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我的是晉王的人。」墨打斷了義父的猜測,「晉王密會狼王之子一事他是決不能讓人知道的,是孩兒武藝不精又輕敵了,才會讓兀野發現,怪不得人。」
「兀野是外族打小訓練的死士,你就算受他一劍也沒什麼,我就不信他身上沒挨你幾刀!偏他劍上沾了毒,用的都是些旁門左道,看晉王身邊用的人,就知道此人心術不正,還不如太子那一身的磊落,只可惜,太子不懂那些機關算盡的本事,更易受有心人挑撥,不穩重不內斂,實非帝王之才。」
墨東安靜听著義父樂晟之言,未發一言。
必于這些帝王之爭他實不願參與其中,更沒興趣站隊,但以他的身分與職位不可能讓他事不關己,太子的舅舅鄭國公因自己從他手中搶下了鎮北大將軍之位視他如死敵,若太子日後登基,他和義父恐怕都很難全身而退。
而最受寵的德貴妃之子晉王,表面上與世無爭,多年來在台面下卻一直蠢蠢欲動,皇上不是完全不無情,但因為寵愛德貴妃,也連帶寵愛了德貴妃親生的兩個孩子——當朝唯一的公主樂千晴和晉王,很多事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只要不危害到他的皇位,看到有野心有實力的皇子,有時心里深處可是欣慰的,畢竟哪一個當父親的不殺望自己的孩子比自己好?但身處皇權力的至高點,父子之情很難凌駕在君臣之禮上。
即便如此,太子及鹽稅弊案之首一事,義父永平王並沒有將調查結果如實上報,就怕皇上以為他想拉太子下馬別有心思……
說到底,真要較真起來,他義父也是皇位繼承人的可能人選,要不是他和當今皇帝是親兄弟,義父又生性平淡無爭,恐怕早就像其它幾個兄弟,或被借機處死或被發配邊疆了,哪來如今的兄友弟恭,一副和樂景象?
「東兒。」
被義父這一喚,墨東頓時回過神來,「是,父親。」
「太子那邊要派人盯緊一點。」樂晟的眉眼之間帶點憂慮,「希望一切只是為父多想了,但近日來鄭國公那邊動作頻頻,與皇後見面的次數也多了起來,恐怕正在策謀什麼,皇城禁衛頭子是鄭國公的人,我們得提早做防範,免得措手不及。」
「兒子知道了。」
「晉王那兒……」
「晉王唯一的敵人是太子,不是皇上,父親暫且不必擔心。」而晉王坐大,對他們父子而言也不是壞事。
「我是擔心你……你的腿……那個姑娘若對晉王說了什麼……」
「父親放心,她要說早說了,何冒著生命危險進大將軍府陪我演戲?」想到那雙始終無畏又清澈的眼楮,墨東的語氣不禁放柔了些,「由此可知,她不是晉王的人。」
樂晟淡淡一笑,若有所思的瞅著他,「也許那也只是計策的一種,放長線才能釣大魚,如果得到你的信任比出賣你來得有利,又何樂而不為呢?你不輕忽了才好。」
聞言,墨東黑眸閃動,道,「父親的話,兒子銘記于心。」
第五章 出師未捷先病倒(2)
今晚是墨東替宋暖暖運功渡氣的第七天,一如以往,他氣勁一收,這個女人就軟綿綿的倒在他身上。
可以這樣理所當然的躺在他懷里,還不被他給狠狠推開的女人,天底下目前應該只有她一個,他低頭瞧她,臉色不再像那日見鬼似的蒼白,此刻還透著微微的粉女敕,氣色好得不像是個病人。
修長的指尖輕觸上她的雙頰,那長長的睫毛,像美麗的羽扇,這幾日都勾引著他的目光,還有她鼻頭上的細小汗珠也很可愛,但他照例將它拂去,視線而停留在她薄薄的粉女敕的唇上。
目光,肆無忌憚,因為任憑他怎麼瞧她,她都可惡的無動于衷,眼楮都不眨一下。
他堂堂鎮北大將軍夜夜守著這女人,明明怕熱,卻為了她把整個房間弄得像個火爐似的,夜夜替她運功渡氣,還讓她軟綿綿的身子緊緊靠著他,幾次半夜醒來探她鼻息,見她身子打顫手腳冰冷,還拿自己的身體當軟墊和火爐讓她偎著睡。
軟軟的身子貼著他,就算連著幾日未沐更衣,但有丫頭日日幫她擦身子,依然是軟軟香香地,只要是正常男人,都很難無動于衷,她悠然沉睡,他卻一夜睡得比一夜還差,幾乎到了失眠的地步。
「你再不醒,我就對你不客氣了,宋暖暖。」他對著懷中的女人惡聲惡氣,語調冰冷而低啞。
這幾日他們夜夜同床共枕,就算沒有外人知曉,他也算是毀了她的名節,她醒過來要是知道了,不會是什麼反應?
他有一股莫名的期待,期待著她一睜眼看見自己窩在一個大男人懷里的表情,可幾天過去,那期待一再落空,連一向極有耐性的他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听見沒有?宋暖暖?」他將她的身子抱緊些,「我已經受夠你這樣天天夜里賴在我懷里了,你再不醒,我就把你扔進湖里去,你不是怕冷嗎?是不是太冷了你就會忍不住醒過來了?嗯?」
嘴里說要把人丟出去,手里將人越摟越緊,「範正那家伙說七天內你就該醒來,看來他是個庸醫,胡說八道的……」
宋暖暖眨眨眼,醒了。
她覺得耳邊一直有人在說話,耳朵熱熱地,身體也熱熱地……
後知後覺地,她發現有一雙有力的臂膀緊抱住她,抱得她有點疼又有點熱,害她不敢亂動。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是誰在抱著她?又是誰一直在她耳畔說話?
「宋暖暖,你是不是太貪心了?為了天天夜里可以賴在我懷里,所以不想醒,是嗎?那行啊,明兒我就叫人把你搬進我的寢房,免得我還得夜夜過來偷偷模模像個賦似的,你都不想要你的名節了,我又何必替你守著?就光明正大搬進來吧。」
這冷冷啞啞的聲音不是墨大將軍嗎?為什麼他要抱著灺?還對她說了一串莫名其妙的話?什麼夜夜賴在他懷里?她有嗎?不會是這些夜里他都像現在這樣抱著她睡覺吧?不會吧?是誰準許他這麼做的?
宋暖暖覺得自己的小臉又紅又燙,被他緊抱住的身體也滾燙不已。
她要繼續裝做還沒醒嗎?她一點都不覺得這是好主意!可是如果她此刻醒過來,那她就要面對他抱著她睡覺的「事實」,以後想賴都賴不掉……
怎麼辦?怎麼辦?
就在宋暖暖掙扎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時,一直抱著她的墨東卻察覺到懷中的女人已經醒過來了,因為她的身子變得有些僵硬,不再像前幾日前那樣毫無顧忌的軟軟賴著他,她的呼吸不再平和而是有些急促,顯然此刻的她很是慌亂不安。
終于……
墨東松了好大一口氣,一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知道這些天的自己,對這個女人是否可以好好活下來,是如此的在意與急切。
說不上來他是從何時起對她上了心的,或許是第一次遇見她時,情思便已在心中萌芽,當看見她虛弱的躺在那里,他更難受得恨不得以身代之。
醒了就好……
雖然他一直期待想看她醒過來時發現被他抱著睡的表情,但現在突然發現,就算他沒親眼見著,也可以想象她慌亂不安又緊張的模樣,此刻他真要她轉過來面對他,他怕她會嚇到再次暈過去。
想著,他伴裝不知她已醒,將雙臂收得更緊了些,牢牢地將她鎖在懷里。
宋暖暖差點驚呼出聲,卻是動也不敢動,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