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板先生愛反骨 第3頁

在問明來意後,那雙原本睡意十足的眼驀地睜大,迸射出過分熱切的光亮,還來不及看清她眼底亮光是何含意時,雕花鐵門大開,他倆終于被請入內,好幾雙充滿興味的黑玉眸子盯著他們直瞧,讓人有些坐立難安。

「你們說要找誰呀?麻煩再重復一次好嗎?」開口的是頭上夾著鯊魚夾的年輕女孩,黑框的古董眼鏡掛在鼻梁上,看起來老氣橫秋。

「令尊令堂,希望你們能請他們出來一下。」看著和外甥差不多年紀的女孩,範丹提以長輩姿態提出請求。

「可是令尊令堂已經不在了耶!你們要不要等一等,讓我們先上香請示請示,大白天就出來見客很傷的哪。」另一位唐家女兒嬌聲軟語的說道。

他的眉頭皺了皺,面無表情地揚唇,「很抱歉,我不曉得你們的父母過世了,請節哀。」

「沒關系啦!大叔,反正我們沒有他們也過得很快樂,你用不著道歉。」開門的短發女孩以完美的撐跳越過沙發,一腳擱在茶幾,一腳曲縮肚前的橫躺。

眉心再一皺,他的視線落在如同男孩般豪爽的啃隻果的女孩上。「那麼你們由誰監護?」

唐家姊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互擠眉眼,眼神詭譎地朝他掃去。「姑姑。」

「姑姑?」他的腦海中自動浮現一個影像,年過半百、發色偏灰的婦人,福態的身形戴著老花眼鏡。

「不過姑姑還在睡覺,中午以前最好不要吵醒她。」否則後果自負。

懶散臃腫的婦人,他的心里又添了一句。「現在已不早了,麻煩你們請她起床。」

他對她們口中的「姑姑」印象並不佳,身為監護人就該以身作則,早起庭掃,打理內外,而非日正當中了還賴在床上,給小輩壞的榜樣。

「不要。」

或坐或躺,或斜眸以對,本性全露的唐家女兒全然不將他放在眼里,有的看報,有的吃起早餐,有的干脆當沒他這個人,大搖大擺地隨著輕音樂扭擺腰肢做健康操。

「不要?」這下他不只皺眉頭,連臉皮也不自覺地抽了兩下。

「沒什麼急事下午再來,也許我姑姑睡飽了會接見你。」當然,在她心情愉快的情況下。

「接見我?」範丹提靜水般的黑瞳跳動著兩簇微火,顯露些許不悅。

從來都是別人對他恭敬有加,誠惶誠恐地求他紆尊降貴,給予一絲贊同的眼光,沒人會用這種貶低的語氣跟他說話,視他為無物。

他有些惱火,推掉了重要的約會,枯等了好一會兒,得到的卻不是有禮的對待,讓他更覺得這家孩子的教養有問題。

「不過我要勸你一句,趕快帶著你的笨蛋佷子滾出去,要不然……」各人造業各人擔,恕不奉陪。

陡地,那根名為理智的神經裂出一條縫。「立刻請你們的監護人出面,我必須跟她詳談你們的教育方式。」實在太糟糕了,既不懂禮貌又散漫,目無尊長,真不知她們的家長是怎麼教的,居然教出無禮逆上的小孩。

唐迎晞挪了挪眼鏡,嘴角噙了一抹譏諷的微笑。「何必找死,我姑姑向來認為她教得很好。」

采放任主義,一個小孩就如同一頭牛,一片草地由著他們去啃,是肥是瘦一概不理,不餓死就好,人格發展是他們自個的事,她絕不插手。

「是呀!大叔,你不要用教訓人的嘴臉嚇人嘛!你又不是來做家庭訪問的。」唐家老麼很帥氣地空手投籃,將手中的果核投向一公尺外的垃圾桶。

「哎呀!又沒通知人家要來作客,冒冒失失的闖來,我們都沒怪罪你們莽撞了。」唐弄曙楚楚可憐地眨眨水眸,微帶委屈的開口說︰「真不曉得你們的父母怎麼教小孩的,居然一早來打擾人家還沒帶見面禮。」

面對三張伶牙俐嘴,範丹提的眸子為之一眯,認真的審視起眼前的姊妹花,雖然仍覺得她們的家教有待加強,可是他的確有錯在先,在來拜訪別人之前理應先知會一聲,而不是貿貿然前來,認為別人該灑掃以對,盛裝恭迎。

不過對于她們的態度,他依然不敢苟同,女孩子就該溫溫順順的,坐不搖裙,笑不露齒,文靜秀氣的听從長輩教誨,而非張狂地令人皺眉。

「呃,你們別誤會,我舅的為人比較嚴謹,沒有惡意的,各位不要想太多了。」怕得罪未來親親女友的姊妹們,沈仲達趕緊跳出來解釋。

「喲!你是哪根蔥、哪根蒜?女人家講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唐家大姊取下眼鏡,一雙美麗的湖瞳閃著栗色光芒。

「我……我……我喜歡晨晨……」他被她懾人氣勢震住了,頓時氣弱的一吶。

「晨晨」她頓了一下,眼神古怪的斜睨,「我家的老三唐晨陽?」

「是、是的。」他硬著頭皮點頭。

「所以……」

沈仲達笨拙的起身,學日劇中的主角突地一跪,兩手貼地額低垂。「請成全我和晨晨,讓我們以結婚為前提的方式交往。」

「結婚?」

一陣笑聲如雷響起,唐家三姊妹一副他說了什麼令人發噱的大笑話,讓人樂不可遏地狂笑到腰都挺不直。

「有這麼好笑嗎?」冷沉的聲音低如暮鐘,不懂她們為何而笑。

「哈哈……老三要嫁人了,我們……哈……高興……太高興了……」喜極而泣。

「我听不出來你們在高興。」她們的表現比較像在嘲笑。

「範先生……不,該改口範舅舅,看你們哪天方便就哪天來下聘,我們一定會敞開大門歡迎,讓你們歡歡喜喜迎回新娘。」只要他們不退貨。

「真的,你們願意讓我娶晨晨……」

沈仲達驚喜萬分地忘了場合,十分亢奮的大喊唐晨陽的匿稱,嚷著要讓心愛人兒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仲達,你逾禮了,我只答應幫你上門請求讓你們交往,可沒準許你課業未完成前結婚。」範丹提嚴厲地一喝,硬生生的打斷他的美夢。

「舅舅,我……」

不讓他說完,範丹提再次措詞冷厲的說︰「不用多說,我的決定就是結論,可以交往,但還不到論及婚嫁的地步。」

二十二歲尚無謀生能力,結婚太早了,他連自己都養不活了,更遑論養家活口。

「可是舅,交往到最後不就是步入禮堂,你不要強硬限制我們的發展,我真的很喜歡晨晨,想早點和她在一起。」他巴不得馬上結婚,每天一睜眼就能看見最愛的人躺在身邊。

「收起你天真的想法,你媽把你交到我手中,我就有責任教好你,一天到晚想著兒女情長能成什麼大器,你還要出國……」

範丹提對他的要求相當嚴格,不單單是他,凡是和範丹提有關的親戚,他一律教之以嚴,並相信在他的教育之下,個個學生都不會出錯。

「樓下吵吵鬧鬧的在做什麼,吃飽了撐著是不是想我幫你們運動運動,消耗一下過盛的精力是吧!」

一只兔子……呃,不,是一只兔子造型的絨毛拖鞋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由挑高的樓中樓飛向一張剛正臉孔,與它做正面接觸。

不知是巧合或是刻意,臉上多了一條條斜紋鞋印的範丹提相當憤怒,臉色鐵青的瞪向回旋式樓梯,等著鞋子的主人出現。

唐家姊妹臉色不善的尋找退路,唐迎晞低聲對著兩個妹妹說︰「姑姑來了,快撤!」

泵姑也就是她們的監護人嘍?

「說過多少次別在屋里大聲喧嘩,你們是聾子還是白痴,把我的話當馬耳東風了,活膩的人盡避開口,老娘我一腳踢你們下黃泉,讓你們一家在地底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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