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漾琴心 第6頁

偏過頭,打量著他的方靜湖十分滿意的微笑。「抱歉救了我?」

「不,我是說……呃!懊死,你不要沖著我笑。」最該死的是他。

他怎麼可以有那種沖動,他太下流了。

嗄?!要她不笑?「笑不好嗎?」

「不好!」他像是和自己賭氣似的,口氣十分沉悶而悒郁。

「哪里不好來著,我笑起來很丑?」遲疑的撫著臉,她有些難過的垂下雙眼。

「你……你別哭呀!我……」要命,他不會哄人。「你很漂亮……呃!很美……我……我喜歡你的笑。」

羽睫一掀,她輕睇著他。「為什麼不要我對你笑?」

「因為……因為……」他不能說。

方靜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咬著下唇。「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好心不讓我難堪,我會盡量少笑好藏拙。」

哇!我怎麼不曉得靜湖姊這麼會演戲,把悲情苦命花的角色演得好活哦!她回去要把電視給拆了。托著腮的宋憐憐入迷的看戲,忘了要給他死得很難看。

「不是的,你不要亂想,我才不安好心……」他苦惱地無法對她冷漠,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不安好心?她笑在心里一拭眼角笑出的淚花。「你是個好人,是我生得難以見人強求了你,我會小心不嚇到路人。」

「你閉嘴,該死的女人,你不要逼我吻你。」噢!天呀!他說了什麼。

不知是慚愧還是氣瘋了,魏天揚大吼的說出心底的,隨即後悔不已的臉色陰沉,不相信自己不禁激的表露出真實的自我。

他想吻她,在她側頭盈笑的一剎那。

清幽的一抹笑就在眼前,身體內屬于男性的那部份為她沸騰著,他強迫地踩住那條線不敢越界,苦苦貪戀咫尺天涯的芳容。

不能越線,他知道自己的情潮有多洶涌,他必須克制住欲破胸而出的愛念,她不會看上以打零工維生的他,他不該有卑劣的念頭想擁有她。

她聖潔如白羽,她眼神清澈似秋水,她恬然巧笑化作一抹煦陽,照暖陰暗的潮濕,她是柔美的風之使者帶來喜悅,她是他所觸手不及的美麗幻景,只能存在他的夢中而走不進現實。

他愛她好久好久了,可是他不會告訴她,因為他不願毀滅月的明亮。

風的笑話遍行原野,雨的沉寂並不懂。

「喔!捉到了,原來你的心這麼狂野呀!肖想我們靜湖姊冰清玉潔的香唇……噢!誰打我。」很疼吶!

「廢話真多。」清冷的嗓音毫不客氣的數落。

嗚……听雨姊打人,她好命苦呀!命運乖舛。

「你們還在!」

又不是散戲場了干麼要走,當然要看個過癮,否則會對不起自己的荷包。宋憐憐律言。

馮听雨聳聳肩,「沒辦法,我們要接的人被你擋住了,你不讓開她走不過來。」她可沒憐憐愛湊熱鬧的好奇心。

「她?!」冷眸一沉,魏天揚渾身散發出肅殺之氣。

為之失笑的方靜湖順服地讓陌生的臂膀護著,二十五年來她是第一次發現自己也挺調皮的,愛捉弄人。

「荷花居的,你是不是在偷笑?」荒謬吧!她被自己人陷害。

「呃!听雨,你應該看得出我情非得已,我是需要救助的弱者。」探出個頭,方靜湖抱歉的發出愉快笑聲。

「嗯哼!你是弱者?」好笑,非常好笑。

能住進聯合女子出租大廈的住戶都非尋常人,她要是弱者會平安無事這麼些年?早被張牙舞爪的男人群給撕吞入肚了。

「盡避嘲諷吧!誰叫你老愛炫耀賽車場上的技巧,這回嚇到人了。」她以為每個人都像大廈里的女人一樣對她深具信心嗎?

多嚇幾次就能處變不驚了。

「怪不得我,是咱們這位太閑的小妹妹‘鼓勵’我踩下油門。」她只是沒反對而已。

反正她也要試試新車的性能,以免辜負送車者的好意。

宋憐憐忙不迭出聲,「听雨姊,你讓我背黑鍋哦!」不依啦!為什麼要推她去送死。

責任是一半一半,平均分擔。

「乖,下次我叫拿薩也送你一部車。」面無表情的馮听雨拍拍她的頭,眼底的冷然多了幾許暖意。

「真的?」車子耶!有四個輪子,她得趕緊去考駕照。

「真的。」對他而言不過是花個零頭。

「那我可不可以訂車呀!要非常拉風又紅得神氣的……」法拉利。

「腳踏車。」

嗄!她听錯了吧!听雨姊不會這麼小氣。「有安全氣囊的那種喔!」

「好,我會叫人加裝菜籃,前頭加兩顆氣球,包管你出盡風頭。」小女孩玩小車。

「听雨姊欺負我啦!你怎麼能欺騙國家未來的主人翁。」她的前途可是無可限量。

未來的金主錢後就是她。

她斜睨那身稚氣的打扮挖苦。「等你的監護人同意再來要車。」

「我的監護人——」有嗎?

「刑、天、冰。」

三個字立即打散了她充沛的元氣,表情委屈的宋憐憐嘟著嘴巴生悶氣,孩子氣地蹲玩起丟石頭游戲,一副全天下她最可憐的神情,每個人都喜歡欺負她。

陽光照射在她身上微帶淒涼感,像被丟棄的小狽啃著骨頭,寒風蕭颯她卻無家可歸,可憐到極點要人給塊狗餅干。

因為骨頭太硬了,小狽的牙根本咬不動,看得到吃不到的悲哀是人類所感受不到的。

早知道就不談戀愛,多個管東管西的管家公害她少賺好多錢,她再也享受不到A錢的樂趣,痛心的看著鈔票打眼前飛過。

她的車子啦!四輪傳動有頂有方向盤的,還有美美的座椅……

嗚……她一定要哭給他們內疚。

「你們是認識的?」魏天揚心底的火不減反增,他問著一直保持優雅笑容的美麗女子。

呃!她是不是不該點頭?看他的臉色好象不太好。方靜湖保留的回答,「交情不深。」

「交情不深?」眼神一淡的馮听雨幾乎要勾起唇角發噱。

他的眼楮里還是只有一直裝胡涂的恬雅佳人。「很好玩嗎?」

「是她們貪玩,我一向站在被動的地位。」為什麼她有種毛毛的驚悚感?

笑意漸淡的方靜湖防備著眼前的男子,腳步不自覺的挪後,她看到一雙無波的眼轉成深黯,隱隱跳動野獸的熒光。

她從來沒有想到要招惹一頭獸,可是她卻無法移開視線不注視他,在那雙深幽的瞳孔里有著如她一般孤寂的靈魂。

哀傷與悲憤佔據了他。

「你拿命來和她們玩,你就這麼不想活嗎?」魏天揚憤怒著,為她的輕賤生命。

當她听不見音樂的生命力時,她的人已經死了。「沒人吼過我。」

「我沒有吼你……」震耳的吼聲一出,他自惡的冷凝起表情。

「對不起,我不該自以為是神來解救你,顯然你樂此不疲。」

「我……」習慣成自然,「鄰居」全是怪人有什麼辦法。

沒等她解釋,自尊受傷的魏天揚丟下一句抱歉,神情漠然地越過她走回工地,不曾回過頭看她一眼,好象她不過是個陌生人。

即使事實如此,她卻有種說不上來的失落感,仿佛他帶走冬季里最後一道陽光。

為什麼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呢?她自問並未做錯任何事,為何他無言的責怪會令她傷心?

此刻浮現在她腦海里的,是貝多芬一七九九年出版的C小調第八號鋼琴奏鳴曲,名為

「悲愴奏鳴曲」的第一樂章,緩板嚴肅的序奏中流露出悲愴哀怨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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