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少奶奶 第11頁

不甘心的苦思棋路,他硬是在重圍中殺出一條血路。「誰說無路可行。」

無為和尚搖搖頭的拎起一子輕放。

「好吧,我認輸了。」沒有落敗的懊惱,微微擰起眉的單爽辰不解一手好棋怎會兵敗如山倒,毫無挽回的余地。

「要再下一局嗎?」

明明近在耳邊的問語卻覺得遙遠。「沒意思,大師太狡詐了。」

「棋藝不精怎可怪罪旁人,是那位四少女乃女乃給你氣受了?」人只有不順心的時候才會遷怒。

花垂柳?!「她不是我的四少女乃女乃。」

「施主又知老納所指何人?你的不假思索豈不說明了心里有鬼。」無為和尚睿智的眸中散發會意神采。

「你這和尚好生陰險,盡會挑我的話腳。」單奕辰不免埋怨的一睇。

並非刻意要想起那丫頭,她古靈精怪地愛裝老成,老以為沒人發現她翻白眼、吐丁香舌的嬌俏模樣,一味的當起管事人。

因為他戲謔的一句老板娘導致那位外地大娘的誤解,四少女乃女乃稱謂因而傳開,走在路上還有人直向他恭喜,怪罪他沒通知一聲好送禮來。

以訛傳訛的流言笑他是不放在心里,倒是平白當上四少女乃女乃的她滿心不悅,一見到他總要數落兩句。

「施主的短視老納能包容,畢竟年少氣盛難免氣量狹小。」慧智竟看成奸佞,真是一塊朽木。

單奕辰眼見說不過他,揚袖一彈。

無為和尚文風不動將那子彈回他手上。「善哉、善哉!佛門中人不殺生。」

「小老弟我氣血不順想舒舒手腳,你老接招了。」掌為劍,未至先起風。

「年輕人心浮氣躁成不了事,你的火喉尚不成氣候,要多加練習少走花柳之地。」精不固則氣弱,下盤浮動。

「唆。」他攻勢轉為凌厲。

單奕辰幼年曾習些基本拳法以強身,少年時因緣際會與無為和尚相識,一見如故,宛如相交已久的老友無視年齡上的差距,來往頗為密切。

這些年來他常上靈覺寺泡茶下棋,無為和尚見他筋骨奇佳便傳授他幾套武功,兩人名為朋友實則師徒。

只是兩人都是不拘小節的人,朋友貴在交心而非庸庸碌碌的俗禮,閑來過過招倒也愜意,你來我往當是練練身子,求一時快意罷了。

「小子,你幾時學娘兒們繡花了,手腳無力像軟豆腐。」只守不攻,無為和尚笑盈滿面地以袖拂他掌心。

他面上一閃惱意。「少說大話,趕明兒我為你繡上一件壽衣。」

「承福了,可別阿彌陀佛繡成無量壽佛,道佛得分清楚,否則佛祖會不高興。」無為和尚取笑間測了他一招拈花取玉。

嗯!不錯,孺子可教也,有八成樣子。

「佛海無邊,你褻瀆了。」單奕辰分心的想起那雙視他如無物的靈眸,一時間減了力道。

算是給他的教訓,兩敵交手間最忌輕心,無為和尚腳下一移地拍向他後背,一掌拍回他的心神。

適時有位小沙彌疾步前來,看來有急事吧?

勢一收,無為和尚狀若無事地托著腮穩坐石椅,雙目半合似在打盹,完全看不出曾和人較量過,大師的仙風道骨一覽無遺。

能收便能放,乃武學最高境界。

「師父,安國王妃來訪,住持請你上大堂一趟。」

無為和尚像是驚醒的一回神,「誰來了?」

「安國王妃。」小沙彌模模後腦勺,狐疑的看看四周,他明明看見有兩道影子在天上飛來飛去。

「知道了,你去回住持一聲,我洗把臉清清精神便去。」那小子倒也機伶,回避得挺快。

「是。」小沙彌邊走邊回頭的想證實是否眼誤,山林間多精怪邪物。

他的疑惑直到走出無為和尚的視線外仍未獲得解答,大樹上有抹暗影盤腿而坐,笑看小沙彌的迷糊。

「你呀!善事多行勿再行夜路,更深露重容易傷身。」無為和尚暗指另一樁不為人知的危險行徑。

樹影一晃,不當一回事的單奕辰瀟灑一笑。「我不做總有人做,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真要沒事做就往東南去,單四少女乃女乃正等著呢!」如今已是滿人的天下,稍不謹慎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我偏往西北走,看你還神不神。」那位四少女乃女乃可在花間鞋坊待著呢 狘br />

東南?他啐一口白涎,誰信無為和尚的一席胡說。

一說完,凌空而去的白影向西北竄去,看得無為和尚笑得嘴都合不攏,他早就料到這小子不听人擺布,我行我素慣了。

不過野猴再會翻也翻不過如來掌,他怎知無為和尚不會再陰他一回。

呵……

東南或西北還不是在一片天下,他能走到哪去呢?

第五章

他是不是上了無為和尚的當,臨走前那一瞟,發現他臉上那抹笑有點詭異,該不會又被誑了吧?

身為和尚不守清規老犯戒律,出家人不打誑語這句話用在老禿子身上根本不貼合,三天兩頭耍著小輩玩,哪來長者風範。

在風流成性的掩護下,單奕辰身體里那份屬于漢族的骨氣,是外人所難以察覺的,他常因不滿大清官員任意欺凌漢族百姓,于是趁夜模進府衙予以那些官員們小懲一番。

但本該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行動竟遭人識破,朝廷發文以叛亂之罪論處,死活不論。

若非人皮面具做得精巧不露破綻,這會兒通緝單早叫人揭下,直搗黃龍的上單府拿人,叫他沒法子四處風流地淪為階下囚。

不過都過了好些年,當時的好打不平早因年歲的增長而有所收斂,如今的康熙皇帝寬仁愛民,懲貪污,晚賦稅,大抵說來算得上是位好皇帝。

除了少數不良官吏外,真正為害鄉里的反而是仗勢欺人的漢人,「疾塵公子」已許久不曾出現在滿人官宅,百姓若無需要也不必再重出扛湖。

至少就目前而言,他是不宜露臉,听說清廷鷹犬正盯著疾塵公子的未來動向,並由朝廷特別訓練出的如意居殺手全面追殺。

一動不如一靜,天下太平則無疾塵公子,何妨縱情花街柳巷,繼續當個風流四少博得薄幸名,他朝黃土一杯也不枉此生。

東南不可行他走西北,這一走是西郊停馬坡,照理來說荒郊野嶺應該鮮少人煙,怎麼眼前一行黃衣女子負劍而行,行事匆匆似在尋人。

看她們個個姿色過人,可惜面無表情宛如臘月冰雪,叫人見了心都寒,他哪有心思上前攀談。

想來還是花垂柳瞧了順眼,雖然愛裝模做樣板起臉酸人,但至少她人性尚存,看久了也挺討喜,好過一臉凶氣的煞面女子。

正打算掉頭離去,無意與對方照面的單奕辰眼一眯,草叢中一動的影兒是人或是畜?

他真的不願插手江湖人的私事,偏偏欲離開的腳步因那雙眼熟的繡鞋而停頓,一時間想不起是何人所有,唯獨那抹垂柳的繡樣肯定是出自他花間鞋坊的繡鞋,而且擁有天足的人並不多……

咦!等等,天足?

驀然,他有種想嘆息的感覺,這回準是讓老禿子給騙了,什麼往東南方走必會遇見未來的單四少女乃女乃,順著他脾性反其道胡指一通。

他才不信邪,那花垂柳若真是他未來娘子,偏要見死不救又如何,誰叫她不在鋪子里坐鎮,他何必浪費氣力多管閑事。

人間不平路由別人去踩,他要上春滿樓找老相好敘敘舊,一段時間沒去走動就怕她們相思成疾,人比黃花瘦,那可是他的罪過。

不過……

草叢里發出細微的窸窣聲。

「是誰?」一名黃衣女子驚覺地一問。

見黃衣女子逐漸往草叢接近,單奕辰原本欲離去的腳步,不受控制的往回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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