有反應。

莫紫喬蹲,左右握拳又讓她猜。

「鵪鶉不見了。」嚴家瑛傷心的說。

她知道瑛兒只要一失眠,隔天通常就會發病,所以她特別交代照顧瑛兒的胡嬤嬤注意其睡眠情況。

「瑛兒,你不猜猜看我手上的是什麼嗎?」

「鵪鶉在哪里?」

她知道,瑛兒現在對她手中的東西沒有興趣。

「鵪鶉去找娘親了。」

嚴家瑛仰首看蒼穹,「沒有啊,我什麼也沒看見,它們到哪里去了?」

「瑛兒,別理鵪鶉了,這里有好吃的東西哦。」

這回嚴家瑛有反應了,「什麼好吃的東西?我不要喝苦苦的茶。」

所謂苦苦的茶是祥大夫開的藥,能鎮定、安神。

「昨天阿震哥在街上買的糖餅,好吃哦!」

她攤開手掌,讓嚴家瑛拿一塊,吃完後她還要。

「不行,除非你喝下苦苦的茶。」

*

日子就這樣在鋪子和嚴府之間度過,沒發生什麼莫紫喬無法解決的事。

她越來越想他了,思念把她弄得魂不守舍。

怎麼會變成這樣?

罷開始大約一個月,她會收到他寫的一封信,連續三個月,她都在等待中活下去。然後信少了,三個月才一封。

一轉眼,半年過去了。

馬雙飛看不下去,「寫封信抗議嘛!」

現在馬雙飛可幸福了,和心上人天天膩在一塊,听說就要論及婚嫁了。

「我又不知道他現在人在哪一省,寫信也沒把握他一定收得到。」

「可看你整天哀聲嘆氣的,實在很難過。」馬雙飛不只一次走進鋪里見她發呆,叫幾聲都不回應。

「我哪有。」她死不承認。

「怎會沒有,我走進來一會兒了,你完全沒注意到我,我看你和行尸走肉已經沒有兩樣。」

「我在算帳。」她辯稱。

「這哪叫算帳?算來算去都是第一頁。」

「雙飛,我從早上眼皮一直跳到現在,你看會有什麼倒楣事發生?」她深信不疑。

「會有什麼倒楣事?你現在是嚴府主人,今非昔比,已經不是當日刷尿桶的莫紫喬,我看眼皮跳未必是不吉利的事,或許幸運之神來找你了。」

莫紫喬的心好像針刺一樣忐忑不安,時日越久,她對他越沒信心。

沒有海誓山盟,沒有情話綿綿,他們之間除了針鋒相對的記憶還有什麼?連最最親密的那一夜,她都因為醉酒而不復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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