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五月,你這人心腸真惡毒。」居然批評她的容顏。
眉一挑,他笑得有幾分邪氣。「你要我說謊騙你?」
語頓,她杏眼圓睜。
「來吧,把你的手給我,我會牽著你走完這一生,以後有什麼傷心的、不高興的事就告訴我,我會是最靠近你的人。」
望著伸出的大掌,夏孜然頓感鼻頭微酸,在他充滿鼓勵的凝視中,她緩緩地將手舉高,臉頰紅如晚霞地握住它。
這就是男人的手嗎?厚實而溫暖,給人一股安定的力量,讓她不再有孤單的感覺。
風拂過,帶來樹木的嘆息聲,以及祝福。
它們的小樹苗長大戀愛了,和一個心機深沉的人類男子。
第四章
「小姐,你今天看起來很愉快,是因為那個失憶的男人嗎?」
臉微紅的夏孜然一逕的微笑,女敕腮像抹一層蜜粉般透著光澤。「他沒有失憶,而且我開心的是我終于找出害蘿芙藤生病的原因了。」
罪魁禍首就是寄生菌,它會將植物內的養份吃光,讓植物干枯至死。
羅漢強搖搖頭,「不管他有沒有失憶,似乎都停留太久了,要不要我找人來帶他走?」外來客的居心不能不防。
誰曉得他心里在想什麼,也許是看中小姐的容貌,或者是她背後的龐大利益,星島富裕土地的唯一繼承者畢竟相當令人垂涎。
尤其是她天賦才能,能使樹木回春,花草繁榮,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園藝界趨之若騖,爭相聘請,好藉機竊取她不為人知的秘方。
他們家小姐是塊舉世罕見的瑰寶,人人都想得到她,手段盡使不落人後,一個一個都懷著目的接近她,不講真心,只想著要如何利用她。
「羅叔,他的傷還沒好嘛,你別急著趕他。」反正又不礙眼,何必急于一時。
「這叫傷沒好?」羅漢強不屑地一嗤,有對強要留下的男子滿肚子的不滿。
「呃,這……」還真難回答。
只見不遠處一根長十尺,重達五百公斤的橫木橫在半空中,底下便是那名號稱傷重體弱的男子,他一手吊著三角巾,另一手舉著木頭,輕松自在地吹著口哨。
一個渾身是傷卻做著笨重工作的失憶人,在三天內替她蓋好一間能容納十名壯漢的儲存室,夏孜然實在找不到借口為他辯解。
一般正常人連百來公斤的重物都扛不起,而他這手骨折的傷患卻單臂一舉,好像不覺重量地拾來抬去,他大概也算是異類。
「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姐別被他的甜言蜜語給騙了,對于來路不明的男人多防著點準沒錯。」任何打小姐主意的人皆不可信任。
「羅叔,你太緊張了,我相信他不會害我,雖然他看來像個無賴。」斜瞄了司徒五月健壯的胸膛一眼,嬌羞的臉蛋微微發燙。
看著小姐流露出小女兒嬌態,忠心護主的羅漢強對平空冒出的男人越發不滿。「人心隔肚皮,你怎麼曉得他沒在暗中算計?」
「羅叔,我知道你很保護我,怕別人傷害我,你的用心我全了解,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她嬌柔地撒著嬌,笑靨嫣然。
他幽幽地嘆了口氣。「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再是那個需要時時呵護的小女孩嘍!」
歲月不饒人,一轉眼他耳鬢的發都斑白了,臉上皺紋也增多了,當年像個小蘿卜頭的粉女敕娃兒都大得可以嫁人了。
「嘻嘻!我還是騎在羅叔肩膀看煙花的小丫頭呀!你不要太早感嘆歲月不饒人,以為有人要來搶走你的小女孩。」夏孜然淘氣地吃吃一笑。
「小姐,你又使用‘月淚’的力量偷听我的心聲,你太胡來了。」被太陽曬黑的臉為之一沉,語帶苛責。
她一吐粉舌,假裝懺悔。「人家下次不敢了,原諒我這一次嘛!」
「哼,你就是被我們這些下人給寵壞了,才老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就不曉得我們有多擔心旁人會因你這種能力而害你。」他說得心疼又心酸,臉上帶著無可奈何的溺愛。
「羅叔——」她會收斂點,絕不亂來。
其實月淚的力量是用來抑制她體內奔竄的能源,封住種種紛擾的聲音傳入她耳內,有選擇性地刪減來自人類貪婪、自私的心語。
它的力量在于制衡,而非助長能量的滋生,不能輕易取下,否則她會被蜂擁而上的聲音圍住,大腦會因接收不了而崩潰。
不過外界對月淚的傳說眾多,說它吸收了日月精華因而能治百病,還可使人青春永駐,延年益壽,更能治療陳年宿疾。
包甚之,還有人指稱它是煉丹不可或缺的寶石,若是使用得當遺能成仙成佛,
壽輿天齊,沒有死亡的憂慮.
通常她的回應是一笑置之,不予理會。身為月淚的主人,有誰比她更清楚自己長年配戴的水晶石呢?
「好好好!不說了,免得小姐嫌我唆。」說好不提了,羅漢強卻又忍不住嘮叨,「不過他總一天會恢復記憶,你認為他會為你留下嗎?」
人若要走,留也留不住,十條粗麻繩一捆照樣走得不見人影,如同當年說會為愛痴守一生的男人,最後仍棄老夫人而去,另結新歡。
「我……」不會吧,他大概會頭也不回地離開。
這麼一想,夏孜然臉上光彩頓時消失,她心口一緊地擰起眉。
「肯尼家的孩子雖然愛玩些,又花錢如流水,但是比起殘酷無情的美國佬,他們好太多了。」起碼肯尼家沒出殺妻戮子的惡魔。
「羅叔,羅勃勒叔叔一家人沒那麼壞,他們只是自私了一點。」她反而比較害怕阿漢得‧肯尼,他看來陰晴不定,雖然態度親切隨和,但她總覺得他身上有股迫人的陰森。
「那還不夠壞嗎?為了侵佔夏家的土地多次逼婚,還揚言要成為星島唯一的主人,處處迫害不順從他們的島民,這種人若不壞,世上就沒有壞人了。」他氣憤地揮舞著拳頭。
羅漢強的不平是多數島民的心聲,羅勃勒家的強悍作風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們的野心極大,直想把星島從旁人手中奪走,納入美利堅合眾國版圖。
美國人行事一向狂妄自大,仗著經濟強國優勢欺凌弱小,看到滿意的就強取豪奪,認為看得到的上地都該歸其所有,明的暗的偷偷操控,使其更為強大。
而在島上居住數代的羅勃勒一家仍保有美式思想,他們妄想獨攬所有的勢力,這樣才能延續家族永世下滅的榮耀。
基于白種人的優越感,他們瞧不起土生土長的原生族群,喜以領主心態自居,倨傲地將生活水平不高的居民當下等人看待。
「誰被逼婚?你們不會背著我,說我是該環頸削足的大壞人吧?」這天氣真熱呀!暴風雨八成快來了。
司徒五月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揮灑汗水甩向一旁的羅漢強,他當場臉色一變露出嫌惡表情。
「你還要失憶多久?賴著不走有何目的?別以為我們小姐善良就吃定她,像你這種好吃懶做的人我見多了。」休想得寸進尺。
他這一說,小小的噗哧聲隨即揚起,因為這個「好吃懶做」的人從早忙到晚,又是獵食、烹煮三餐,又是修屋補牆的,連屋前屋後的雜草都清理得干干淨淨,實在不適用這形容詞,反觀這屋子的主子只會納涼、等吃飯,卻不見被人指責。
「哎呀,老婆,我好像被你傳染相同毛病,怎麼我也能听見大樹的聲音,它在嘗試跟我溝通嗎?」很吵的噪音。
司徒五月視若無睹地走過羅漢強面前,邊以手背拭汗邊摟過悶笑不已的夏孜然,一臉驚惶地豎直耳朵,佯裝沒听見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