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兒 第14頁

另一方面也是顧及另一人的感受,在他心中,沒有人比他所愛的女子更重要,為了她,他可以暫時拋下屈辱,不讓她落淚。

「半月,你能幫我殺了他嗎?」

一聲輕似鬼魅的女音如絲一揚,驟地回頭的葉半月驚地瞠大眼,撩發蓋住左眼的胎疤。

「你要我殺了修羅?」這是她的本意嗎?為什麼他竟感到悲傷。

暗香幽至,一張帶著哀傷的絕美容顏迎著冷風。「我想殺了他。」

槁素的黑衣襯著蒼白臉色,顯得憔悴萬分,縴腰裊裊的梁玉紫看來一臉病態,弱不勝衣地由風中走來,美麗的容貌上少了一絲艷色。

千發老人過世之後,她便承繼其父之位,當起殺手組織「闇」的頭兒,以一名弱質女流之姿統御旗下近百名殺手。

其實她並不像外表柔弱,以女子之身習得父親七成武學,在江湖上算是厲害人物,出手狠毒而不留情,曾有殺手想叛逃她祭出殺一儆猴的手段,從此沒人敢心生二意。

唯獨栽在「情」字當中,她最愛的人,同時也是最恨之入骨的人,剛烈的愛如今有如崩山的雪峰,一傾而下泄如洪流。

「你舍得了嗎?」他苦澀的問。

淚,順頰而下。

梁玉紫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她將手揚高,指向已沉的月。「因為捉不到更想捉住,即便是鏡花水月也難叫自己死心。」意思是舍不得。

他咬了咬牙,「恭主,我去殺了他吧!」心痛是一時的,時間會忘記一切。

她實在太傻了,愛得毫無尊嚴。葉半月為她的痴傻感到不值,既痛心又憤怒。

她嘆了口氣,終究是忍不下心。「听說他身邊多了一位異常得他重視的少年,你去查查他的底,若有不妥就除了他,不用再向我請示。」必要時,她也能心如羅剎。

淡眉一掃的梁玉紫眸中迸射出似冰冷意,除了她所在意的人以外,其他人都是可以犧牲的棋子,冷漠得像食人的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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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晚上不睡跑出去做賊實在很不應該,你想想別人睡到一半被你吵醒有多痛苦呀!還要睡不睡的大喊有賊,你怎麼偷得下去?」

如訴如怨的嬌嗔像是一張張開的銀網,網住乍然一驚的心,蒙著面的黑影全身僵直,大氣不吭地抿緊雙唇,不發聲響地盯著似在說夢話的瘦小身影。

風怒雷自認為已夠小心謹慎了,足音細微不驚動任何人,雖稱不上輕功絕頂,但一般沒習過武的平民百姓,斷無可能听見他移動的步伐。

而這個有床不睡的小子卻趴在他房里的桌台,兩眼緊閉似在酣睡,到底是真睡還是假睡,叫人全然猜不透。

「大哥,背著劍出門很危險,你的性子躁又不得人緣,萬一人家認為你是江洋大盜而砍你幾刀,那不是很劃不來嗎?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損傷呀!你要謹記在心。」啊~~腰好酸,趴著睡的確非良策,骨頭都僵硬了。

打了哈欠伸伸懶腰,揉著眼楮的瓶兒拉住飄過身邊的長衫,呵呵笑地像是捉住小偷了,讓他再也逃不開。

「放手。」扯下臉上的黑布,風怒雷沒好氣的一斥。

「不放不放,不能放,菩薩說你又溜出去做壞事了,要我牢牢地看緊你,不讓你多添罪孽的投胎當畜生。」呼!好冷,他又忘了要關門。

冷風由門縫滲了進來,怕冷的身子自然偎向唯一的熱源,她伸手一攬抱住壯如樹干的粗腰,滿意地在他腰間蹭呀蹭,沒發覺他猛然抽了一口氣,眼神古怪的瞪著她散發披肩的頭頂,像要宰了她,或……

吃了她。

「你給我睜開眼楮,再瘋言瘋語的說些瘋話,我就剝光你的衣服丟進雪里,讓際活活凍死。」該死的小于,竟然讓他興起不該有的欲念。

自認八風吹不動的風怒雷頭一回感到難堪,當前他能不為所動,就算再妖媚的女子使盡全力勾引,他依然能不生一絲邪念,將巴在胸前不著寸褸的艷妓拉開,不在歡愛過後還讓她痴纏不休。

他鮮少涉足花街柳巷,但不是從來沒有過,可是從無一人能輕易挑起他的,撩撥他引以自傲的自制力,對于這方面他相當自豪。

可一踫到這似女又似男的小子全都破功了,只要她一個無心的舉動就讓他全身繃緊,血氣往下沖的如著了火。

「你真舍得凍死我,三年前……不,更早以前的第一眼時就會要了我的命……」她半是嘟囔,半是自語的低喃著,沒睡飽似的抱著他不放。

「你說什麼?」風怒雷一把拉開緊黏的人兒,大聲一吼。

「沒啦!我好困,你再讓我睡一會。」瓶兒怕冷的又抱住他,七手八腳地纏脖抱背,以他為床賴躺在和被褥一樣暖和的胸口。

「你……你是吃定我了是不是?」他氣得無力,想落下的巴掌反而撫上柔順細絲。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是沒辦法對那張酣然的睡顏狠下心,仿佛欠了她似,一把火燒不起來地由著她耍賴,還深感窩心。

不會真有斷袖之癖吧!他暗自心驚,盯著出奇俊秀的小臉略顯慌色。

不愛女人喜男色,這……風家的列祖列宗怕要以他為恥了。

「大哥,你說要讓我吃一輩子,難道你食言而肥,想反悔了?」一想到沒得吃,瓶兒驚得連忙睜開眼。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明眸初展的剎那,仙人靈璨之色浮現,竟美得猶不似凡間人,讓看傻了眼的風怒雷差點俯,奪其香艷。

「你真要跟著我一輩子?」話一出口他就知道也是白問。

螓首一偏,嬌俏可人。「如果天不收我的話,我一定纏你到死。」

有得吃,有得喝,她不跟著他還能跟誰,這張饞嘴可挑剔得很。

瓶兒的想法很天真,反正有人「喂食」又何必客氣呢!能留在凡間還有多少時日並不清楚,得過一日是一日,若說兩句好听話能換來一頓好料,她絕不藏私。

她雖一心成人,卻除不去一身的仙資仙骨,看不透人性隱藏的卑劣面,她以為學了十成十的狡猾已經夠壞了,殊不知他口中的一輩子是何含意,傻呼呼地定下白首之約,為貪嘴而賣了自己。

「好,就讓你跟。」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人。

風怒雷雙臂一收緊,把不曉得將成為他的人的俏人兒摟入懷中。

「真的嗎?你不會出爾反爾吧?」咦?她怎麼心頭有種怪異的感覺,好像她正在做某件錯事。

終日繃著的臉忽地露齒一笑,滿嘴的粗胡顯得陰險。「讓你白吃白喝了這些年,總該給我一點回報了。」

避他是男是女,誰叫她一再撩撥他,讓他放不下她,自投羅網的獵物豈有松手之理,既然她一意賴定他,那就讓她賴吧!

世俗的禮教也許容不下同性之間的纏綿,但此刻他顧不了許多,孤獨已久的心多了一份牽絆,盤據多時的傷痛也少了幾分。

他的家已經不在了,殘破的故居只剩下鬼魅傳說,他已許久不再想起那夜的淒厲哀嚎聲,多了個伴會讓他有家的感覺吧?!他也希望有個人在孤寂的寒夜溫暖他,讓他忘了那一雙雙驚恐而亡的眼。

「回……回報?」瓶兒心口抽了一下,非常不安地放開摟頸的玉臂。

「雖然我們同是男人,不過我會好好的疼惜你,你咬咬牙就過去了,不會太痛。」他一把抱起她,往床鋪走去。

不能怪他心狠手辣,只能說那雙眼兒太清媚了,笑得柔膩地勾引得他狂性大作,有如一頭野獸想佔有白玉羊脂一般的細女敕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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