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屬天使 第17頁

他卻已經迷糊到不覺得奇怪。「以前曾經很想很想,現在……已經不會了。」

「我以前也很想,雖然我連他們一面也沒見過,但我總是忍不住想,他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去自殺?」為何要對他說這些?難道她也發燒了嗎?

于香韻不明白,只知道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跟他很靠近,她能感受到他的苦,他不為人知的寂寞。

明明兩個人才認識不久,為什麼她會感覺像認識了他一輩子?

她心神激蕩,不覺緊緊握住他一下灼熱、一下又冰冷的手。

他訝異地抬頭,幽蒙的眼底,竟似隱隱浮著受寵若驚。

一股密密麻麻的酸楚,霎時脹滿她的心房。「你睡吧,我會在這里陪你。」

他怔望她,許久,嘆息地揚嗓。「香韻,你是個好女孩。」

「什麼?」她一愣。

「你放心,一定會有個男人好好愛你、疼你的,劉至風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男人。」他認真地低語。

他這是在安慰她嗎?

她失笑,粉唇彎起。「你以為我失戀了,就會自輕自憐,看不起自己?」

「不會就好。」他迷蒙地眨眨眼。「別難過了。」

「我沒難過。」她不承認。

「傻瓜!在我面前,你不用逞強,你想哭就哭,我不會怪你,更不會笑你,我知道你很苦……」低喃的嗓音幽幽地逸去,轉化為沉重的鼻息。

他睡著了嗎?

她凝視他眉葦揪攏的睡顏,又著惱又心疼。

隨口說了一段教她心慌意亂的話後,就自顧自地睡著了,也不管她怎麼反應,而且,是她的錯覺嗎?為何她會覺得他有時候對她講話的態度像個父執輩,或者該說,像個從小一直看著她長大的大哥哥?

「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這樣對我說話?」她嬌嗔地抿唇。「你怪不怪我、笑不笑我,我才不在乎呢!」

是啊,她才不在乎,這世上她唯一在乎的人只有UncleAngel。

她倔強地想,妙眸卻不爭氣地直盯著面前的男人出神!

第七章

UncleAngel,為什麼你要學著在波浪上跳舞呢?

因為我師父要我跟他玩一個游戲。

贏了,就能擁有我最想要的東西;輸了,就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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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了,就能擁有他最想要的東西;輸了,就失去。

結果他到底是贏了還是輸了?他不確定。他從來不許自己輸,但或許,他根本從來沒贏過?

梁冠雅自嘲地扯唇,悠悠睜開眼。

他恍惚地盯著天花板,一時還陷在闇黑的夢境里。夢里,他是個倉皇的少年,站在十字路口,找不到歸家的方向。

又或者,他已經回到家了,只是那里已成了一座廢墟,而他無助地在殘垣瓦礫里翻找,卻找不到一片童年的回憶。

童年,已經離他很遙遠了,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曾不曾擁有過……

梁冠雅苦笑,收回思緒,身旁忽然傳來細微的聲響,他一震,眸光一轉,這才發現于香韻正趴在床沿酣睡著。

她竟然在這兒陪了他一夜,而且,還握著他一只手。

梁冠雅難以置信。他知道自己昨天發燒了,也隱約有印象她來探望他,喂他吃隻果泥,但沒想到她竟會留下來繼續照料他。

她,是關心他的吧?

有什麼東西,在梁冠雅胸房里暖暖地融化了,他靜靜凝視著于香韻,用最溫柔的目光描摹她清秀的五官,他喜歡她的眼睫,很縴長、很柔軟,安靜地收斂著,似天使的羽翼。

他看著,幾乎有股沖動,想用自己的唇輕輕去點那羽翼,只是他怕驚飛了她,怕她就此遠,飛離自己的世界。

他怕,再也見不到她……

「你醒來啦?」她迷迷蒙蒙地揚起羽睫,朝他嫣然一笑,那笑,恬恬淡淡的,卻深深烙印在他心版。

「你不必留在這里的。」他嗓音沙啞。

「我看你燒得很嚴重,怕你半夜找不到人。」說著,柔荑擱上他的額頭。「燒好像退了。」

燒是退了,可另一波熱浪卻在他胸海翻滾。

她卻毫無所覺,仍是清甜地笑著。「你肚子餓了嗎?想吃點什麼嗎?」

「都好。」是感冒的緣故嗎?他的嗓子沙啞得厲害。

「那我煮點粥給你吃好了。」她垂落視線,發現自己一只手還與他的握著,粉頰羞窘地一暖,連忙起身。

他怔怔地目送她太匆匆的倩影。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猛然醒神,下床走進浴室,眼見玻璃鏡面映出一張胡渣點點的頹廢臉孔,以及一頭頂著鳥窩的亂發,他驚駭地倒吸口氣。

他便是以這副尊容在她面前睡了一夜嗎?老天!

梁冠雅急忙梳洗。他不記得自己何時如此在意過儀容外表,只是在她面前,他不自覺地就像個想討好老師的幼稚園學生,希望表現出自己最好的模樣。

二十分鐘後,他總算煥然一新,神清氣爽地下樓。

她似乎也簡單梳洗過了,長發扎成一束俏麗的馬尾,系著圍裙,正在開放式廚房里忙碌。

听見他的跫音,她回眸一笑。「就快好了,你先到餐桌那邊等著吧!」

他沒听話,反倒坐上視野最好的廚房吧台邊,盯著她輕盈來去。

她舀起一匙湯,仔細嘗味道,唇瓣像含苞的玫瑰微微彎著,她的手縴細如一把白玉扇柄,炒起菜來卻是俐落明快,偶爾,會有幾根不听話的發綹垂落鬢邊,她會輕輕地,將那發綹勾回耳殼後……

「你坐在這兒干麼?」她發現發呆的他,俏皮地眯起眼,揮動鍋鏟驅逐他。「沒事做的話去擺餐具好了!」

他點頭,乖乖地前去擺設餐具,腦海卻驀地晃過一幅畫面。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這樣被母親趕離廚房——

他怔住,在餐桌前站成一尊石雕像。

「你怎麼了?」于香韻將清粥小菜一一上桌,見他一直傻站著,不禁擔憂地問。「是不是燒還沒全退?你頭暈嗎?不舒服嗎?」說著,小手又要貼上他的額。

他下意識地躲開,心跳奔騰,無法承受更多的關懷。「我沒事。」

「那你怎麼呆呆的?」一點也不像平常睿智精明的他。

「我……只是想起一些事。」

「什麼事?」

他想起母親,想起他以為早就忘卻的童年。

梁冠雅搖搖頭,嘴角澀澀一扯。「沒什麼,我們吃飯吧。」

知道他不想多說,于香韻也體貼地不再追問,盛起兩碗灑了蛋花和青蔥的粥。

「你感冒還沒好,吃點清淡的就好,這些小菜我盡量都不放油,你能吃就吃,不想吃就別勉強。」

他接過粥碗,掃視一桌美味料理,不禁微微一笑。「能吃到于總監親自下廚做的小菜,真是在下的榮幸。」

「的確是你的榮幸。」對這一點,她可不會自謙。「你知道嗎?自從我的餐廳生意上軌道後,我都是聘任專業主廚,這兩年我幾乎已經不進廚房了。」

「真的?」他揚眉。「難道你自己平常也不下廚?」

「哪有時間啊,工作那麼忙。」她嘆息。「我連坐下來好好吃一頓飯都很難。」

「你把自己逼得太緊了。」他蹙眉。「工作重要,身體更重要。」

「這話應該說給你自己听吧!」她哧笑,橫睨他的眼眸含嗔。「是誰把自己操到感冒發燒的?」

梁冠雅啞口無言,忽然發現也是工作狂的自己根本毫無立場教訓她。

「我們兩個都一樣,就不必五十步笑百步了。」她柔聲道,挾起一塊清蒸豆腐擱進他碗里。「快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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