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愛之償還篇 第23頁

「不行,人命關天,我沒見到侯爺絕不回去。」姚紅衣固執道。

「好吧,那我再差人替你問問去。」

「你最好快些,萬一真鬧出人命,侯爺怪罪下來,我第一個把你的大名給報上去。」她發了猛,竟威脅起總管。

丙然,威脅比好言相對有效,這回不過半炷香功夫,她便見著侯爺。

侯爺入廳,她忙迎上前去。

「侯爺,九轉續命丹呢?」她急問。

「冷剛要你來?」

「他能來就好了,您給他點了穴,像木頭人似地,動也動不了,只好由我來,可我在這里等老久……唉呀,說這些作啥……」她碎碎念半天,才發覺離題。「總之,重點是九轉續命丹呢?」

「公主服下了,終于從鬼門關前把她給搶回來。」他疲憊地跌坐椅中。

「啥?那可好,您也把曲姑娘給送入鬼門關了。」沒希望了,她也跌入椅中。

怎就有那麼倒楣的女人,一次死、兩次死,只要落進侯爺手里便月兌不了個死字。她好想哭,真的。

「你說什麼?」宇淵沒听清楚。

「侯爺可知曲姑娘是誰?」她幽幽嘆息,冷聲問。

還能是誰?曲無容、見識豐富的神醫。宇淵不語,他累了,明晨,他得在東窗事發前上朝,保全曲無容。

「她是紀穎,大家都以為墜崖身亡的穎兒姑娘。」紅衣氣不過他無事模樣,大聲嚷嚷。

倏地,五雷轟下,天水傾盆而下,澆透了他全身,他發抖、無助、恐懼……

「胡說!」他彈起身,抓住紅衣的手臂怒斥。

雖然她行為舉止有穎兒的樣子,雖然他也曾懷疑過,可……不成立,她有親人、有一張與穎兒完全不同的臉。

「我真是胡說就好了。當年穎兒姑娘摔下崖,運氣好讓曲爺爺救起,曲爺爺在幾十年前是鼎鼎大名的神醫,如今百多歲了,身子比年輕人健朗。穎兒姑娘摔下山崖,臉碎了,是曲女乃女乃一吋吋替她補起來的。他們醫了斷腿、殘臉,醫了她壞得一塌糊涂的五髒,就是醫不來回、回什麼丹的毒,要命!那詞兒我老記不住……」

「回光丹。」宇淵失神,喃喃接口。

那麼是真的了?沒人編派得出這樣一篇故事。

「就是回光丹!那毒只能用九轉續命丹鎮壓,每年都得服下一丸,不然毒發,熬不過十二個時辰。這藥丸一直收在冷剛身上,免得穎兒慈悲心大發,把藥拿去救人,再過幾天,穎兒姑娘又該服藥了,可侯爺搶走藥……您、您這不是又一回把她丟人山崖!?」她氣得猛跺腳。

天!穎兒沒死,換了身分回到他身邊,難怪厘不清的熟悉感在胸中;難怪他一心接近她、留下他,那斬不斷的情愫,隱藏不了。

可,多驚人的話,又一回?

他再次做出選擇,選擇穎兒死、公主活,再次親手將她送入冥府……

他震驚莫名,呼吸窘迫。難怪冷剛要問他,就是用姑娘去換,他也要換得公主活命?

他說是、他說是啊!他居然說是……他日日夜夜等候的穎兒,等得她來又將她送走,啊!仰天長嘯,他怎能愚蠢至此?

懊悔將他打入深淵,他回到風雨交加的黑夜,對著空谷大喊穎兒,恨他吧,交換吧,求求老天把他的命拿去換穎兒活下來。

他六神無主,驚慌失措,他的眼楮飄著、游移著,茫然不知身在何處。

突然,他抓起紅衣的手,問︰「告訴我,曲爺爺住哪里?我馬上帶穎兒回去找他,他會有辦法的。」

「沒辦法了,曲爺爺把最後的藥丸交給冷剛,他說要出遠門找藥草,替紀穎解除身上的毒。可她怎能再熬一年?侯爺,您待穎兒姑娘……真壞。」姚紅衣氣得直甩頭。

她替穎兒出氣了?可出這口氣有什麼意義?

難怪她不願進宮醫治皇太子,她想盡辦法不和他牽扯上關系,偏偏他,一再勉強,最終,勉強她把命交出來……

宇淵不語,失魂落魄地跌入椅中。

姚紅衣望著他嘆氣。這是什麼樣的情孽?

「侯爺,穎兒姑娘沒太多活命時間了,我可不可以接她回醉語樓,連接發生兩次事件,我相信侯府里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紅衣道出隱憂,冰水澆上宇淵腦袋,他倏地清醒。

他想也不想,猛然拉起姚紅衣往外走,沒想到方跨出廳門,就听見人來報——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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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宇淵和紅衣趕到時,小屋已陷入一片火海,他幾次要沖進火場救人,都讓紅衣和侍衛們攔下,他暴躁、嘶吼,他出手傷人、恐嚇怒喊,弄到最後,大家不得不合力將他捆住。

好不容易,火熄滅,當侍從從屋里抬出一具焦尸時……他崩潰了!

他咆哮、他怒號,他想毀掉整個世界似地,舉劍將一大片竹林劈得七零八落,但沒有人敢勸阻。

他以為失而復得,原來不過是鏡花水月,撈不得的月、聞不著的花香,他怎能不怨天尤人,倘若這是既定結局,何苦又來一遭?

就讓她敖游四海樂逍遙、就讓她行醫助人,做盡所有想做的事,他們不踫面、不相交,他寧願她長命百歲,不要她留在身邊,苦頭嘗遍。

這回,他沒病倒,只是像游魂般在府里四處晃,他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找他與穎兒走過的舊時路,還是找他們遺落在某個角落的歡笑聲?

但是……沒有,找不到了,他再見不到穎兒,見不到過往的歡樂。

他對她……很壞……

是真的,壞到不行,他憑什麼決定她出讓生命?他憑什麼強留她,又沒本事維護她?他是這麼爛的男子呵,她怎還能對他笑?

他瘋了!穎兒的影兒在他眼前晃,不管在哪兒,他都看見她的笑。

走近穎兒為他剝蓮子的閑茶亭,亭里那抹縴細的背影……又是穎兒?

穎兒在哭呵,她不散的魂魄回來,搗臉低聲哀泣著自己的不幸。他放輕腳步前行,他想走到身旁,環住她,向她說聲對不起。

然他的腳步在听見她的說話聲時,嘎然停止。

「曲姑娘,饒了我吧,我不是故意誣賴你,那全是桃紅姊姊要我做的啊,她說我不謊稱你推倒公主,就要把我逐出侯府,我沒爹娘兄長,侯府就是我的家了,我離開,怎能活下去?」

她不是穎兒,但她的一番話駭著宇淵。

居然是桃紅,是她誣賴穎兒推倒公主!?宇淵迅速隱身到樹後,一顆心驚懼不已。原來,凶手就在他身邊……

「曲姑娘,請原諒我吧,我知道公主改藥方指控你;我知道公主故意跌下山坡,想把罪加到你身上;我也知道若不是你在,公主和小小姐早沒救了,可這些話我怎能對侯爺說?桃紅姊姊不會饒我啊!」

「綠萼姊姊……」閑茶亭外,兩名捧著炭盆和香燭紙麻的小婢女匆忙走近。

「綠萼姊姊,昨夜曲姑娘也來找我了,她一定很恨我,是我把迷藥放進她的飯里,她才會昏迷不醒,才會大火來時,來不及逃走。」黃衣婢女坐在綠萼身邊,跟著抽抽答答哭起來。

「你們把我嚇壞了,曲姑娘已經死掉,她不會、不會……」粉衣婢女忐忑不安地搓搓雙手。

「誰說不會!?你沒看到公主發瘋了嗎?一定是曲姑娘冤魂不散,回來索命。」

「放火的不是我們,誣賴曲姑娘皆屬不得已,她會懂的,我們只是身不由己。來,我們快給曲姑娘祭拜,曲姑娘心好,一定會懂的。」黃衣婢女一面說著,一面燃起香燭,邀齊三人一同跪下,閉眼,喃喃祝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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