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染情 第10頁

在幾人驚訝的神情下,秦獅當真進浴室端了盆溫水出來,輕柔又專注地清潔她臉上的綠泥。

「璽璽姊,妳騙我。」好壞的人哦!為了斷她財路,什麼謊都敢編。

「要我請他吼兩聲,表演生吞人肉嗎?」一說完,額頭馬上挨了一記輕扣。

「打工妹?」秦獅猜測。

「不錯嘛!家有惡鄰都認識。」她用眼神警告宋憐憐,要她節制些。

她不滿地大聲平反。「別听璽璽姊胡說,我是最熱心助人、服務態度最佳的打工妹,一通電話隨傳隨到,價格超低廉,只收代送物品的十分之一,無形的需要另外計酬……」

「打、工、妹──妳要我收回長期贊助嗎?」眼一瞪,藏璽璽的聲音壓得非常低。

「這……」有錢的新客源不穩定,而長期雇主……「妳的四千五百元,我要回去了。」

連同提款卡,宋憐憐沮喪地交出扣除工錢的實額。

「嗯,妳搭牧師的車可以省車資。」她提醒快嚇傻的洪其國。

他連忙咳了一聲,「呃!順路、順路,我送這位小姊妹回去,妳要好好保重身體,完成主賦予妳的神聖使命。」

「我、會、盡、力。」她像要殺人似地咬出四個字。

第四章

「什麼神聖使命?」

死胖子、臭胖子,臨走還送秋波,丟了個爛攤子讓她收尾,嫌她日子過得太輕松,非要她在饑餓的獅子前飽受驚嚇?

她看起來很有肉其實是虛胖,一大堆脂肪並不可口,兩道炯炯的瞳光像是探照燈,幾乎要讓人無所遁形,幾乎啦!不包括她。

所謂一皮天下無難事,一賴到底萬佛升天,記者的筆號稱天下無敵,寫過無數篇流言蜚語,編故事的專長和黃河一般滔滔不絕,保證濁得看不清顏色,浪里找白波是妄想。

必須先整理一下,虛中帶實,實中帶虛,有點模稜兩可,免得日後印成鉛字有扯不完的爛帳。

是他自己誤解非她之過,她說得很清楚,是他听得很模糊,天馬行空地自我帶入,一切都與她無關,誰叫他想象力過于豐富,把二十五歲的成熟女性看成十七、八歲的少女,女圭女圭臉是父母基因的問題,怪不得她。

懊怎麼開口才不會顯得作賊心虛呢?

她能說「所羅門牧師」口中的神聖使命是刨他的根,挖他的底,倒出所有的糞屎好做堆肥嗎?

那不被拔舌、戳眼才怪,美好的青春年華付之一炬,哀嘆一時刨錯墳、哭錯碑,只把福棺看成壽,一句恭喜萬人喊打。

「需要想那麼久嗎?妳沒瞧秦獅子的大眼正瞪著妳。」不過是「神聖使命」。

不想說,會落個天地不容嗎?「庸醫,你該帶他去看眼科,瞳孔放大通常不是好現象。」

臨死前的最後一眼,每個人的眼都睜得大大的好看清楚,黃泉路不好走,小心窪洞。

「如果我是妳,我會記得多買幾份重大傷殘險,他好像很生氣。」以他的眼光來看,算是中辣程度。

「你看錯了,是中風前兆,顏面神經產生抽搐動作,接著是半身不遂。」希望啦!不強求。

揚起眉,他笑得很猙獰。棈竹蛇口,妳夠毒,我等著再收一次治療費用。」

可憐的秦獅子,瞧他氣得由表情十足到面無表情,不知是氣瘋了還是沉澱發酵,兩者都有血流成河的可能性,他該不該冒險留下來觀戰呢?

听診器掛在胸前,一襲專業醫生的白袍以及夾在腋下的病歷表,即使如此,阮正達實在閑得不像個醫生,薪水卻是全醫院之冠。

原因無他,因為他是院長兼家庭醫生兼手術房的開刀醫生,這間醫院是秦獅獨資創建,由他來掛名,自然享有特權。

「我比較擔心少了手的閣下如何執業,他看來很中意你的手和腳。」她已經夠悲慘了,上帝不會在她頭上下石頭雨──滿頭包。

對哦!他的處境堪慮。「秦獅子,上了年紀的人不堪幾拳,我有風濕。」

好歹長他個五、六歲。

「說完了?」眼角一睨,秦獅說得清淡如風。

「早就說完了,我是先暖暖場好讓你上場,自個兄弟不用言謝。」他訕笑的模模鼻子走到一旁。

「烏龜上岸。」藏璽璽不屑地嗤鼻。

嗄?「什麼意思?」

「生蛋。」她嘲笑他少了一顆膽。

小女生越來越悍了,不好惹咯!阮正達不與惡女一般計較。

窗外的風漸漸停歇,一絲絲的蒙蒙細雨染濕了樹葉,藏在葉下的細白小花微微顫抖,怕冷地卷起花瓣裹起小圓球,抵抗驟寒的春雨。

醫院地處郊區十分僻靜,幽美的環境林郁蒼蔥,紅白相間的行人道旁開滿粉紅色的杜鵑花,滿枝椏的木棉花不畏風雨盛開著,給人一種滄桑的詩意,視野半蒙地充滿遐思。

頎長的身影佇立在窗前,背著光的正面有著鐫刻的五官,剛硬狂肆,屬于極度陽剛的男性臉孔,深邃的黑瞳鎖住罷敷完臉的女孩,剔透的晶膚充滿水的盈光。

「惜惜,妳不想完成『神聖使命』嗎?」這四個字讓他很不舒服。

「呃!我……」她摳摳手指由眼皮下覷他。「神謁的奇跡你大概不想了解。」

「說說看,我的包容性很大,而且有能力幫妳實現神跡。」他指的是金錢。

哼!暴發戶的嘴臉,非讓你灰頭土臉不可。「牧師幫我申請英國的一座修道院,入院當實習修女……」

「實習修女?」愕然一訝的阮正達低聲一呼。

「妳當什麼鬼修女?上帝會收妳才怪!我不許。」這答案讓秦獅大為光火,揮著拳頭一吼。

她當修女?有沒有搞錯,她去拆修道院還差不多,他一定義務資助挖土機和火藥。

誰管你許不許。藏璽璽一臉無奈地說道︰「所以我敷衍地說會盡力嘛!我哪是當修女的料。」

「妳信教?」她看來並不虔誠。

「一半一半咯!教人光明、向善的這一面我信,不過要我去相信天地間只有一個真神則過于荒謬。」人太多了,祂管不了。

「妳不會去當修女吧?給我保證。」他以強橫的口氣要求她承諾。

「秦先生,當不當修女是我的事,你越牆補牆是不是有點奇怪?」那是她家的牆。

不是她愛疑神疑鬼,是他的行為太詭異,明明兩個毫無關連的陌生人,他卻表現得太過親近,好像她是他的所有物。

一見鐘情是神話,她是長得有模有樣,五官端正不缺耳鼻,一般說來是中等美女,還不至于讓人一眼驚艷,尤其是削了一頭男孩似的短發後。他到底是瞧上她哪一點,非要納于羽翼之下?

他的動機極不單純,眼中純男性的掠奪欲毫不遮掩,對于意外闖進他私人空間的獵物抱持完全捕獲的態度,不容許有月兌逃的意念。

一個男人,一個女孩,千織蛛線結成網,誰該陷在里面?是她還是他?

或者,兩人都該自作自受。

是她先來招惹他的,為自私的理由,所以活該失去自由?

藏璽璽真後悔搶下這件吃力不討好的任務,好奇心真得絕跡在人的潛意識中,絕對不能放出來危害善良人心,像她就不夠聰明,人家隨便丟個餌就一口咬住不放,造成無窮的後患。

「別惹我生氣,惜惜,我正在積極找尋原諒妳的動力。」管他是誰的牆,他高興倒十卡車的泥沙也沒人敢管,除非活膩了。

她立即一副明了的表情。「喔!我了解了,你要加九二還是九五,台塑和中油在辦促銷。」

「妳……」打她,不舍;罵她,她不痛不癢。秦獅將怒氣轉嫁給笑得喘不上氣的男人。「阮醫生,我們取悅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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