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誰教總裁實在太有魅力了。
「有說找我什麼事嗎?」他一向不理會這些亂七八糟的電話,只有在心血來潮時會約見其中一兩位幸運者。
「她沒說,不過口氣不是很好,非要容先生見她一面不可,還說別以為容氏集團有幾個臭錢就財大氣粗,這世間也是有天理的。」
容海堯听完便笑出聲來。罵他的人他相信有不少,可是罵他財大氣粗的倒是少有。
「沒說我哪里得罪她,就破口大罵?」
「容先生,我看你也別放在心上。這個年頭想攀龍附鳳的女人真的很多,趕也趕不走,不如當我沒向你提過這檔事。下午孟立委來訪,見還是不見?」
「看今天的行程,若有空閑就見,頂多給他二十分鐘。」
「他來一向不會有什麼好事,何況他最近緋聞太多,又與元配鬧婚變,正鬧得不可開交,形象大大受損,想要連任恐怕很難。」
「我沒打算支持他。」他指的是金錢。「所以不會花太多時間听他廢話,不過虛與委蛇是有必要的,我不想太快和他劃清界線。」
還有利用價值的人,他不會放過任何剩余價值,哪怕是一丁點殘渣。
這時,內線電話響起。簡愛玲接起電話,越听眉頭皺得越緊。
「妳稍等一下。」
她掩住話筒後道︰「容先生,又是那位冉小姐。她非和你講話不可,她說你偷了她的玻璃鞋,如果你不出面解決,她就會召開記者會把這件事鬧大,總之,她不會善罷甘休,非鬧得雞犬不寧不可。」
「我偷了她的玻璃鞋……」他想起來了。
「容先生,我看你千萬別理這個神經病,她恐怕是個瘋子,一沾上便會沒完沒了的。」
同是女人,她清楚女人的居心,誰不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名人有名人的寂寞、名人有名人的壓力,有時正好踫對時機,很容易會被投機份子給利用,她的工作就是要防止這類的事情發生。
「我知道她是誰了。」
「容先生認識她?」簡愛玲一臉錯愕。
容海堯聳聳肩,一派優閑。「不算認識,但我知道她是誰。取消下午和孟立委的約會,改約這位冉小姐,我要當面和她把話說清楚。」
###
冉曼珩走進容氏位于敦化南路的辦公大樓,玻璃帷幕的外觀,在陽光下十分炫目。
她對容海堯的認識全賴何韻文給她的幾篇剪報。反正無所謂啦,有錢人都是差不多調調的,不外乎商賈氣息濃厚、唯利是圖。
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市,能將上千坪的土地蓋成企業總部,容海堯自然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不過她也不是被嚇大的!
一進容海堯的公司還算順利,他大概有交代下頭的人和她約了會面時間。但是一開始順利並不代表一直都會順利。
當她來到三十樓高階主管辦公室時,情況有了改變,一位外貌精明干練的女秘書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以銳利的目光打量著她。
「我叫冉曼珩,和容海堯先生有約。」她直截了當地道。
「我知道,你和容先生會面的時間是我定的。」簡愛玲平板的陳述。
眼前這女人極美,簡愛玲忍不住在心中贊嘆。嬌麗的小臉只有巴掌大,像是有點弱不禁風的古典美人。
可是簡愛玲心里清楚,這美人的個性並非像外表那麼弱不禁風,相反的還有點本事,否則她今天不會站在這里。
「容先生人在哪里?」
「你得等一會兒,容先生很忙。」簡愛玲尚未決定將她視為敵人或是朋友。
「他和我約三點整不是嗎?還要我別遲到,一分鐘都不許遲到。」
簡愛玲很清楚這些,因為那全是她一字一句說給冉曼珩听的。
「容先生臨時有位從法國來的客人,會耽誤一些時間。你先到會客室等一下如何?我去泡杯咖啡給你,這層樓的咖啡是容夫人從瑞士帶回來的,味道一級棒。」
冉曼珩跟著她走進會客室。十分鐘後,一杯味道香濃的曼特寧咖啡端到她面前。
「妳很幸運。」簡愛玲開門見山地道。
冉曼珩看著這個應該是容海堯秘書的女子,剪裁得宜、質感極性的套裝穿在她身上真是出色,大公司的高級秘書確實不同一般。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幸運了。」
「我叫簡愛玲。」
冉曼珩看著她。「愛玲?」
「因為我媽是張愛玲迷,所以非把我的名字取叫愛玲不可。我之所以說你幸運是因為容先生願意見你,這不是件容易的事。」
冉曼珩笑了笑,有點自我解嘲的說︰「因為我很凶悍對不對?要不是我撂下狠話,恐怕不會有此殊榮。」
「你個性很直接對不對?」
她喝了一口咖啡。「味道不錯。」
「容先生沒有偷你的玻璃鞋。他花了十萬塊向你父親買下那雙不值這麼多錢的玻璃鞋。」
「問題是我並不想賣。」
不是因為金未來大師的預言,真正的原因是為了賭一口氣,她是很窮、很缺錢沒錯,可是還沒到要賣東西的地步。她有她的自尊,而且她還很好面子,自然咽不下這口氣;古人雲︰不食嗟來食。她冉曼珩不管物換星栘,就是不改其性。
「能賺為什麼不賺?是我就會想賣掉。」
簡愛玲哪里知道冉曼珩心里曲曲折折的想法,她完全是以生意人做買賣的角度來看這件事。
「偏偏我不是妳。」她表現出友善的態度,明白自己在未見到容海堯之前不能得罪他的秘書。
「妳在哪高就?」
冉曼珩大方地道︰「常勝企業,馬頌廷是我的老板。」她的公司雖小,但在中小企業里也是小有名氣的。
「哦--常勝啊,我知道馬頌廷那個人,客客氣氣的,在他底下做事應該很舒服吧?」
簡愛玲只把話說一半,看來冉曼珩並不清楚常勝將被容氏並購的消息。
「還好,沒有一個老板能真正讓員工滿意的,就好比在容先生底下做事不也得小心翼翼?」
「容先生是出了名的嚴厲,馬頌廷自然不能與他相提並論。妳等一等,我去看看容先生的客人離開了沒有。」
###
門一掩上,容海堯走了進來。
氣派十足的會客室里站著兩個互相對視的男女。
「我的時間很寶貴,你只剩下三分鐘。」他冷冷的說道。
冉曼珩看著倨傲的容海堯,火氣不由得升了上來。「我沒遲到半分鐘,是你遲到了!如果你還有別的約會,請你往後延一延,因為我要說的話三分鐘說不完。」
三分鐘哪里裝得完她的滿月復牢騷。
容海堯揚了揚眉。「很有趣,你憑什麼以為你能命令我?」
「你偷了我的玻璃鞋。」她說。
「正確的說法是我買了你的玻璃鞋。」他放聲大笑。
「不告而買謂之偷。」她說得理直氣壯。
「你父親同意的。」他沒有親自出馬,召璋回報時是這麼說的。
「我已經成年,我父親不能代表我。」她邊說邊從皮包里拿出支票,以及一百元紙鈔。「還給你,外加一百元利息。」
他瞪著放在桌上的支票和一百元鈔票,大皺眉頭。「什麼意思?」
「意思是玻璃鞋還來。」她字正腔圓地道。
這男人好看得不象話,不過她向來對帥哥沒興趣,因為太多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壞胚子。
「我把它送人了。」他淡淡的說,打開會客室的門,一副準備下逐客令的模樣,「抱歉,我很忙,不多說了。」
她沖向他,粗魯的把門關上。
「想趕人,沒這麼容易!」
她始終相信上流社會的人沒有禮貌可言,沒想到這個姓容的不只沒有禮貌,而且是個蔑視女人的大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