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喜帕(下) 第17頁

「會要你命的小人哪配得你稱兄道弟……」她小聲咕噥,大為不滿。

他苦笑。「妍兒,喝口茶,別比我先累倒了。」

她是為了他好,他全知曉,一心護他周全,可是他反而為她憂心,時時提心吊膽,唯恐她有個萬一遠遠望去,比人高一點的桑樹植滿半座山,依山壁而上,遇嵐氣而下探,滿滿一谷,叫人看了賞心悅目,不覺有何危險。

結實暈暈的桑果有紅有黑,成串地垂掛在桑葉間,鮮艷欲滴地引人垂涎,尤其是入口的酸甜更是難以形容的滋味,齒間唾液泛流。

游鎮德別有用心地將兩人帶往山勢較高的坡地,陡峭的路面滿是坑洞,靠近懸崖的桑園地形險峻萬分,他謊稱此處的風景幽美,登高遠眺,美不勝收,故意引他們走入險境。

「對面那條河叫塔塔木河,在本地的意思是通往仙居天河,每年有不少人溯河而上,為一探古老的仙人傳說。」

這是事實,但他沒說的是,有些人卻自此失蹤了,去而不返。

傳說,此河直通另一個世界,那是神仙住的地方,什麼都有,也什麼都不虞匱乏,說著奇怪的話,住在奇怪的屋子,連穿的衣服也很奇怪。

但這只是傳說,沒人能證實。

「天河?」李承澤看著這兒地勢奇險,峭壁光滑陡直毫無攀附之處,直覺的伸手將葉妍拉近身旁一些。

「哎呀!瞧我胡涂的,竟然忘了拿只竹籃來裝桑果,那果實的汁液一沾手不易洗淨,你們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回來替你們收尸。

游鎮德臉上的笑顏一轉身,換成了近乎得意的狡詐陰笑,他走得急,沒回頭,好像趕著要為貴客拿幾只竹籃。

他走後,呼嘯的山風吹向桑林,發出詭異的沙沙聲,偌大的桑園中只有早有防範的李承澤,以及毫不知情采著桑果的葉妍兩人,她正開心地偷食著將手指染成紫色的果實。

「阿澤,你吃吃看,這果子很甜喔。」她故意挑了顆半紅半紫的桑果,放在他嘴邊要他一嘗味道。

知道她的頑皮,李承澤張口一含,連同蔥白縴指一道含入口中。「嗯!丙然美味。」

「你……可惡,你一天不欺負人很難受嗎?」她臉漲紅,輕悴地抽回玉指。

「我是在疼我的妍兒,只有你才是我心中所系。」他眼底心里只容得下她一人。

听著動人情話,葉妍未喜,反而先蹙起秀眉。「這話誰教你說的,李怒嗎?」

她以為這番話是經人指點,以一個傻子而言,哪說得出這些纏綿話語。

「我不能是心有所感的說出心底話嗎?其實……」他倏地目光一利,射向東方。

他本想趁此時說出他非真傻,好讓他明白他對她的感情不是出自依賴,而是真心的喜愛,他愛她的心可昭日月。

可是驟起的殺氣從四面八方涌來,他神色一凜,將心愛之人護于身後,清澈朗目浮起一抹沉肅,看著一群來意不善的黑衣人。

第十七章(1)

多條人影在樹影中晃動,冷冽的劍芒反映在青綠葉片上,黑衣人疾行于松軟的泥土,踐踏出一個又一個的鞋印。

「李承澤,納命來」

一名手持七環彎刀的黑衣人率先從濃密的樹後跳出,橫眉豎目、模樣凶狠,橫生的肥肉讓他看起來更為駭人。

又是一動,一個個黑色人影陸續從林子間竄出,和先前的男子一般裝扮,全身黑如烏鴉,手中或刀或劍地將葉妍和李承澤緊緊包圍,兩人毫無月兌逃的空隙。

看來,這群來勢洶洶的殺手沒打算留他們活命。

「是誰指使你們殺人的,至少讓我當個明白鬼。」李承澤虛以委蛇的拖延時間,暗送信號。一陣非常細微的梅香暗飄,除了身為女子的葉妍隱約聞到一股沁鼻香氣,刀口舌忝血的黑衣人一身血腥味,毫無感覺。

「哼,少廢話,到地府問閻羅王吧!」

殺氣驟起,凌厲招式毫不留情的齊發,數十把刀刃幾乎是同時出手,寒氣森森地直往他們揮下,不見猶豫。

就在刀刺齊落的那一剎那,空中傳來蒼鷹曳長的尖嘯聲,好似點點流星劃過天際,數名紫袍青衣的男子由天而降,手中長劍鋒利懾人。

「主子。」

聲音宏亮一致,劍尖向外。

「他們是……」被這陣仗嚇到的葉妍指著先後到來的黑衣人及紫袍青衣人,面上有著慌亂和疑惑。「前者是來殺我們的,後者是奉命保護我們。」李承澤不疾不徐的說,神態自若。

「奉誰的命?」太古怪了,好像有什麼環節被她遺漏了。

「我。」話語一落,面無表情的李喜驟然現身,手中沾了血的三尺青鋒可見已殺過人。

「李怒?」他幾時也有這麼威風的一面,冷靜沉著,跟之前判若兩人。

「他是李喜,李怒的孿生兄弟。」同一個娘胎出生的親手足。

「嘎!孿生……兄弟……」難怪他們兩個……長得一模一樣。

由于李怒的個性較為沖動,沉不住氣,怕他壞事的李承澤便將他安排在山莊中,沒讓他同行,以免毛毛躁躁的他在未得到指令前就先動手。

小不忍則亂大謀,而李怒最大的缺點便是忍不住,凡事帶頭沖,不去想後果,有勇無謀。

驀地,葉妍像想通某事的睜大眼,「等等,你早知道有埋伏?」

李承澤僵了一下,輕轉過頭看她。「是的,我早已知道會有突襲行動。」

「那你還來……」靈光忽地一現,盈亮水眸透出一絲愕然和驚怒,「你……你根本沒事是不是,你騙了我?!」

「不,妍兒,我中毒一事並不假,至今身上仍余毒未清,但是……」思緒是後來慢慢回復,不說是為了欺瞞有心人。

刀光刺影已然開戰,兩方人馬在百畝桑園中打了起來,黑衣人招式狠厲,招招見血封喉,刀起劍落都帶著致人于死的狠勁,彷佛不把死當一回事的豁出去。

亡命之徒沒有明天,刀下亡魂不知有多少,他們原本就心狠手辣,在沒有顧忌的情況下,更是殺紅了眼,全無留命的仁善。

但青衣人也非省油的燈,看得出訓練有素,每一招式、每一動作都有如行雲流水,劍氣凜冽地一一還擊,身形快如雷電。

對立的兩方人馬互有傷亡,黑衣人的數量雖多,但佔上風的卻是青衣人,以少擊眾毫不費力。

尤其是劍法精湛的李喜,以一擋十還游刃有余,雖然手臂上被劃了道口子,可是死在他劍下的人更多,很快地,尸橫遍野。

眼看自己的人逐漸減少,一個個倒下,又急又慌的為首頭兒目光一沉,刀身一轉,銅環叮當作響,攻向這次要殺的主要目標白發藍瞳的斯文男子。

被數名黑衣人纏住的李喜無法分身救主,而其它青衣人也各有對手,難以在第一時間趕至,巨大危險一步步逼近。就在千鈞一發之際,看似文弱書生的李承澤反手一抽,一把寒鐵打造的青玉軟劍赫然在手,與葉妍腕間的寒玉紫玉鐲相互輝映。

「該死,你會使劍!」為什麼沒人提起此事。

為首的光頭大漢沒料到眼前的斯文男子會武,回身七環金刀用力一劈而下,剛硬的刀身竟出現裂痕,一分為二地被青玉軟劍截成兩段。

他又氣又驚駭,心中的殺意更盛,面對如此難纏的敵手,不是他死,便是我亡,兩人之間只有一個人能活著。為了生存,他的出招更為毒辣,甚至卑劣地使出下流招式,在暗器淬毒。

「妍兒,小心」

一只手掌大小的流星鏢原本是射向傲然而立的李承澤,他是閃過了,但莫名刮起一陣狂風,鏢身偏離了幾寸,直直飛向站在一旁的葉妍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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