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中哥哥,你朋友心情不好嗎?」咖啡又不是酒,瞧他一杯又一杯地猛灌,也不怕過多的咖啡因導至失眠。
「是你的咖啡太好喝,他才會忍不住續杯。」第七杯,他還喝得下去呀!
「是嗎?好喝下次再來捧場就好,你看他是不是過量了。」這人的胃肯定相當強壯。
妙妙屋是一間結合中、西式餐點的咖啡小棧,供應簡單的午、晚餐和各式冷熱飲,大眾化的服務深受各方好評,客源不絕。
現在是下午三點,本該在台灣分公司巡視並召開會議的高階主管東方奏卻不在場,心清煩躁地四處閑逛,下意識要找那張紅唇的主人。
天殺的巧合特別多,該踫上的人沓無蹤影,不該踫上的人卻避不了,硬是被拉進來當客人,使得原本不佳的情緒更加低迷,他干嗎死命地想念一個粗俗無理的野蠻女,憑他的條件還怕找不到比她更出色的女人嗎?
可是……唉!他就是控制不了想再見她一面的念頭,心不由自主地牽掛著。
或許,他該去做腦部斷層掃瞄,檢查看看是否長了怪東西。
「妙妙,你別緊張,他是咖啡狂,一天十來杯不算什麼。」才怪。
喜歡膩稱妙紗為妙妙的何冠中,手指打了個叉,表示說謊無罪。
「喔。」她很想說他喝了隔壁小姐的咖啡,但是看對方似乎不在意地盯著他瞧,她也不好多嘴。
「妙妙,我餓了,你去炒個飯好嗎?」他借故支開她。
「好的,你稍等。」她笑了笑,將吧台交給另一位朋友負責。
妙紗的身影一沒人廚房,他的正經嘴臉立即變得輕優。「喂!你幾天沒上女人了?」
「嘴巴放干淨些,別逼我打至你泡妞的桃花眼。」
他哪里看起來像欲求不滿。
瞧他身邊的花痴不就頻頻放電,一副想生吞他的饑渴表情,真讓人作嘔。
「你在嫉妒我有個貼心的小女友,而你仍是孤家寡人地找不到伴。」他自嗚得意地挑釁。
「子莫說的那位咖啡妹?」他不想讓他難堪,人家不像墜落情網的傻子,譬如這個何大情聖。
「她有名有姓,別喊她咖啡妹。」他的小妙妙,天真爛漫又善解人意。
打小守護著她長大,一些風流事點到為止不敢讓她知情,他知道她尚未動情,但是以他對她的了解程度,她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她是他從小相中的小新娘。
「你玩得很認真,不怕源氏計劃擱淺?」他好意提醒反遭來白眼。
「誰在玩來著?瞧你失魂落魄地沒什麼精神,該不會是女鬼附身了吧!」他開玩笑地搭上他的肩。
因東方奏未推開他的偎近,在外人眼中看來就有點那個的意味,先前的花痴女見狀,臉色大變地付了賬,在兩人未察覺前匆匆離去。
不多時,兩位剛入內的女孩頂替了原來的位子,一個叫了咖啡,另一個則點了女乃茶。
由于雙方都低聲交談,彼此听不見對方的談話內容,所以一直相安無事。
「狗嘴吐不出象牙,我這是沮喪。」他有氣無力地放下咖啡林要求再注滿。
因為原先的咖啡壺空了,于是吧台的服務人員又重新沖泡,需要等一會。
「狗嘴要真能吐出象牙就發了,光是坐著收門票就能吃一生。」他也想吐出象牙,最近的黑市價碼挺高的。
「植物人更舒服,躺、臥都有人服侍,大小便不需自己處理。」他語氣酸消地一諷。
哇!好狠毒的詛咒。「別裝這副死樣子,有不如意事就說出來讓我幫你解憂,好朋友一場不收你咨詢費。」
律師的鐘點費以昂貴聞名,他可是很有兄弟情。
「我要知曉在煩什麼就好了,老是覺得不順心。」他的咖啡怎麼還沒來。
人越清醒心越煩,感覺心很空虛,好像少了最重要的一角。
「我看你是少個女人暖床,將就一點降低格調,很快就順了。」積欲不排當然不順。
東方奏狠瞪了他一眼,以肘隔開兩人的接觸。「滿腦子思想,咖啡妹肯定不曉得你另有女人。」
「噓!小聲點,你行行好,我吃素好幾年,快成苦行僧了。」他雙手合十哀求口下留情,別壞了他的好姻緣。
「前陣子那個凱莉不是粘你粘得緊,你沒吃了人家?」他口氣充滿懷疑。
「噢!我心里的創痛你是難以理解,說我不舉你相信嗎?」何冠中甘于抹煞自己的男性雄風。
他是差一點出軌,好在緊要關頭一通電話解救了他瀕臨失控的獸欲,及時套上褲子奪門而出。
凱莉的功夫真不是蓋的,連聖人都會忍不住受引誘,那美妙手勁讓他如上天堂的快感幾乎忘了自己是誰,真想推倒她好一逞威風。
好在他沒真正要了她,不然罪惡感必會壓得他喘不過氣,沒有臉來見他心目中的小鮑主。
「我會說自作孽,不可活。」誰叫他平白無故招意公司里的豪放女神。
「無情,你一定會被女人拋棄。」何冠中故作憤怒地觸他霉頭。
他不以為意地說了句很難,順手端起左手邊剛送上冒著熱氣的咖啡,不意踫到一只女人的手,他以為是花痴女犯賤,不高興地沉下臉張口欲斥——結果,一個巴掌比他的話更快地落在右頰上。
「你這個……瘋女人?!」
「神經病?!」
※※※
這畫面十分滑稽,在場的人都愣住了,怔忡地望著劍拔弩張的兩人,他們簡直像是隔世仇人終于在今世重逢,份外眼紅地欲置對方于死地。
東方奏臉上的紅指印相當突兀,完全佔據了他右半邊臉,左右不平衡地仍顯露出他的英挺,炯炯有神的黑眸似要噬人。
他不敢置信上帝的臉頰論居然發揮在他身上,上一回是左臉,這次竟公平地換到右臉,兩邊不寂寞地各挨了同一個女人的巴掌。
喝杯咖啡也會禍從天來?他該去廟里求張平安符,改改運。
「你未免太大膽了吧!一而再地跟蹤本美女。」她一定要報警逮捕他,以免危害其他善良百姓。
他冷笑地一嗤。「憑你的姿色還人不了我的眼,少往臉上貼金。」
是不是實話他最清楚,不可否認一見到她,積壓多日的情緒豁然開朗,比上了十個女人還快活。
「放你的狗屁,我要是不夠美,天下就沒有美女了。」常弄歡對自己的容貌有十足自信。
她一說,旁邊的人不自覺地點頭應和,因為她真的很漂亮,像朵盛開的芍藥。
「你倒挺會吹捧自己,仗著一點姿色就趾高氣昂,妄想人家一肚子壞水要染指你。」久違了,香艷紅唇。
很好,他惹毛她了。「你要不是跟蹤我,我怎麼會那麼倒霉遇見你。」
「是我比較倒霉好不好?兩次都挨了你的巴掌。」
她到底曉不曉得誰才是受害者?
喔!謎底揭曉.原來上回損好友為神經病的女英雄在此,他算是開了眼界。一臉興味的何冠中杵在一旁,安靜地看戲。
「誰叫你長了一張土匪相,讓人手癢地非揍你一頓。」她不認為有錯,教訓惡人,人人有責。
「我長了……土匪相?!」快吐血的東方奏握緊拳頭。「誰受得了你的神經質,誤把青年才俊看成歹徒。」
她一定得罪過不少人,能把向來不動怒的他氣到怒火中燒,該有人替她立碑寫傳,歌頌她的豐功偉業,以叫後人引以為戒。
從小到大,他的容貌只有引來正面的贊美,到目前為止他還沒听過一句低毀,要不是他對自己的長相太有自信,肯定會被她的話傷得遍體鱗傷,從此抬不起頭來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