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她更困惑了,黑而平靜的眸中快速閃過一抹驚異。
「是女人,她將掌控我們鷹族的榮衰盛敗,奪走千百年閃耀的光輝,讓我們蓽路藍縷開創的基業化為烏有。」他肯定地點頭,目光炯然。
「有這麼嚴重?」她大驚。
「事態確實不樂觀,數日來我持續不斷的觀察天體的運作,發現東邊有顆星越來越亮,而我們鷹族的主星卻越來越弱,幾乎有光芒被壓過之勢。」這就是他始終眉頭不展的原因之一。
「祭司大人的法力高強,難道無法運用你的力量削弱對方的光亮,使守護星更為強大。」
他搖頭。「近幾年來因為月淚失蹤,我為迷迭島已使用大量法力,就算法力盡在,那帝星也太強了,以我之力根本抗衡不了,除非鷹王肯听我勸,屏退身邊,盡快立後,方可度過此一劫數。」
「很難吧,王……呃,他是個男人。」自有男人的生理需求。
「是呀!男人離不開女人是正常的事,但……」他又忍不住嘆氣,以法杖上懸垂的綴穗朝神龕上方一揮。
「但王近日卻對一名稚女敕的黃毛丫頭著迷,祭司大人是否對此大感怪異?」
「解我心意者,唯有曼殊,你一語道出我心中的疑惑。」果然是朵解語花。
「王最近的行為舉止的確異常,他從未對特定的女人表現過度關心,可是他對那個童海兒卻像是……」著魔了。
他聞言沉默,內心忖度著該去和鷹王好好的談一談,為了鷹族的未來,他拚著一死也要力諫——
迷迭島的鷹王,一定要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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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好無聊、好無聊,為什麼會這麼無聊,連一點新鮮事也沒有,龍涵玉本以為會有什麼刺激的事出現才留下來的,要不然現在她早該在南極跟企鵝玩去了。
對已經恢復記憶的龍族公主來說,她一生最大的樂趣是看戲和湊熱鬧,一手安排引人入勝的劇碼,再以旁觀者的態度看別人急得跳腳,氣得破口大罵,她的心情就會非常好。
所謂人生有百苦,人一出生便是為了來人世間吃苦受罪,而從未吃過苦的她是天生好命兒,身邊總圍繞著無數逗她開心的「玩具」,她十八年的生命里是以笑聲串成的,從不間斷。
小鮑主滿十八歲了,上個月由女孩蛻變為女人那日,迎接她的成年禮是沾了血的初夜,很另類的生日禮物。
「百蕊、千草,你們看那朵雲像不像棉花糖,白白軟軟的,似乎很可口的樣子。」天空好高,而人……好悶唷!
「小姐,雲就是雲,不會變成棉花糖。」一板一眼的侍女如此說道,臉上冷得毫無表情。
不太安分的龍涵玉任性地一瞟眼,「去摘下來給我吃!我今天就要吃到。」
「什麼,摘下來?」這怎麼摘呀!
面面相覷的百蕊、千草頓時手足無措、有些錯愕的不知如何是好。
她們一個十九歲、一個十七歲,跟在鷹王身邊服侍已久,現下卻被派來伺候王所寵愛的女子,在她們的想法中,以色侍人終究不長久,也沒听過有誰成功擄獲王的真心,因此她們心中對龍涵玉多少都帶著鄙視,不是心悅誠服地讓人使喚。
等哪天失寵了的下場可是比她們還不如,瞧瞧因為爭寵不成而被逐出島的夢姬就知道,她還曾是百姬之首呢,結果還不是如此不堪。
可是這個老找她們麻煩的新主子老叫人提心吊膽,一刻都無法放下戒心,她的要求層出不窮,花樣時時變新,常有驚人之舉,讓她們疲于奔命之際又感到一股無形的威脅,好像眼前不是年紀相當的小女人,而是擁有烏鴉雙翅的黑翼魔女。
有時她不經意的眼神會讓她們心顫,以為嬌慵的母獅子正在舌忝爪子。
「還傻愣愣地待在那里做什麼,需要我搭天梯讓你們往上爬嗎?」真是不懂事,一點也不懂得討人歡心。
還是她的五行使者可愛多了,如影隨形地常在左右,哄得她開懷大笑。
以前嫌他們跟得太緊,老想擺月兌他們,這會兒倒想念得緊,想抓一個來彩衣娛親,讓自己的日子不難過。
「小姐,這世上沒有天梯。」大膽的百蕊出言一頂,毫無生氣的小臉如同上色的蠟像。
「沒有嗎?」龍涵玉失去元氣的問。
「沒有。」她的表情是——別再無理取鬧了,我們不是神。
她慵懶地抬起春筍般玉腕,沖著侍女直笑。「那就變一張梯子出來,不要讓我失望。」
「小姐,你的胡鬧也該有限度,別一天到晚要我們像個傻子轉個不停。」以前的寵姬們都比她懂分寸,架子擺得再高也會留三分余地。
「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叫你做點小事,那小姐你來做,我委曲求全看你臉色。」她立刻扁起嘴,可憐兮兮地眼含淚光。
論起玩人的小伎倆,龍涵玉認了第二,就沒人敢掠美搶頭等,她最擅長的把戲就是讓人恨得牙癢癢,快吐血了卻拿她沒轍。
百蕊和千草一听,當下臉一白地露出慌色。「不,小姐的吩咐怎敢不從,你要我們做什麼就做什麼。」
話說重了,要是傳到王的耳里再被曲解一番,她們可就完蛋。
「那好呀!跋快去摘一朵雲,我等著。」她笑得好天真,仿佛是個無憂的孩子。
「可是……」雲怎麼摘?
百蕊苦惱地看了千草一眼,深深的不滿堆積在胸口。
「可是什麼,雲快飄走了,你們要我自己爬上去摘嗎?」她裝無知的輕吮指頭,偏著頭望向一覽無際的天空。
一瞧她往陽台走去,侍女們慌了手腳的拉住她。
「小姐,請你不要為難我們。」百蕊的語氣略重,似在指責她的無理行徑。
亮如星鑽的眸閃了一下,龍涵玉微笑地舉起輕如羽毛的手。「我不認為這是為難,你們辦不到的事不代表不可能,任何事只要用心就能辦得到。」
掬一把雲霧在手上是件多麼輕而易舉的事,她手心一張便能呼風喚雨,取四方精靈之力。
「你……」她在嘲笑鷹族人無能嗎?
變了變臉色的百蕊氣在心中,掌心握成拳地暗暗咒罵,要不是顧及她正得寵,強壓抑的怒氣早就潰堤,一拳揮出去。
「又在刁難侍女了,你就不能學著端莊點嗎?」還是一臉孩子氣,頑劣得很。
輕揚的男音低沉有力,如滿弓的箭矢充滿力量。
「鷹王。」千草畏怯地低下頭,身子微微一顫。
「鷹王,她實在太難管教了,根本不配得你寵愛……」順從才是王的女人該有的分寸。
「嗯——你說什麼?」臉一沉,喉間發出的冷音低得駭人。
「我……我……我的意思是……呃,她該學點規矩。」
「‘她’是你該用的稱呼嗎?你何時把自己放得比天高?」
「我……我……」百蕊的雙腿忽地發軟,抖得仿佛剛成形的布丁。
「記住一件事,從今而後她就是你的主子,你要恭敬對她如對我,不得有一絲造次。」他所珍愛的人值得最好的對待。
「是……是的,鷹王,我記住了。」她會更小心別在他面前發牢騷。
壓抑住滿心的不平,跪下的百蕊偷瞪了害她挨罵的罪魁禍首一眼,沒想到這個小動作卻逃不過主子的眼。
風炎魂冷笑一聲,忽地伸手掐住她脖子,高高舉起。「你的職責是當個好奴才,全心全意的伺候好你的主子。」
「王……我……我不能呼吸……」好難過,她快要死了,一陣黑霧往眼前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