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我姓言,你要我重復幾次才記得牢。」麻煩的女人。
「我知道你姓言,可是習慣你的熊樣……呃!我是說你好看得嚇人一跳。」她惟一認得出的是他的眼楮。
模模光滑的下巴,微痛的傷口讓言笑醉的眉擰了擰。「下次再叫我大熊,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輕靦的神色有些不自在,許久不用修胡,技巧退步了,再加上刮胡刀的刀片生銹,他磨了好久才稍微磨利些,對著鏡子刮去蓄了五年的胡子。
結果留下不名譽的悲慘戰跡,他不敢去數臉上的傷痕有多少,不知情的人當他自殺未遂,動脈沒割斷卻毀了容,一條條血絲非常駭人。
「不叫你大熊也不見得對我多客氣,吃光了別人的心血不知感恩圖報,和野生的熊沒兩樣。」只會糟蹋農作物,毀壞山林。
「你還說我是熊,我可是特意為你……」修了胡子。言笑醉急急打住未完的話,不想她曉得他做了什麼蠢事。
幾百年沒為討女人歡心而修整門面,沒想到她不領情地仍當他是頭熊。
「特意什麼?話說一半不難受嗎?」听的人會很奇怪,不斷猜想下文為何。
袁素素不知不覺走出診所,一片綠意迎面而來,偶有黃葉飛舞,讓冬的腳步逐漸凋零,新發的懶芽似在迎接春的到來。
吸一口干淨的清新空氣灌人大腦,大自然氣息頓時令人神一清,眼神明亮的充滿朝氣,對身為幸福的人類而感到雀躍。
迎著風,長發飄動如柳,素著面不讓人工化學污了的袁素素遠眺山間的小河,面露微笑的禮贊大自然送給她的禮物。
山色是免費的,綠水是無價的,開闊的視野城市里是找不到的,鳥兒們的悠閑是忙碌的都市人所比不上的。
若非她很滿意現在的居住環境,不然她也想搬到山上當只田野間嬉戲的小白鷺,不愁人間疾苦悠哉過活,數魚兒點點游玩湍流中。
人都是不知足的,她也不例外,真想把這片自然景致搬回丁香居,鎮日沉醉在芬多精里,什麼疲累都消除了。
「我是說該吃早餐了,你難道不餓嗎?」言笑醉跟了出來。他還是第一次為女人下廚。
平時一個人隨便吃吃也就算了,雜糧、面包皆能糊口,從不計較口感問題,燒焦的菜哪管可不可口,不毒死人的食物照樣人口。
可是品嘗過她昨天的手藝之後,他才明白豬食不是人人吃得起的,起碼要像個樣子端得出手。
所以他起了個太早準備早餐,希望給她個好印象,只要她不再提起要他下山一事,相信他們會有個好的開始。
經他一提醒,袁素素倒真覺得餓了。「沒下毒吧!好回報我昨日的戲弄。」
「等你吃壞肚子再來找醫生,我會打七折少收你十塊掛號費。」他沒忘了她可惡的嘴臉。
可是他翻來覆去苦惱了一整夜,最後決定心平氣和的面對她,除非她又說出氣死聖人的話。
「幽默,沒想到熊也會開玩笑。」哀素素趁機消遣的越過他,想看看他弄了什麼早餐。
言笑醉瞪了她的背影一眼,無奈的笑開了,跟隨在她後頭。熊就熊吧!她高興就好。「你的衣服還沒干,我向以前的護士借了一套放在房里,你吃完飯後再去換。」
「喔!你說話的口氣真家我老爸。」嘮叨東、嘮叨西地就怕她丟三落四。
「我不是你老爸。」他口氣惡劣的說道,放棄替她拉椅子的體貼動作。
「你當然不是,他作古多年了。」嗯!聞起來很香,不知道味道如何。
盛了一碗稀飯吹涼,她勺了一匙放入口中細嘗,臉色微變的又吃了一口。
居然拿他和死人相提並論,他離死很近嗎?」還可以吧?」
「唔!不錯,甜得很順口。」蛋也有煎熟,稍微焦了一點不算太差。
「我煮的是咸粥。」言笑醉表情難看的嘗嘗味道,當場臉臭得像有人欠了他一身爛賬。
「我們家習慣吃甜粥,只是不放蔥,蒜和肉片。」她用碗擋著臉偷笑。
人家好意煮了一頓早餐要感恩,雖然不是山珍海味,大廚料理,但意思到了總是一份心意,不好太苛求。
「我知道。」有誰煮甜粥還放那些東西,他灑錯調味料,誤把糖當成鹽灑了一大把。
他果然不是當廚師的料!言笑醉陰沉沉的想著,像和人有仇的拼命扒粥。
一大鍋應該是咸粥的甜粥,三盤走色的青菜,幾個煎成蛋糊的荷包蛋,還有看不出是圓或是方的火腿包著培根,大致看來還是可以塞入胃中消化,沒有致命的可能性。
以一個不常開伙的男人而言,這樣的早餐已經不容易,既然他以前沒毒死自己,想必這一頓也不會殃及無辜,頂多拉肚子而已。
暗自觀察他的袁素素笑在心里,瞧他一臉很不甘心的模樣,她仿佛看見一頭別扭的大熊猛啃樹皮,氣惱蜂蜜被狗熊偷吃了。
她從沒遇過比小孩子還可愛的大男人,一點小事就生起悶氣,而且是自個跟自個生氣,實在非常有趣,讓人不自覺地多瞧他一跟。
少了那片大胡子的確像個人了,五官削瘦稜角分明,看來比實際年紀小了幾歲,照片中的拙男與現實里的他不太一樣,多了些傲然的男人味。
「稀飯和你沒什麼深仇大恨,用不著用力戳它,它已經死透了,尸身糜爛。」忍笑忍得很辛苦的袁素素一表正經的勸他不要糟蹋食物。
抬頭看了看她,言笑醉和自己賭氣似的夾了一培蛋配稀飯。「你不要害我吐出來。」
什麼尸身糜爛,她當是醉醉那個變態,活人不玩偏愛「肢解」死人,怪得無藥可救,簡直是醫學界之恥。
自己怪還嘲笑別人怪。
「那你慢慢吃我不打擾你。」嘴一拭,她文雅的推開椅子離桌。
「你要去哪里?」他連忙拉住她的手怕她走掉。
她不解的偏著頭,視線落在右手腕上的大掌。「上樓換衣服。」
「喔!」言笑醉悻悻然地放手,跌回坐位繼續他的民生大計。
追女人他是第一回,投懷送抱的機會太多了,根本不必他出手便有人排隊等著補位,他從不煩惱身邊沒女人,隨手一招滿坑滿谷,他比較擔心推不掉女人的糾纏。
自從蓄了胡之後,女禍明顯的減少了很多,不像以前回家一開門就會發現被褥隆起,光果的美女正含笑帶媚地釋放電波。
五年來他的性需求降到最低點,一來診所不時有病人上門求診,不分晝夜地讓他走不開,二來來回走一趟山路實在太遠了,除非真的非找女人發泄不可,否則他待在山上的時間幾乎「全年無休」。
而她,一個和怪法醫同住一幢怪大廈的女人顯然也不太尋常,孤男寡女同居一室她居然不怕他化身為魔,拿她當點心一口吃掉,反而睡得香甜的令人嫉妒。
是他缺乏男性魅力還是她太高估了他的自制力,他想了一夜快想破頭還是想不出所以然。
最後他像傻子地爬起來照鏡子,東瞧西瞧狠下心的把胡子刮掉。
誰知她的眼不但不冒出心型的泡泡,反倒第一眼喊出「鬼呀」,真是太傷男人的自尊心,他要吃飽些才有力氣和她斗。
「言醫生,能麻煩你載我去取車嗎?」
袁素素客氣得近乎淘氣的聲音讓言笑醉嗆了一下,原本回頭要責罵她兩句的他兩眼一眯,驚訝地露出一絲傻笑。「你穿這樣真的很漂亮,美得月兌俗。」
我知道!她是故意丑化自己好逃避無聊男子的追求。「謝謝。」
「你要常常穿得這麼清靈秀雅才有人追……呃,不對,你還是穿丑一點安全些,否則被人追走就慘了……」他嘀嘀咕咕地像是耳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