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票被套牢,傳統產業的外移,政府政策的不定,加上有心人士的操縱,過不了苦日子的富豪商賈自然會選擇同業下手。
但是他自認為不曾樹敵,行事低調地不常出席社交圈,而且很少在公開場合露臉,除了有往來的合作對象認得他外,大部份人應該不知他是星光企業的總經理。
包甚之,是藍天集團下一任的主事者。
人一靜下來,對周遭環境的細微感觸慢慢清晰,風吹動落地窗簾的飄然聲,忽遠忽近的鳥叫在窗外繞行,淡淡的玫瑰花香逐漸由外而內的漫滿一室。
少了車流聲多了一份安逸,芬多精讓空氣中滿是清新味,可見主人的品味不凡,而造價不菲的建築建于遠離塵囂的山林郊野。
蒙住的雙眼雖然看不見一室的富麗裝飾,但是能感覺出屋主的用心布置,至少他背靠的牆壁是實木板點綴著,不因處于各種大自然氣息之中而失去原來檜香。
他此刻的心情很復雜,談不上憂心自己的處境,綁匪的遭遇不值得同情,反倒是等不到他回去的人兒是否會面露愁容?
說不定她做的第一件事是買長串鞭炮慶賀,呼朋引伴的大祝自己月兌離苦海。
看來他要想全身而退必須靠自己了,指望他人救援怕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化成白骨也不一定有人發現他下落不明,還以為他自尋樂趣去。
想到此,他不由得露出苦笑。
「沒想到你還笑得出來,出乎我們意料之外沒有恐懼和驚慌,甚至是企圖逃走。」
女人的聲音?「相信每一個被綁得像肉粽的肉票都很難掙開,雖然我不是很樂意配合。」
譏誚的語氣並未激怒來者,只有壓抑的嘆息。
「我不想這麼做,可是他說你需要受點教訓,否則學不會听話。」她已經盡量地為他爭取最好的待遇。
本來他執意要將他丟在潮濕陰暗的山寮里,三天不給食物只喂水的好磨去銳氣,叫他體會身為階下囚的滋味,得以反省他以往的過錯。
可是她怎忍心他饑寒交迫的受折磨,一再的懇求、交涉才換來舒適環境。
使出這種卑劣的手段的確不光明、為人詬病,但是三番兩次的躲避叫人束手無策,百般無奈的她只好求教于他。
「他?!」他在商場上有敵人嗎?
怎麼他有種錯覺,這個「他」應該是他親近並熟悉的人。
「你的手腳會不會不舒服,請原諒我不能替你松綁。」不然他又要跑了。
她不願重復找不到人的困窘,他居然可以為了躲她連家都不回了,她真有那麼可憎嗎?
冷冷一笑,宋沐風听聲辨位地面朝向她。「做不到的事就用不著虛情假意,你會原諒強制你自由的人嗎?」
「我……」她語氣遲疑的輕踫了他一下。「你不要太激動,我們不會傷害你……」
「你們是誰,有什麼目的,想要多少贖金?台灣是有法治的國家,容不得你們為一己之私而做出違法之事。」到底有幾人參與綁架他的惡行。
她口中透露的同伙至少有兩人。
「我們沒有……」一時之間她也解釋不清楚,只有等他來了再說。「我們不要錢。」
好想解開他遮眼的黑布,讓他知道他虧欠了她多少,十年的青春豈是「錢」能解決。
那年的夏天在露天酒吧下重逢,兒時的回憶如潮水般涌來,斷續的稚情在一瞬間連接,暗許的芳心自此有了寄托。
他忙于沉重的功課和準備接下家族事業,所以她乖巧的等在一旁,希望他能注意到,有位愛他的女孩正默默地關心著他。
時間不應該是感情的殺手,四年之後終于能如願所償地有了結果,在雙方家長的撮合下,邁開美好未來的第一步,她也以為人生的圓滿不過如此。
等呀等,等到滿門賓客笑賀恭喜之語,可是該到的人卻缺席了。
二十一歲是女孩最輝煌燦爛的年華,理應擁有亮麗的明天,而她卻在這時成了社交界的頭條笑話,枯等不到早該出現的人。
如今她可莉娜‧羅二十七歲了,為了愛情不惜放段遠渡重洋而來,但他來個避不見面回報她的深情,叫她情何以堪。
不到最後關頭她絕不輕易放棄苦等多年的情感,人要對自己負責,她要求的只是公平競爭,為什麼他不肯給她呢?
他身邊的女人確實美麗,而且美得令人無法對她心生反感,因此難以狠下心的痛施毒手,追求愛情人人有權利,毀了一個難保不會有下一個。
她只要公平呀!真有那麼難嗎?拒絕了機會怎知誰才是最適合他的人。
「你不要錢難道要我的人?」宋沐風不屑的一譏,當是笑話的諷刺。
是。她在心里回答。「掙扎只會讓自己受傷,你何不想想做錯了什麼?」
「喝了一杯咖啡。」他不該毫無防備之心。
「咖啡?」這不是她要的答案。
「若我不喝了摻了迷藥的咖啡怎會昏迷不醒,任由人擺布不得自由。」思前想後也只有這個可能性。
只是他想不透他們如何在咖啡內下藥,熟悉的服務生他信得過,听說是鷹幫的兄弟奉命保護幫主的女人,才特命喬裝在店內,照理來說不會設計他。
除了他買報紙出商店時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濺出杯緣的咖啡搖晃了幾下,一抹白快速的沉入咖啡中,他當是陽光的反射不以為意。
才輕啜了幾口,頓感天搖地動的站不住腳,忽然有黑影一左一右的架起他,像是好友般同他勾肩搭背。
是了,他想起來是怎麼一回事,果然和咖啡有關,嫌疑犯由兩人變成兩人以上,也許更出人意料。
「不是擺布是希望你能及時醒悟,不要和家世不相當的女人來往。」她是設身處地的為他著想。
冷鷙神色的宋沐風听出一絲端倪。「你的聲音很熟,我認識你對不對?」
她眼露驚訝地猛搖頭,可惜他看不到。「不,你不認識我,我是陌生人。」
他曾告誡過她不要自暴身份,以免他起疑,可是她實在耐不住相思想來見他一面,等不到三天後的那場宴會。
但是她越是否認越是啟人疑竇,也告訴了他她是誰。
「可莉娜,居然是你。」他千想萬想也想不到她如此居心叵測。
「不是……我……我不是存心……我……對不起……」她無法面對他的指責。
「你的同謀是誰,不會是我此刻所想的那個人吧?」他是離不開美國,離不開他的企業王國。
可莉娜拚命的搖頭再搖頭,但宋沐風看見的仍是一片黑幕。「我沒有同謀,沒有……」
「可莉娜,你和他唆個什麼勁,這小子就是欠缺教訓,早該有人教教他。」姜是老的辣,不信治不了他。
「宋爺爺,我……」她不是故意要違抗他的囑咐,她是怕那些粗手粗腳的人會傷了他。
「不必說了,你的個性我還會不清楚嗎?」清瞿老者揚手要一旁的人解開宋沐風遮眼的黑布。
刺目的光一射幾乎讓宋沐風睜不開眼,適應了好久才逐漸凝聚焦距,不用親眼目睹,他也能由聲音听出霸氣十足的人是誰。
冷靜的黑瞳充滿憤怒,冷冷的瞪視他所熟悉的老人,籠中鳥的感覺讓他不再有感情,以看陌生人的目光仇視行為卑劣者。
「爺爺,勞你飛這麼一趟真是過意不去,少說損失個上億收入。」
老人以烏木拐杖杖擊了他一下。「不肖子孫,你給我好好地在這里待三天,我不會允許你做出有辱門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