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兩個都不是,她只是天外飛來的一縷游魂,叫莫涵,一個無所作為的圖書館管理員,祖父是館長莫洋。
身體一動,身下傳來不舒服的刺痛,腰間、大腿酸得像被車輪輾過,一抽一抽的發疼。然後昨夜狂風暴雨般的記憶全回來了,當下柔和的面容變得凶殘,往身邊赤果的身子一掐。
「啊——有刺客……」
莫長歡一翻落地,神色戒備,透著一絲厲色,他做出攻擊姿態準備反擊。
在自個兒府里也會遇到刺殺?他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新婚夜也不放過他……
呃!新婚夜?
倏地,他頸子一縮,看向鋪著大紅被褥的大床,訕笑著拉拉垂落床沿的鴛鴦被,毫不知羞地又爬回床上。
「我像刺客?」她無刀無劍,要砍他哪里?
莫長歡連忙討好的將小娘子抱入懷中,「你是最美麗的刺客,一劍刺中我胸,挖走我的心,讓我只為你動心。」
「花言巧語。」她橫眉一睇,眼帶媚色。
「肺腑之言。」他要剖心給她看。
「巧言令色。」
他笑呵呵地在她唇上一啄,「深情不悔。」
看著他深邃的眼眸中只映著她一人,孟淼淼心折了,「只願你今日之言不消退,我將一生托付于你。」
「淼淼,我的妻。」真好,娶到她了。
「傻樣。」她笑了。
「傻就傻吧!你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在你用泥團子啪地打中我的臉時,我就發誓非你不娶。」那時他真佩服,太神準了,才六歲大的她居然打得到他,還命中面門,簡直不可思議。
「所以你這是報仇嘍?下狠勁折騰我,把我彎來折去的報復當年的無心之舉?」哼!她找到原因了,原來他的心眼比針眼還小,力行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風範。
莫長歡在她耳邊吹著氣,嘿嘿直笑,「是無心之舉嗎?我記得你瞄了很久,還說了一句——臉很大。」
她失笑,「你記恨到現在?」
對一個扎著小辮子的小泵娘而言,他的臉真的很大,像個活靶,讓人很想砸砸看。
「不是記恨,是記得你砸完人後的咯咯笑聲,小小一個人兒坐在你大哥的肩膀上,得意地拍著手。」那時候的他整個人都驚呆了,哪來的小仙人,耀目得令人睜不開眼。
他想要她。
孟淼淼粉腮微酡,「我不記得有這回事。」
她趕緊推卸,矢口否認,多大的事誰還記得,也就他念念不忘,時時拿出來懷舊。
「你記性很好。」過目不忘。
「該忘的就忘了,誰記得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當我整日閑著呀!」她小嘴微噘,嬌嗔著。
見她的嬌態,莫長歡頓時心口一滿,雄風再振。「那就閑著,我養你,你只要當個『閑妻涼母』。」
「你的手在干什麼?」孟淼淼面上的笑意凝結。
「模你。」好滑、好細、好女敕、好銷魂……
孟淼淼笑得令人頭皮發麻,「該去敬茶了。」
「不急。」等他忙完了再說。
「你不急,我急。」旋轉剪刀手一擰。
「啊!我……我的肉……」最毒婦人心。
「急不急呀?長歡哥哥。」她語氣柔如水。
再急也被她的玉手擰到急不起來。「謀財害命。」
「哼!你名下的鋪子、田地、莊子都轉給我了,你藏了多少私房讓我謀害呀?」男人有錢就作怪,全部上繳。
「沒有了、沒有了,都給你了,男主外、女主內,我賺的銀子全交給你,你負責看帳、數錢、管我。」他說得很卑微,但心里樂得很,做為一個疼娘子的好丈夫,他願為她付出自己的一切。
其實是他撿到寶了,迎進財神娘娘,她經手的每個鋪子都賺大發,光是一年的分成就夠他再娶十個老婆……呃,是生十個孩子,養他們到老。
只要不是敗家子揮霍成性,一定是一生夠用。
一听到「管我」兩個字,孟淼淼揚唇一笑,「少耍寶了,快把衣服穿好,一會兒真的要上正堂拜見長輩了。」
她見過婆婆,的確如他所言和藹好相處,沒什麼脾氣,可是公公卻是野心極大的人,高居上位仍不知足,還想弄個從龍之功,暗中和某個皇子過從甚密,從旁協助。
還有公公的幾個妾室,听說來頭不小,都不好惹,有勢壓正室的趨勢,一個個猖狂到沒邊。
可是奇怪得很,她們都沒有生兒子,府中兩子一女皆為嫡出,是莫長歡的同母手足。
「我的寶在這里,你看它喊著要進去。」他指著昂然而立的巨物,眼中流露可憐和殘暴兩種神采。
可惜夫綱不振,他想攻城掠地的希望直接被掐斷。
「不行,你昨晚鬧得太凶了,我還疼著呢!」她下半身一動就痛,尤其那地方感覺都腫了。
他一听,既得意又有點心疼,「要不要上個藥?我幫你……」
他非常樂意。
「不必,你讓我休息幾日就好。」開什麼玩笑,讓他一踫還下得了床?這廝從不知什麼叫做適可而止。
「什麼時候才能再琴瑟和鳴?」他一臉渴望。
「回門後再說。」先拖過兩日,免得又被他毫無節制的翻來翻去。
除了第一次的生澀外,他幾乎是無師自通,還自創了不少羞人姿勢,勇于嘗試的一一試過,還說不過癮,下回再來。
「好,我們淨身去。」他果著身抱起只著褻衣的妻子,往屏風後的冼漱間走去。
說是洗漱,其實還是胡鬧了一回,濺了一地的水。
兩人走出洗漱間,一個神清氣爽、滿面春風,一個虛軟無力、兩腿打顫,來回走了好幾趟才稍微好一些。
莫長歡不讓丫頭入內服侍,親自為妻子著衣、梳妝,他認為老婆是他的,別人不能隨意看、任意踫。
此時的他化身護妻大丈夫,小氣又善妒。
「喲!怎麼才來呀?讓一群長輩在這里干耗著等你,架子可真大。」語氣尖銳的婦人頭戴成對的朱雀簪子,她一說話的時候,頭上的簪子就跟著晃動,像要飛起來似的。
「她是趙姨娘。」莫長歡以手握拳放在唇邊,小聲地提點。
孟淼淼點頭表示明白,低頭垂目用眼角掃視正堂中端坐的數人,還有不少站著的平輩。
身為正二品戶部尚書的莫盛天有三個姨娘、兩名通房、侍婢若干,三個姨娘分別是︰趙姨娘,淮南王偏支的外甥女;孫姨姨,江西節度使庶女;聞姨娘,上官在他還是侍郎時所贈,三人最長的跟了他十五年,短則五年。
孟淼淼緩緩上前,目不斜視。
莫放野安撫著,「來了就好,別理會旁的雜音,春天還沒到,母狗特別多。」汪汪叫個不不停,惹人心煩。
趙姨娘滿臉漲紅,雙手絞著帕子看向夫婿,盼他為她出頭說兩句話,不能讓她白白受辱。
只可惜莫盛天看也沒看她一眼,面色嚴謹地直視前方。
「是,祖父。」孟淼淼忍俊不禁。
有人撐腰,真好。
「敬茶吧!」心情很好的莫放野嘴角微揚,這一聲「祖父」,他等得胡子都白了。
「是。」孟淼淼雙膝一跪,接過嬤嬤準備的茶,她先踫踫茶碗燙不燙,見沒異樣才往前送,「祖父喝茶。」
見她謹慎的作為,莫放野會心一笑,心里暗嘆,聰慧、有心計。「嗯!好、好,祖父送你個小玩意玩玩。」
非金非銀亦非玉,喝完茶,莫放野放上的是一把銅制大鑰匙,足足有孟淼淼半個手掌大,尾端是蓮花造型,有個小貝把。
包含莫長歡在內,眾人全都倒抽了冷氣,莫盛天則是震驚地站起來,指著鑰匙的手直抖。
不知是驚訝還是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