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城堡,源于一個國王浪漫的夢想,而它本身,也成為一個永遠的夢。
「恬雨一直很向往這座城堡。」殷樊亞啞聲低語。「她小時候老纏著我念童話給她听,最喜歡灰姑娘的故事,一直吵著要到灰姑娘的城堡玩。」
她訝然回眸。「你會念童話故事給你妹妹听?」
「嗯哼。」他點頭。
她盯著他,水眸迷離。
「你覺得很好笑?」
「只是意外。」或許也有點羨慕——她在心底默默加注。「那你帶她來過這里了嗎?」
「沒機會,我自己也是第一次來。」他搖頭。「我工作後一直很忙,沒什麼時間好好陪她,不過她現在也不需要我了,她有柏琛。」
「怎麼听起來好像很失落的樣子?」她似笑非笑地瞟他一眼。「嫉妒自己寵愛的妹妹被另一個男人搶走嗎?」
「怎麼可能?」他喊冤。「我當然希望她幸福。」
朱唇逸出一聲輕笑,如風鈴,在殷樊亞胸口搖蕩。
他微笑凝視她。這是個真心的笑,他敢肯定。
「相思,你相信灰姑娘嗎?」他問。
她眨眨眼。「我相信灰姑娘,但不相信童話。」
正如他所料。
殷樊亞暗暗嘆息。「你認為不會有一個王子來解救她?」
「解救她的,是神仙教母。如果不是她對灰姑娘施了魔法,灰姑娘不可能去參加舞會,王子也不可能注意到灰姑娘。」
他興味盎然地挑眉。「有道理。」
「那你呢?」她反問。「你相信童話嗎?」
他愣了下,沒料到她也會問他這問題,心念一動。「我以前不相信。」
「現在呢?」
現在嘛……他再度仰起頭,眺望遠方那美麗的城堡。「我有點希望自己能相信。」
「為什麼?」她詫異地凝睇他,他的回答大大出乎她意料——他應該是個很精明現實的男人,不是嗎?
他不語,只是淡淡笑著,而她看著他的笑,心湖悄悄漾開一圈圈異樣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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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兩人搭車回到慕尼黑,適逢聞名遐邇的啤酒節開鑼,只見許多德國人穿著傳統服裝,興高采烈地朝特蕾西亞草坪廣場跋去。
殷樊亞不放過湊熱鬧的機會,拉著李相思也跟去啤酒節會場,廣場上搭起一頂巨大的彩色帳篷,蓬下一桌桌坐滿了人,舉杯狂歡。
兩人感染到節慶的氣氛,心情也超High,擠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空位坐下,設樊亞要了兩懷黑啤酉,端過來。
「干杯!」清朗的聲浪壓過鼎沸人聲,精準地在李相思耳畔掀起波瀾。
「干杯。」她舉杯與他相踫,喝一口。
他卻是豪邁地一口氣灌了將近半杯,她愣了下。
「副總,你酒量不是不好嗎?這樣喝很快就醉了。」
「別擔心,我好得很。」他眨眨眼。
李相思蹙眉,還想再說什麼,鄰座的德國男子忽地站起來,引吭高歌。他失態的舉動並未引起旁人側目,反而一群人都跟著唱。
「他們在唱什麼?」殷樊亞好奇地問。
「好像是一首德國民謠。」
「什麼?」他听不清。
她向前傾,拉近兩人的距離,他正巧也往前,兩人頓時面對面,呼吸只有一寸之遙。
她怔住,忽然忘了自己要說什麼,玫瑰唇辦輕顫。
他盯著那唇,有股沖動想狠狠蹂躪一番,終于還是克制住,痛飲剩下的半杯啤酒,俊頰迅速漫染一片醺紅,但磨人的饑渴,依然焦灼著他喉嚨。
同桌的德國人喝到興起,見他們兩個是東方人,好奇地湊過來攀談,其中一個還盛贊李相思長得漂亮,說殷樊亞有這樣美的女朋友真是好福氣。
「他說什麼?」殷樊亞問。
「他誤會了,他以為我們是情侶。」
「是嗎?」他好整以暇地欣賞她微窘的芳容。「你跟他說,我配不上你。」
她瞪他。「你在開玩笑吧?」
「嘿!我可是認真的,小姐。」他挽起衣袖,抗議地拿啤酒杯往桌面敲了敲,還故意擺出一副橫眉豎目的表情,頗有幾分古維京海盜粗野的神韻。
粗野?她不禁噗哧一笑。她竟把這樣的形容詞冠在這個俊美貴公子身上,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更怒吧?
「你笑什麼?」他眉頭攬得更緊。
「沒什麼,我只是……」她收不住笑聲。「沒想到你也有這麼無賴的一面。」
他注視著她朗朗的笑顏,劍眉舒緩了,眼神溫暖,唇角也揚起。「只要是男人,都有無賴的時候。」
他毫不介意她的評論,自顧自地又喝干一杯啤酒。
她見他喝得不知節制,索性也開懷暢飲,反正他一定比她先醉,呵,就喝個痛快吧!
喝到淋灕處,兩人又劃起酒拳來,同桌的德國人見了很是新鮮,嚷著也要學台灣酒拳,兩人笑著把規則解釋給他們听。
結果一伙人就這麼吆喝起來,贏了大笑,輸了干杯,人人玩得樂不可支。
回飯店時,李相思已是神智微茫,水眸氤氳,殷樊亞卻依然神清氣爽,穩穩地將踉蹌的她收在懷里。
「奇怪,」她不解地盯著他。「你臉這麼紅,應該也醉了啊,怎麼好像沒事的樣子?」
「臉紅了不一定表示喝醉。」
「可是不對啊!」她眯起眼,努力厘清散亂成一團的思緒。「我記得那次跟你去應酬,你喝沒幾杯就不行了,還要勞動我送你回家。」
「呵呵。」他但笑不語。
她歪著臉蛋,迷惑地打量他,腦中靈光乍現。「難道你那時候是在演戲?」
他哧聲一笑。「你真聰明!」
「你好奸詐。」朱唇噘起,像一朵在水溶溶的夜色里含苞待放的玫瑰,嫵媚地誘惑著他。
她不是有意的,絕對不是,她喝醉了,他不該輕薄她!
殷樊亞緊繃地別過視線,命令全身的紳士細胞進入備戰狀態。「這是教訓你,千萬不要隨便相信一個男人。」他開玩笑似地告誡她。「就算他一喝酒就臉紅,也不見得表示酒量很差。」
「不用你教我。」她可愛地斜著眼。「我從來就……不相信男人。」
「為什麼?」
「因為男人說愛,其實都只是色欲。」
「是嗎?」他意味深長地望她,良久,一聲嘆息。「那你就不該放縱自己喝這麼多酒,相思,瞧你現在一副毫無防備的模樣,如果我想對你怎樣,你還有力氣用柔道對付我嗎?」
「我以為你會比我先醉嘛。」
「傻瓜,我是千杯不醉的。」
傻瓜,她是嗎?
李相思昏蒙地眨眼,試圖認清在他眸底閃耀的星芒。
那是什麼?是嘲笑嗎?還是一種說不出的愛憐?
「你想對我怎麼樣嗎?」他也跟那些男人一樣,想佔有她嗎?
他身子一繃,兩秒後,俊唇苦澀一勾。「我盡量克制自己。」
「是啊,你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當然克制得住自己嘍。」性感的嗓音如絲,在他耳畔廝磨,似是嘲諷,又似蘊著幾分哀怨。
他心一跳,深吸口氣,扶她進飯店電梯。
她嬌笑著探出手指想按樓層鍵。「咦?我們是住幾樓?我怎麼一下忘了?副總,到底是——」
來不及吐落的言語教他一口承接了,咬碎。
他一手摟住她縴腰,另一手護著她後頸,方唇在玫瑰辦上肆虐,熱烈的男性氣息瞬間燙暖了她全身肌膚。
她曖昧地嚶嚀,唇辦輕啟,毫無防備地回應他的吻,他突如其來的侵略,他濃烈如酒的。
他們狂野地擁吻著,誰也料不到這激情會來得如此石破天驚,誰也想不到該有人喊暫停,他們只是吻著,在幾近絕望的饑渴中品嘗彼此、蹂躪彼此、將對方的味道深深地刻進自己骨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