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公子 第9頁

可惜,沒月兌到讓她瞧個盡興。他拉出系在腰間的澄玉,將玉貼在她眉心。

「唔……」好涼、好舒服……她不自覺地微笑。

「沒事的。」那好听的男性嗓音低柔地安撫著。

隨即,他盤坐合目,雙掌置在丹田處,上下如抱一球。

他呼息,丹田鼓起,緩緩地,他兩掌之間竟生出一團幽火!

初次目睹,花余紅驚異訝然,鳳眸直瞠著,忘記眨眼,小嘴微張。

那團幽火似有生命,在他掌間越旋越大,色澤由白轉青、再由青轉作艷紅,他氣息變得濃重,面龐泛出一層薄金。

「玉澄佛……唔!」她蹙眉悶哼,因他著火的掌忽然覆將過來,分別蓋在她肩胛與腰側的傷口上。

這一瞬間,花余紅終于弄明白,他是怎麼治好那些姑娘的。難怪那些小泵娘、大姑娘、老姑娘全賴著他、要他負責啊……

第四章眉間心上玉澄佛

香氣似乎無時無刻圈圍著。

那氣味如若檀香,卻無檀香厚郁,雅味中帶著點夜曇的飄匆,以為淡了,竟又繚繞而起。

輕風拂動紗簾,光影變化,在輕軟雪紗上舞擺,亦在他眼皮上跳躍。

掀合幾回的眼睫終于睜開,他有瞬間迷惘,目不動,靜默默望著四周高垂而下的紗簾,混沌的腦子試著要開鑿出一條思路。

周遭寧靜,靜得他幾能捕捉點點光影嬉鬧的聲音,側耳再听,那嬉鬧聲似夾有小泵娘家的嬌笑,一個、兩個、三個……無數個,從遠遠處傳來。

有足音敲落,極輕、極緩,因他所躺之處是整片平鋪開來的軟墊,墊子底下便是栗木鋪就出來的地板,那人走來,盡避步履徐放,仍音音到耳。

他瞅見一只撩開垂紗的紅袖,隨即,如預期一般與她盈笑的鳳眸對上。

泵娘穿上她喜愛的金紅衫,左耳發髻別著另一種款式的金箔紅花,見他長目清醒,她自然地挨近過來,在他身側弓腿而坐,仿佛兩人親如摯友。

「你騙我。」潔顎擱在膝頭,花余紅臉蛋略偏,一指點觸著他的挺鼻。

紗簾內靜了靜,玉澄佛嗅到她指尖的幽香,神情略顯怔忡,似在問︰我騙了你什麼?

「你先前說,你沒模那些姑娘,也沒瞧她們的身子,可你昨日為我治傷祛毒,你模我、也瞧我身子了。」

明知她說話向來大膽,百無禁忌,以為終能應付,可此時她擲來這麼一句,卻又教他險些不能招架。

「我……我沒騙你。隔著衣衫,無須肌膚相貼,也能治病。我治那些姑娘全是這般,至多請對方去掉外衣,一旁必有第三者相陪,不敢壞人家名節。」

「那為何你只待我不同?」她眉眸俱柔,似嘗到濃蜜,竟點點頭自問自答了。「我曉得啦,你心里有我,自然重視我,我身上有傷,又是血、又是毒的,你瞧得心急如焚,也就顧不得避諱男女之嫌了。」指尖沿著他鼻端滑至人中,淘氣地輕畫他唇廓。

玉澄佛凝住她,一時間說不出話。

她不問他的異能、不問他發功時的異狀,卻只顧著月兌沒月兌衣、貼膚與否這等子事。為她療傷,他原就猜到事後肯定要面對她的疑惑,倒沒料及一醒覺便需面對這般問題。

氣息沈濃,他面容有意無意地側開,避過她捉弄人的指。

「當時你外傷頗重,血流不止,腰側那道口子又入了毒,再加上烏篷船中太不安全,不能久待,若去衣貼膚治療,痊愈得更快,為爭取時間,所以才冒犯姑娘。」此刻細思,他那時確實急著要察看她的傷勢,急欲為她療傷,哪還有心思想到「禮教」二字。

「你冒犯我,我歡喜。你要冒犯別家姑娘,我可不愛了。」不畫他的唇了,改玩起他的散發。

暗嘆,玉澄佛克制著過促的心音,刻意將話題轉開。「你傷毒盡去了?可有感到不適?」

花余紅搖搖螓首,紅花里的珍珠蕊心隨著她的動作輕顫,柔聲道︰「你運著氣,氣凝在兩掌間,然後形成一團火,火敷在傷上很舒服,溫熱溫熱的,可以感覺到傷口漸漸封合,僵硬的四肢也漸能挪動。」倘若不是親眼目睹、親身經歷,根本難以置信啊!

略咬豐唇,她眸波微蕩,以指節輕畫他削頰。

「我傷在頃刻間痊愈,你倒慘啦,發出滿額冷汗,一張臉尋不到半絲血色,氣息似有若無,喚也喚不應,嚇得我都哭了,以為你……以為你……唉唉,總之,往後你再把我惹哭,我、我……我就哭得又響又亮,吵得你不能成眠!」本要說「就一輩子不睬他」,無奈想了想,不睬他,苦的反倒是自個兒。

仍是分辨不出她話中虛實,但胸中已暖,玉澄佛微微勾唇。「沒事,這很尋常了。一旦將丹田之氣運出,散功後,就是那模樣。」這回算是輕巧,僅昏睡一日,說明她昨日的傷勢並未耗去他太多精氣。

「他們說你神佛加持、已非凡身,原來全因你這身能耐啊……你打出娘胎便是如此嗎?」她嗓音若嘆。

「是。」

「昨日在烏篷船上,是你對盛大川做了什麼,才教他倒下、跌進水里嗎?」她再三思索,想不出別的解釋,或者他的異能除治病外,尚有其他用途?

沉靜了會兒,玉澄佛才徐聲道︰「我體內精氣能釋能收。釋出,丹田虛空;收納,則可奪旁人的精力為我所用。那位姓盛的朋友恰將三指按在我手脈穴位上,我一急,才出此下策。」

「啊!」訝呼,雙眸微瞠,花余紅掩不住驚奇。

她腦中轉得頗快,將他的話思過一遍,已知其意。

「可惜你沒習武。」

「只隨某位已退隱江湖多年的世交長輩,習了些經絡穴脈之理和呼息吐納的法子。」目的只為了操控體內那股龐大的氣。

她吐氣如蘭又嘆。「你要肯習武,懂得一招半式的,也沒誰欺負得了你。」

他天賦異稟,練武之人講究的是內外兼修,他丹田之氣浩瀚充沛,兼可隨心所欲地吸取旁人內勁,只要誰不知情搭上他脈門位置,便似把自個兒苦練多時才累積下來的內力呈在他面前,任他攫取。

玉澄佛抿唇無語,眉宇間略有輕郁,雙目直勾勾望住她,似在等待她下一步的反應。

不玩他的發,不畫他俊臉輪廓,也不點觸他鼻尖、薄唇了,花余紅乖乖收回小手,藕臂抱膝,也學起男人沉默不語。

四目相凝,寧靜氛圍里摻進幾絲詭譎,如游絲般,似有若無地飄蕩。

金色霞光穿過格窗,透過薄紗,兩人的臉上、身上都有著靜舞的金點。

忽而,微啞的男性聲音打破寂靜,他悶聲問︰「你在想……我很可怕?」

她確實該怕,便如他幼時首次見自己雙掌莫名生出詭火,甩都甩不掉,上前幫他「撲火」的族中兄弟和家丁們,好些個全教他雙手給「黏」住,「黏」得他們氣竭力盡,險些死在他手里。

那一回,他嚇壞了,覺得自己太可怖。

而今,她也這麼認為嗎?

花余紅徐眨雙眸,唇邊浮著安然淡笑。

「我在想……你還是不習武的好,如此一來,我還勉強欺負得到你。」「欺負」二字,她故意加重,听起來有那麼點旖旎的味道。

「還有,我也在想……若嘴對住嘴貼觸著,你也能把對方的精氣吸得一干二淨嗎?」

聞言,男人俊容又是一怔,細眯的長目瞬間睜大。

「……你……什麼意思?」

「唉,你明知道的呀!」她暈頰俏嘆,曲腿而坐的身子輕晃了晃,驀地依偎過來,半身伏在他上身,俯首,那張軟女敕嬌唇親密地含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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