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完,她又露出小女人嬌態,輕聲細語地想留下好印象。
「奧特教授,台灣的夜晚真的很冷,兩個人互相取暖才不會冷,咱們可以共飲一杯紅酒……杜立薇,你又在干什麼?」
存心破壞她的好事不成!
「不是我呀!教授,是他捉我的手……」居然陷害她,太可恥了。直喊冤的杜立薇比竇娥還冤,明明是有雙棕眸的阿兜仔故意拉她的手一下,所以她手上的抹布才會飛到陳教授身上,讓她狼狽不堪。但是那個始作俑者倒像沒事人似,一臉疑慮地看著她們倆,不解才一眨眼工夫,眼前出現戲劇化的轉變。
因為這件事,陳蕙芳告白失敗,她慘白著一張臉狂急奔出餐廳,連頭也不回地讓人不禁同情她是否禁得起打擊。
原本以為此事就此落幕。
沒想到耿耿于懷的陳蕙芳仍記恨在心,她把不得所愛的怨懟遷怒當時在場的杜立薇,即使她期中考考得很好,仍被打了很低的分數。
分明是惱羞成怒嘛!她不去找正主兒報仇,反而找學生泄憤,這叫人哪能平白受氣。
無巧不成書,接下來她又不幸撞見幾樁女老師、女學生的示愛畫面,也同樣的慘遭滑鐵盧,杜立薇發現她背後怨恨的眼光越來越多了。
想當然耳,這筆帳要算在奧特頭上,所以見面總沒什麼好臉色,儼如死對頭。
「立薇姊姊,你很想有個家人是不是?」結束戶外教學回到家好一陣子了,沉人人眯起眼憨笑的問,和他外公沈助本有三分相似。思緒被拉回的杜立薇微怔,不知為何會突然想起和系上教授初相識的情景。
「想歸想,但是人要面對事實,不可以沉溺過去。」
就像她和假正經的奧特教授一樣,涇渭分明,不是敵人也成不了朋友,看久了會長針眼。
「我有辦法幫你找到家人喔!」月老爺爺很靈驗,他幫過很多很多很多的人。
謗據「經驗復制」,幫人幫上癮的沉人人比本人還興奮,小小的臉蛋發著光,好像自己是很厲害的小神仙,無所不能。
「是喔!」不感興趣的杜立薇敷衍的翻著課本,打算教他背九九表。
「走啦!立薇姊姊,我們去找你的家人。」他想拉起她,可是他是個小孩子,拉不動比他重的大人。
「人人乖,別吵姊姊,先把這一題數學題算完,待會立薇姊姊還要去打工呢!」這小表明明很聰明嘛!一點就通,根本不用教。沉人人很乖地算完九十八加七十二減五十五等于一百一十五後,又不死心地在杜立薇耳邊嘟嘟嚷嚷。「去啦、去啦!立薇姊姊,我們去廟里找神明爺爺,他會賜給你好多家人喔!就像我爸爸也是。」只要留下一樣東西在「失物招領處」,就會有人來找。
很想笑的杜立薇模模他軟軟的耳朵,憋著不笑怕傷到小孩子的自尊心。「好,我有空就去,你不要催嘛!」
「現在。」他很固執的不肯讓步,拽著她的手不放。
有時候孩子一魯起來,真的十頭牛也拉不動,鼓著腮幫子的沉人人也不曉得像誰,特別頑固,讓人拿他沒轍。
「立薇姊姊也很想跟人人去呀!可是我不工作就沒飯吃,沒錢讀書,老板也會炒我魷魚,那我會變得非常非常可憐,只能住漏水的破屋,吃長蛆的飯,睡在破破的彈簧床,每天都很可憐。」
她繪聲繪影地把自己形容得十分淒慘,好像乞丐一樣,不懂世事的沉人人似懂非懂,學大人把眉頭皺得緊緊的,遲疑的表情似在思考。「好吧!那我替你去,不過你要給我一件你的東西。」有失物才能招領嘛!大家都這麼做。
「東西……啊!時間要來不及,我得走了,這個給你。」
一個不起眼的飾品從杜立薇身上扯下,落在沉人人張開的手心。
「立薇姊姊,你要不要跟我去廟里等,我爸爸從國外回來了,他要來接我。」
忙著收拾文具的杜立薇笑著捏捏他可愛的小臉。「不了,我要去打工,你自個去玩吧!」
一說完,她不當一回事離開,心想著明天再去拿回從小陪在身邊的飾品。
但是沈家的小雞婆可是熱心得很,杜立薇前腳才走,他後腳馬上跨出家門,興奮莫名地捧著有些灰樸樸的「石頭」飾品,開心地走進月老廟,再小心翼翼地放在「失物招領處」。
杜立薇大概怎麼也料想不到,月老的胡子飄了一下,而她不經心的一個小舉動,竟意外為自己招來一個未婚夫。
第3章
「什麼,阿爾梅里亞打算賣掉‘福諾克斯’領地那座夢幻城堡?!」奧特的手臂倏地繃緊,謙和眼神迸射出凌厲眸光,抿成一條線的嘴唇彷佛承載著千古波濤,直沖亙古世紀而來。
他一個人住在大學附近的獨楝花園洋房,一手拿著話筒正對著樹木蔥郁的窗外,惡劣的心情讓他無心欣賞宜人美景。
原籍比利時的他擁有華人血統,母親鐘小眉是華裔科學家的獨生女,其父死後約三年母親再嫁,當時是隨繼父拜訪比利時國王才和他父親相識、相戀,進而結為夫妻。
但是,他住在比利時的時間並不多,因為有流浪癖的父母老帶他周游列國,因此他精通多國語言,並對語言產生無比興趣。而電話那頭的女人是他住在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的姑姑菲妮亞。
「沒辦法阻止他嗎?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他胡來……咦!你說有一個法子……什麼?有這約定……姑姑,你在開玩笑吧!要我做那種事……是,我的確不想他賣了父母訂情的城堡,可是……姑姑,你在為難我……」
太可笑了,菲尼特伯父怎會胡涂至此,竟將福諾克斯的祖傳寶物送人,他忘了擁有它的人等于得到福諾克斯領地,以及一座有著美麗愛情傳說的古堡。
「……嗯!好的,我會盡快找到傳家寶,絕不讓阿爾梅里亞搶先一步,毀了咱們福諾克斯家族……持有者在台灣?我知道了……我會小心,你也要保重身體……」
奧特是已故的菲尼特‧福諾克斯親王的佷子,阿爾梅里亞則是親王的獨生子,他們家族在比利時頗有名望,足以左右當時的政勢。
可是親王的兒子卻是一個不學無術、不事生產、成天鬼混的紈褲子弟,他不僅到處玩女人,還留下不少風流帳,甚至嗜賭如命,把他父親留給他的遺產全部敗光。到最後,他竟動起祖產的念頭,想藉由傳承的繼承權,拿到親王頭餃及偌大土地,再轉手賣出,以此獲得龐大金額。
其實阿爾梅里亞在外已債台高築,手邊可用的錢財並不多,所以他更迫切地想得到傳家寶,好解決無底洞般的債務,和再一次揮霍過日。
「價值連城的寶石究竟在誰的手中呢?」或者說哪個女人?
神色疲憊的奧特掛上電話,倒頭往百萬緹花沙發一躺,他揉了揉酸痛不已的太陽穴,明顯的煩惱寫在兩眉之間,愁眉不展。
謗據他姑姑的說法,當年菲尼特伯父饋贈的舉動是有漏洞可鑽,因為福諾克斯親王曾和友人做了個指月復為婚的約定,只要娶了那女孩,便可拿回傳家寶,並可取得福諾克斯領地以及親王頭餃。
現在令他困擾的是,要怎麼找到那人?
還有,就算真找著了,他真能依照姑姑的方式,不管有沒有感情基礎,先將人娶到手再說,以後的事以後再處理?說真的,他非常羨慕父母始終只有對方的深摯情感,他也一直在尋覓中,希望令他心口纏滿千絲萬縷的人兒能早一日出現。驀地,一雙老眯著眼瞧人的丹鳳眼鑽進他紊亂的思緒中,莫名地,焦躁的心情獲得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