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福福眼明手快地攔截下這團小肉九子。
「娘!娘!」被劫持住的小肉丸子放聲大喊,短短的小手小腳奮力掙扎著,努力要重獲直撲娘親的自由。
「哪來的娃兒啊?」孩子體型雖肉了些,但其實個頭很小,只是掙扎得太厲害,福福一個以貼心伶俐見長、個頭小不拉幾的姑娘家竟快要制不住他。
「小朋友,你看清楚些,我不是你娘喔。」興許是懷孕的關系,見到這般幼小的娃兒,牧傾心不自覺地放軟了聲音。
那小小娃兒聞言,有片刻停下所有的掙扎,然後粉潤潤的小嘴巴一癟,直接放聲大哭︰「不認之兒,娘不認之兒……」
這驚天動地的大哭引起關注,鄰近幾戶人家已經有人探頭出來觀望,幾乎差不了多少時間,不久前還傳來朗朗讀經聲的屋宇內還沖出一文弱的美書生,急喊著︰「之兒?怎哭了?」
書生看見牧傾心主僕倆,傻了。
牧傾心主僕倆看見書生,也傻了。
怎麼會?
竟然是他(她)?
第2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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餅往,說起慶縣里的知名人物,撇開家大業大,字花樓遍布全國的傳奇牧家不說,最知名的人士,就是姚舜平了。
出名的原因不是因為那貌賽潘安、更勝宋玉的好相貌,也不是因為那驚世文采與才智,在八歲那年一路過關斬將,取得童生再一舉拿下生員資格、以案首之姿取得秀才功名的事跡。
倒楣!
只能稱之為不可思議的霉運,才讓姚舜平成為慶縣里家喻戶曉的傳奇人物。
就理而言,八歲即取得生員資格,較之其他讀書人,姚舜平已是贏在起跑點,加上八歲稚齡便以案首之姿取得秀才功名,這等天賦,任誰都料定他日後的平步青雲,是不?
但哪曉得……
小小秀才在生平第一次參與府試時,才臨要出門就在上馬時跌斷了腿,無法出門應試的結果,舉人資格就這麼被摔掉了。
事隔三年,小秀才于秋涼之際不幸染上了風寒,病體沉重、直到考試之日都無法出門,就這麼著,舉人的資格又飛了。
再隔三年,美少年秀才這回出了門了,但還沒能進入會場就開始月復瀉,無法離開茅廁的結果,舉人資格便跟著一瀉千里而去。
又等三年,文秀縴美的姚家少爺身體健康,注意飲食、小心翼翼地上了馬,一路平安地抵到了府試會場,沒想到臨要入門之際,大門上的匾額就這麼直直地砸了下來,文弱的姚家少爺直覺伸手去擋,右臂的手骨就這麼不正不好地給折了,失了執筆的手。
這結果……多讓人傻眼,但命運的作弄卻還沒停手!
再三年,才春天而已,已經有些好事之人為秋試設局開賭,賭美青年秀才這回能不能順利應試,取得這遲了多年的舉人資格。
結果那天夏末,疫病爆發,朝廷為了遏止疫情擴大,公告停試一回,殺出一個通賠的結果,據聞倒了不少業余的賭坊,至今還有組頭為了那次的賭局跑路中。
又一個三年,人人竟相猜測著,這美好得有如謫仙一般氣韻的姚公子到底能不能順利進到試堂之中?
這回,專業的賭坊參戰,設了賭局,讓人們預測各種阻攔姚家少爺進到會場的可能性,千奇百怪的各式猜測中,姚家少爺落腳的客棧失火,爆了一個大冷門,這謫仙一般的人兒被火災嗆成了傷,再一次的無法應試,與他的舉人之位又一次地錯身而過。
姚舜平,就是這麼一個人,一個在慶縣里只能稱之為傳奇的傳奇人物,數年之前,牧傾心因為一場意外小火災,身為詩會主辦人家的她為了要當面賠罪,因而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記憶里邊,由于被打暈塞到床底下,加上因火勢而轉醒後,為了要救出困在同個火場中的苗人凰,傳說中的如玉書生有些些的狼狽。
月白的長衫是染著各種灰黑的,發絲微亂,說話溫吞……呃,不是,應該說是爾雅斯文,有一種飽讀詩書之士會有的獨特步調。
至于相貌上……美書生的好容貌也如傳言般的清逸溫雅,但這對本身擁有華中第一美人之美名的牧傾心而言,也不是個太大的記憶特點。
表達主人家對失火的抱歉與慰問之意,再補些預祝他金榜題名、功成名就的好听話之後,就此別過……
牧傾心沒想過會再見到這號人物,真的!
她更加沒有想到,會是在人事全非、她最極力要掩藏行跡的情況下,會在這偏遠山區再見到這人……
「娘!娘!」
悲切的哭喊聲讓那現場一度出現的詭異氣氛好似沒存在過,被福福緊抱住的小女女圭女圭邊哭,邊伸著兩截短短的小肥手向牧傾心討抱,卻是讓姚舜平給攔截了過去。
「之兒,那不是娘喔。」一身布衣,卻不掩那如玉般溫潤儒雅風采的美男子溫聲對懷中的女娃兒說道。
小女圭女圭仿佛听不懂,抱著爹親的頸項,委屈地嗚嗚哭泣。
「抱歉,這娃兒剛失去了娘親,想娘想得緊,錯認了牧二小姐,還望牧二小姐見諒。」拍撫著懷中的孩兒,姚舜平溫和有禮的表示歉意。
「孩子剛失去至親,難免的事,別放在心上。」壓抑下最初的錯愕感,牧傾心問得極為順口︰「倒是姚公子真叫我意外了,我沒想到凰姊收留的書生父女就是指您,所以這位是……您的千金?」
「是的,習之是我的女兒。」姚舜平坦言不諱。
原以為是她失蹤那些年所發生的事,牧傾心直覺朝退至他身後、不打擾他們談話的福福看了一眼,可後者在姚舜平身後比了一個沒听說的手勢。
「自數年前一別之後,沒想到姚公子已成親,還有了個女兒。」牧傾心甚為自然地提起。
「由于在慶縣過于受人矚目,帶來些許不便,所以那年見過牧二小姐不久後,趁著一次與友人的江南游,就沒再回過慶縣,關于我的種種傳聞便少了許多。」姚舜平慢條斯理的解釋他淡出慶縣八卦話題的由來。
白話就是︰他少爺不想繼續倒楣出名,索性遠走他鄉,到外地成親生子去了。
牧傾心在心里翻譯他的話語,很快的了解他所要表達的意思。
「由于前些日子,之兒的娘親去了……」那溫和清亮的眸明顯黯然了下,接著強打起精神,繼續開口道︰「我父女倆傷心欲絕,才會興起歸隱山林之事,沒想到地點還沒找著,就在山林間迷失了方向,幸好遇到好心的苗人帶我父女倆回來……」
這苗人凰,明知她躲來苗寨是要養胎生子,就是想避開漢人世界的一切,這寨子里收容了一位舊識之人,竟然沒跟她提起過?
牧傾心整理出這段話的重點來,對苗人凰的不夠朋友有些些的不是滋味,正盤算著要怎麼收拾這局面……
「這苗姑娘真是好心腸。」姚舜平溫和地贊道︰「雖說身為族長的她,沒認出我來,但一听我一介文人,無可去之處,仍是好心地留我跟女兒在這苗寨里住下。」
「凰姊沒認出你?」牧傾心微怔。
「那是自然。」姚舜平不以為意,微笑道︰「那夜她受制于人,被困于火場中,怕是急怒攻心之下還受了驚嚇,加上事情過了這麼多年,怎可能對當時一面之緣的姚某有太大記憶。」
「這倒也是。」牧傾心附和著,心里則修正著苗人凰不夠朋友的看法。
「就因為苗姑娘也不記得了,所以才會這麼積極地留我下來教書,想想……我跟女兒確實也沒其他地方去,就決定先留下來了。」說明他留下的經過,那爾雅的俊顏浮現一抹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