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潤清脆的聲音說出萬分得體的話,雖然沒人見到步荊紅的容貌,可她的聲音和話語卻已經擄獲眾人的心,將心全靠向她。
「呵呵……好好!好孩子……」如坐針氈的八王爺心情大大的轉好,看來他的親家將女兒教養得極好。「難得我的媳婦這麼識大體,真是王府之福啊!」
八王爺拿出手巾拭汗,此事既然解決了,婚禮最好也快快結束,以免夜長夢多。
在八王爺的示意下,原本愣在一旁的司儀這才清了清喉嚨,再次喊道︰「一拜天地……」
想看好戲的賓客,面色凝重卻強顏歡笑的主婚人,神色陰沉難測的新郎信,加上一進門就遭到羞辱的新娘子,一旁還有個笑吟吟的小妾,這場極詭譎的婚禮再次進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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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白的月光灑落于中庭,凝暉閣內點著紅燭,白煙裊裊。
繡帳錦被絲毫沒有被動過的跡象,還整齊的疊在床榻的內側,桌上的酒杯更是被冷落在一旁。
步荊紅沒等楚易勛進新房,早早就要靈娥幫她換下嫁衣,拿掉壓得她頸部發疼的鳳冠。
一頭墨黑的及腰長發被放下,步荊紅細致的臉上沒有「棄婦」該有的哀怨與淚痕;她反而一派優閑的坐在桌前,翻著從步家帶來的書,似乎早就料到今晚楚易勛不會來。
捧著洗臉水進屋的靈娥見她這麼平靜,忍不住嘆了口氣。「我該慶幸自己跟了個冷靜的主子嗎?」
盛滿水的銅盆被她重重的放下。
步荊紅沒抬眼,忽略靈娥故意弄出來的聲響,嘴角微微勾起。「難不成你想要一個大哭大鬧的主子?」
「也不是這麼說啦,只是你更少也不要這麼悶不吭聲啊!人家都騎到咱們頭上來了耶!」
「你是指夫君納妾的事?」
「要不然呢?難道還有別的事嗎?」靈娥翻了翻白眼。
步荊紅漾出一抹淺笑。
「這樣不是很好嗎?」
「好?小姐!你是不是瘋子?有哪個姑娘在成親那天,丈夫同時納了妾,做正室的還會說好?」
「傻靈娥,這樣不正好如了我的意嗎?夫君不喜歡我,我對他也沒有感情,成親本來就不足我們願意的。原本我還擔心他會因嫌棄我而休妻,讓咱們步家蒙羞,幸好他夠理智,知道這樣做會使兩家犯上欺君大罪︰這下可好啦,他另外納了個喜歡的女人為妾,我也不必讓爹娘煩心了。」
「可是……」靈娥忍不住替她抱屈。
心地好,長得又美的小姐,怎麼就得受這樣的罪呢?
她在大街上經常听見他人說起姑爺,雖然也有些風流韻事,可大部分的人都稱贊他做事公私分明,對屬地的農民也很寬容;去年因為旱災收成少了些,听說姑爺還下了令,田賦暫緩一年免收。
這樣的姑爺,她當初還希望他在娶了小姐之後,能好好地待她呢,沒想到……
「相信我,靈娥,這真的是我想過的生活。」
步荊紅說得很有自信,卻沒發現自己瞼上那抹淡淡的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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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易勛昨夜果真未進新房,偌大的王府傳什麼都慢,就是流言傳得飛快,不一會兒整座王府全傳遍了。
「是啊!听說整晚都沒進新房耶……」
「是咽、是啊!听說是在二夫人的結綺院待到天亮喔……」
「唉!可憐喔……」
一群人故意在步荊紅經過時尖聲大笑。
在這座偌大的王府里,要學會做人處世的道理很難,但要學會巴結得寵之人和落井下石卻很容易。
步荊紅一點也不在意旁人異樣的眼光,她神采奕奕地越過她們,對她而言,再惡毒的目光她都踫過,這些不算什麼。
她一身清雅的湖綠衣衫,和以前一樣蒙著同色面紗,梳著厚厚的瀏海,領著靈娥往大廳走去。
「夫人早啊!您走得這麼急,是要給王爺請安去嗎?」剛剛擠在人群中竊竊私語的一個嬤嬤,突然擋住步荊紅的去路。
「嗯。」步荊紅輕哼一聲算是回答。
這是她的性子,對于不熟的人,她一向話不多,但這可不代表她會任人欺侮,必要的時候她絕對會給予反擊。
「您這才要去啊?剛剛世子已經陪著二夫人去向王爺請安了。」嬤嬤一副瞧不起她的模樣。
對她們這些下人來說,失寵的夫人是一點也比不上屋里的那位二夫人。
「是嗎?」步荊紅輕扯嘴角。「听這位嬤嬤的口氣,是覺得我不用去向公公請安敬茶了嗎?」
「呃……奴才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嬤嬤被這麼一問反倒一臉難堪,似乎有些了解,這個看似柔弱的夫人,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好欺侮。
晶瑩的美眸閃著不容輕蔑的光芒,步荊紅正色道︰「身為楚家媳婦,向公公請安是分內之事,至于二夫人陪著世子去請安,那是她有孝心,嬤嬤不應該混為一談,明白了嗎?」
「是……奴才知道了。」
罷才取笑步荊紅的奴婢們,這下全閉上嘴巴不敢吭聲,恭敬地目送著步荊紅及靈娥離去。
原本她們還不相信外傳步家小姐雖然長相不好,但理家的能力卻出奇的好,步家所有的產業全靠她一手打理得妥妥當當。
可光憑她臨走前的那一瞥,在場的人全都屏住呼吸,震懾于她飽含威嚴的目光之下,不得不相信那項傳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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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人大廳,步荊紅立即看見一名身著紅衫的妖艷女子,她正柔若無骨地倚著一旁的男子。
看這女子一身珠釵玉飾、紅衣紅裙的新婦打扮,想來必定是眾人口中的花顏姑娘。
至于她倚著的那個男人,恐怕就是她那個從小就訂了親的夫君。
這是她第一次正眼看自己的丈夫,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有本事讓所有女人為他神魂顛倒。
上天似乎對楚易勛特別厚愛,六歲那年看他就覺得他好看了,沒想到現在的他更是俊美迷人。
視線交會,他們之間激起了些微火花。
從他的目光里步荊紅知道,自己的出現讓他有多厭惡,可她並不在意。
挺直了背脊,她優雅地往前走,向坐在椅子上的八王爺福了福身。
「媳婦荊紅,向公公請安敬茶。」瑩白的手接過靈娥遞來的茶杯,她恭敬的捧上前。
「好、好!」接過茶杯,八王爺象征性的啜了一口。
「姐姐早啊,昨夜睡得可好?」
花顏終于願意稍稍離開楚易勛,來到步荊紅身旁。
看著她不懷好意的媚笑,步荊紅不禁失笑。
她哪會不知道花顏話中帶話,不就是在向自己炫耀,楚易勛昨夜是在她房里過的嗎?
「很好,一覺到天亮。」她從容的說道,沒有一絲難堪。
「喔……是嗎?」步荊紅回答得簡單爽快,倒是讓原本想羞辱她的花顏一時語塞。
楚易勛定定地凝睇眼前蒙著面紗的女人,薄唇勾出一抹慵懶的笑意。
「都成親了,干嘛還蒙著面紗?咱們王府可不時興這個;俗話不是說,丑媳婦還是得見公婆的嗎?」
「易勛!你給我住口!」八王爺怒喝道。
他真搞不懂這個孩子,易勛雖然性格自負多變,可也不曾像現在這樣一出口就傷人。
步荊紅愣了一會兒,深吸了幾口氣,努力地忽略心底那股微微的疼痛。
她知道他森冷的眸光還注視著自己,所以她強迫自己冷靜地迎視他。
「夫君應該知道荊紅為何需要蒙面。」
「喔?你這麼說是在怪我羅?」
說到底,這女人就只會利用自己當年救了他的事,要他覺得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