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實際上,他根本是剛愎自用的孤僻鬼,不跟別人分享心事,不輕易相信別人,待人嚴厲到幾乎冷血,不容許一絲差錯,把失敗者踩到腳底,痛飲人家的鮮血。
可奇怪得很,為什麼她會覺得他很可愛?一顆心為他卜通卜通的跳,一點也不認為他真的黑心得無可救藥。
「你在看什麼?」感覺到兩道視線落在臉上,易勛側過頭,對上一雙眨也不眨的明亮眼眸。
「我在看你。」她笑眯眯的,毫無羞色。
「結論是……」他等著下文。
岳筱曦托著腮,故作鑒賞家的頻頻點頭。「我到現在才發現你長得很好看,有當壞男人的本錢。」
如果他仗著長相玩弄女人,一定是個中高手,所向披靡。
「你以前是瞎子。」居然看不出他長得儀表堂堂。
「喂!沒禮貌,我當你是朋友耶!你是美是丑有什麼關系,我又不是因為你的外在條件而決定和你往來。」她不滿的嘟起嘴,朝他手臂一拍。
「你確定?」他轉動方向盤,彎進岳家道館所在的街道。
自從計劃要與她結婚後,他每天必定抽出幾個小時,以追求為名和她出雙入對,形同交往中的情侶,來往密切。
他們的活動很乏味,喝喝咖啡,看幾次夜景,然後一起在車上打盹,在貓頭鷹的啼叫聲中驚醒,然後他送她回家。
當然其中會有不慎擦槍走火的親吻,但易勛的自制力還算不錯,在她沒點頭答應嫁給他前,兩人的底線限于胸部以上,即使他想做的比這些還多,且不時用眼神勾引她放棄堅持。
「什麼意思?」好討厭的表情,好像她佔了他很多便宜似的。
「譬如說買不到演唱會的票,要去北極拍極光卻坐上往南極的船,在兩萬英尺高空拜托我幫你喂剛撿到的流浪犬,出門忘了帶相機,要人十萬火急送到零下四十度的阿爾卑斯山山脊……罄竹難書,要我繼續細數你的惡劣罪狀嗎?」她隨性的行徑是他一連串的苦難,他最怕接到她突如其來的電話。
听著他一條一條數落她的罪行,岳筱曦掛不住的笑臉越垂越低。「我也只能找你嘛!你才有辦法幫我忙。」
其實自創運動品牌,開設運動器材公司的沭梵宇也是選擇之一,可是她仍習慣找易勛,心中沒半點愧疚感。
因為她一直把易勛當自己人,不做多想,朋友有難本就該伸出援手,她有困難找上他是理所當然,而他也從未拒絕過她。
有點類似吃定他吧!她知道他始終都在,是她不可或缺的大支柱。
「嗯哼,我該深感榮幸嗎?」又不是欠她的,她真敢說出口。
岳筱曦厚臉皮的點頭,「沒錯,你該與有榮焉,為百年後的攝影大師效犬馬之勞,這是別人盼也盼不到的榮耀。」
車一停,他拉起停車桿,讓引擎空轉。「講這種夸大不實的謊言,你不怕遭天打雷劈。」
也只有她說得大言不慚,理直氣壯。
「嘿嘿,要劈也先劈你,你比我高。」個矮的人大可高枕無憂。
「你把我當避雷針了。」他板起臉想給她臉色看,可腦中浮起雷劈高個而導電入地的畫面,往下沉的嘴角悄悄上揚。
「誰教你這陣子老和我同進同出,害我的拍攝進度嚴重延滯,雷不劈你就太沒天良了。」再交不出百岳照片,旅游雜志的編輯就要沖到她家哭訴了。
易勛冷冷一睨,關掉引擎。「你很不滿意?」
「呃,這個……」她眼珠靈活地東瞟西轉,就是不看向他。
白吃白喝,還有身價上億的大老板伴游,她要敢說是,天雷真會劈死她。
「和我培養感情很痛苦?」他上身一傾,居高臨下俯視她。
「我……呵呵……沒想像中難受……」岳筱曦覺得全身都在發燙,熱得想逃開他專注的目光。
「小曦。我們認識幾年了?」他忽然放輕醇厚嗓音,在她耳畔低語。
「十五年。」好長呀!原來都過了這麼久了。
「我曾經做過傷害你的事嗎?」易勛的黑瞳深幽難測,隱隱勾勒著一絲危險微光。
她想了一下,挺俏的鼻粱擰了擰。「你對我還算不錯……」
認真地一想,她還真是嚇一跳,一向只有她鬧他的份,任性地予取予求,不管他是否厭煩,她總是不請自來,讓他不得安寧。
而他做過什麼……嗯,除了吼她幾句,威脅要扭斷她可愛的小脖子外,他簡直是有求必應,從未真正做出傷她的舉動。
啊!好像是她比較對不起他耶!老仗著他「有錢有勢」而使喚他,沒想過自己的行為會不會太過份。
噢!好吧,大不了以後對他好一點,少整他,補償他的精神損失。
「只是不錯?」他挑剔地一嗤哼。
「做人別太計較啦!吃虧就是佔便宜,你是什麼都有的大老板,好意思向窮人索取報酬嗎?」她先聲奪人,以為大聲就能佔上風。
「就缺一個老婆。」易勛的笑很邪惡,指月復摩挲著她水潤的粉唇。
「……」岳筱曦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半帶埋怨地睇著他。
「其實並不難,我們對彼此有一定的認知,我喜歡你,你不討厭我,做對雙宿雙棲的夫妻有何不好?」她身上有股淡淡幽香,令人情動。
「話不是這麼說,你不能突然說喜歡我就要我接受你,你總要給我時間適應……」一下由朋友進階到夫妻,他坐太空梭呀!一飛沖天。
易勛的唇似有若無的刷過她唇心,引起無限遐思。「多久?」
「多久……」她哪知道,感情的事又不是行程表,能預做安排。
「小曦,你好好考慮考慮,我是真心想娶你為妻。」為了小璇。
有些受到蠱惑的岳筱曦沒瞧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冷意,認真的思考和他結婚的可能性,畢竟他是條件不差的對象。「我覺得自己沒那麼喜歡你。」
至少還沒有結婚的沖動。
「看來你需要一些說服。」他橫過身,按住她後腦勺,一記讓人窒息的長吻落下。
這是會令人意亂情迷的,不論是岳筱曦或是易勛,他們都太高估彼此刻意忽略的吸引力,兩塊正負兩極的磁鐵一相踫,摩擦出的火花連他們都吃驚,差點停不下來。
許久許久之後,喘息聲在彼此胸口震蕩著。
四目相望,無法言語,清澈的明眸輝映著深沉黑瞳,似有什麼在兩人眼底飄動,暗生教人苦惱的縷縷柔絲,纏繞著越靠越近的心。
是情絲,是愛戀,是嗤之以鼻的永恆?
沒人得到驗證實,因為猛然拍打車窗的動作打斷接下來的發展,一名長相尚可的壯碩男子在車外叫囂,還仗著一身蠻力搖晃車身。
「下車,馬上給我下來,不要逼我使出絕招。」敢踫他的馬子,活得不耐煩了。
面對不講理的攔路霸,易勛按住岳筱曦的手要她待在車里,別輕舉妄動,他自行開了車門,走到惡言讒罵的男人面前,以傲人姿態睥睨著。
「你有什麼事?想收保護費先到我秘書那辦理登記,我有空一定受理。」他語帶冷傲的嘰誚。
「什麼保護費,我不是流氓,小曦是我的女朋友,你以後不許再來找她。」他胳臂一彎,露出結實的肌肉。
「女朋友?」他聲音突地變得很輕,輕得宛若墜地無聲的冰珠。
「沒錯,我們從小一一起習武,還一起洗過澡,睡同一張床,我看過她沒穿衣服的樣子,她以前好小好小,都是我抱著她玩溜滑梯。」他們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沒人拆散得了。
「是嗎?」眸心眯了眯,閃動著無名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