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地,藥品價格也在無形中提高,以便符合里局利益的營銷策略,魚幫水、水幫魚,共創互利社會。
他並不擔心競價問題,產品做得精良、藥效奇佳、回流率高,他鎖定的目標是中高收入族群,他們有足夠的知識判定藥品優劣,並舍得花大錢保養自己的身體。嚴密把關為第一要件,他以此警惕著,對同行的削價競爭,便不足以為慮。
比較令人擔憂的是藥材來源,在不斷惡劣的污染環境中,很多自然資源漸漸萎縮了,取而代之是人工合成的化學成份,短期內或許看不出影響性,但潛伏體內的毒素會發生何種變化,無人可預測。
從事藥物業者當謹慎行事,稍有疏忽則全盤皆輸。
「沒錯,婆婆幾年前生了一場病後,從此健康狀態日益走下坡,常常這里不舒服,那里痛的把醫院當成家,連想出國走走都不行。」痛風讓她的膝關節退化,必須拄著助步器才能行走。
「婆婆?」
楊冰倩很小心的盯著他的表情,明明他已經說過他不可能是小喜哥哥,但每天看著他的臉,她還是忍不住存下希望,「婆婆是小喜哥哥的母親,和他差快六十歲,所以大家都要我喊她婆婆。」
她口中的大家指的是心懷不軌的莫家人,婆婆在一般人的稱謂有兩層深意,一是對年長者的尊稱,一是指丈夫的母親,也就是公婆之意。
早就被內定為莫家媳婦的她毫不知情,只曉得大姊、二姊她們都很疼她,把她當莫家人看待,從來沒讓她受過一絲委屈。
這也是日本有名的光源氏計劃,男子自行教出適合自己的完美妻子,讓她日後只能百依百順地愛上他,不會有其它人介入。
只可惜計劃進行到一半,正要開始收網之際,整個行動卻宣告中止,努力耕耘的土地只見發芽,卻無法結出豐碩果實。
「她……身體很不好?」厲旭陽忽覺胸口發悶,像有塊大石壓著似的。見他沒有發怒跡象,她便大膽地說道︰「婆婆因為找不到小喜哥哥而憂心過度,一場小靶冒並發肺積水,轉變為急性肺炎,差點就救不回來。」
真的嚴重到連最強悍的大姊都哭了,準備好要處理後事,住在英國的四姊也連夜搭機趕回國,哭得站都站不穩,需要四姊夫在後攙扶著。
二姊向來冷情,卻也能看出她的滿臉憂傷,三姊曾走過生死大關,對人生無常較為豁達,但是也同樣愁眉不展,幾次有流產現象。
幸好在高伯伯、高大哥高明醫術下合力搶救,這才化險為夷,從死神手中搶回一條命。
不過在那之後,婆婆的身子骨便一日不如一日,不論下了多少重本來補身健體,還是不見絲毫起色。
「年紀大了總會有些病痛,婆婆老是笑著這麼說,可是我們都很清楚小喜哥哥一天不回來,婆婆就無法放寬心,憂慮郁結在心,怎麼也開心不起來。」她想念著疼入心坎的小兒子。
「你們都沒想過他可能……死了嗎?」消失在海外的華人,很少能活著出現,多半遭逢不測了。
「你又說錯了,小喜哥哥只是玩捉迷藏玩到迷路罷了。」只要沒有找到尸體,她寧可相信大姊說的,「只要有一天小喜哥哥找到路了,他一定會舍不得大家,一定會回來的。」
只是時間長短而已。
「你確定他一定會回來?」他很難理解是什麼樣的信念,能讓一家人堅持這麼多年。
「當然,小喜哥哥很聰明,沒什麼事能難得倒他,大姊說他只是聰明一世胡涂一時,多拐兩個彎就會回來了。」尤其是最近,二姊、三姊、四姊也說他快回來了,害她心口直跳,期待著。
她很緊張、很興奮又很怕失望,最後半夜睡不著覺爬起來向流星許願,祈求天上眾神保佑迷途的游子。
「但你每次提到那個大姊,對莫喜青好像都不是很好,你確定她真的希望莫喜青回家?」每次听到楊冰倩提起莫家的事,大多是莫家大姊又怎麼罵莫喜青了,他們一家的關系好像就是這樣。
「那當然,其實大姊是很疼小喜哥哥的,不,應該說所有人都很疼小喜哥哥,還記得有一次……」突地,她有些失神地盯著他的臉,喃喃自語,「奇怪,你眼尾這道疤怎麼來的?」
他撫著已然淡忘的疤痕,「這是車禍留下的痕跡。」是老頭說的。
「是喔,跟小喜哥哥的好像,可是小喜哥哥的疤是因為教我溜冰時,被幾個不良少年打傷的,當時他流了好多血,我都嚇傻了。」要不是還在當里長的二姊及時趕到,他可能會被打得更慘。
每每想起,楊冰倩便一陣鼻酸,經過那件事後,小喜哥哥反而更常跑道館,每日都練得很勤地學空手道、合氣道、柔道,還拜一位武館師父為師,讓陪在他身邊看他練的她都備感辛苦,什麼都沒做也累得直打盹。
「溜冰……」忽有模糊影像隱隱浮現,厲旭陽沒來及得捉住便一閃而過,一座坐落公園旁的小型溜冰場……喧嚷的人聲……
「副總裁,你怎麼了?」他眉頭攏好高,看起來頭很痛的樣子。似近似遠的聲音傳入耳中,短暫視線一空的厲旭陽在驚呼聲中發現他又習慣性的揉額,「還好。」
他剛剛不曉怎麼了,腦袋里跳出一些混亂影子,有小小的人影,有破口大罵,卻不知在罵什麼的美麗女子,有時是背影孤寂的婦人,有時竟是鬼鬼崇崇的偷窺望遠鏡。
不管是哪一個畫面,總有種令他感到親切又熟悉的感覺,仿佛他曾親身經歷過,被一群內心充滿溫暖的人所愛著。
但……他不記得自己認識這樣的人,那些影子到底是什麼?難道是他最近太累了嗎?
「所以說咖啡喝多了對身體不好,瞧你動不動就頭痛的毛病就是咖啡因引起的,你要開始飲茶清肺……」
「你總是這麼聒噪、這麼喜歡訓人嗎?」但他更犯賤,居然覺得被罵很有家人的感覺。
「嗯……副總裁覺得我很煩嗎?其實——我也可以話少一點。」大概是他太像小喜哥哥,害她忘了身分,忍不住對他敞開心防。在家里,她幾乎沒有一個說話的對象,繼母一見到她,談的都是錢的問題,她怕說不出「不」只好趕緊閃,而弟弟太小,不能聊大人的心事,除了問問功課外也鮮有交集。
至于年歲和她相差不多的繼姊卻是滿腦子名牌,以及如何交個上相的凱子男友,早出晚歸根本難踫到人,對與己無關的事向來漠不關心。
厲旭陽倏地放松臉部表情,安撫她的不安,「沒有,我覺得你做得很好。
「謝謝副總裁。」楊冰倩這才松了口氣。
一開始她不是很確定自己能做好這份工作,畢竟她沒有別的工作經驗,不過在工作一個多禮拜後,她發覺自己還挺有這方面的天分,而且同事們都很好相處,對她照顧甚多。
只是有一件事她實在搞不懂,副總裁明明是個正常人,可大伙兒怎麼暗指他是吃人怪獸,一有需要批示的文件丟給她就慌忙走開,一步也不肯靠近副總裁辦公室。看她眉頭舒展,他也放寬心,只是才喝了一口咖啡,這次連臉都皺起來了,「你換了什麼東西給我?」
「咖啡。」她小聲地說,腳步往後一移。
「你要不要改變一下說詞,毒死上司是有罪的。」他難得幽默地勾起唇。
「才不是毒吶!是養生雞湯啦!我拜托三姊教我炖的,足足花了我四個多小時喔。」一只老母雞和三十多種中藥材熬炖而成,營養價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