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老大不小了,虛長單奕辰兩歲都二十五,若是再蹉跎下去就要人老珠黃,不把握住年少多金的他怎麼成,錯過了他可找不到更讓她傾慕的好人家。
人皆有私心,使君有婦不代表她就得自甘退讓,好歹有個先來後到,忍一忍說不定有轉機。
誰曉得他的妻子是不是個草包,唯唯諾諾見不了人,不然哪會沒個風聲就匆匆嫁入門,整個揚州只听見傳聞卻未得到證實。
「听起來像是佔了便宜,不同你合作倒是我不知好歹。」表面上是利他,可他怎麼就覺得有一些不安。
是被罵慣了拿不定主意,還是他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老想到書房問問四少女乃女乃可否點頭。
看來生意上他是養成依賴柳兒的習慣,至少到目前為止,她所做的每個決定都令人心悅誠服,讓虧損的鞋坊漸有盈潤。
「這麼說是成交嘍!下個月可以有貨交給我吧?」她打著如意算盤盡算計他。
人與財,她皆得。
「原則上是沒問題,可是……」我得問問柳兒。單奕辰這句話還沒出口,蘇閑娘先一步接下未竟之語。
「鋪子方面由我負責你大可高枕無憂,我辦事你還有什麼不放心。」一雙丹鳳眼帶著媚笑地走向他。
對喔!他怎麼沒想到要弄間鋪子。「不光是鋪子問題,而是……」
一和生意扯上關系他就沒那麼精明了,不像討姑娘家歡心般能言善道,極盡諂舌。
「我知道,我知道,是利潤分配上怕不公,憂心我沒給你個公道。」蘇閑娘自做定論地說了個雙方均獲利的數字。
「但……」
「做人別嘀嘀咕咕地猶豫這、猶豫那,我這寡婦都不怕虧本你還擔心個什麼勁,讓我多口飯吃是你四少爺的公德。」她巧笑倩兮地往單奕辰身上一偎。
軟胸脯貼著他一時失神,眼珠子往微露的酥胸一兜心口亂躁的,但是一想起柳兒的繡花針,頓時心火一冷地降了溫。
以往的耳鬃廝磨是年少輕狂,如今不收收浪蕩性子不行,縱有軟香縈鼻也得充眼不視,否則遍體針孔事小,搞不好在額頭繡上字,叫他走不出大門口見人。
可是他百轉心思來不及付諸行動,清風拂面般柔嗓輕輕揚起,叫他暗喊了一聲糟。
「呦!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花垂柳輕倚著門。
「柳兒,你可別誤會我四處招蜂引蝶,蘇掌櫃是來談生意……」他連忙甩開艷麗無雙的蘇閑娘巴上她。
「滾遠些,風流鬼,少用你一雙賊手踫我。」人在家中坐,蜂蝶自招來。
狽改不了吃屎,和尚怕禿驢,人都踩上門了還裝瘋弄傻,欺老天無眼。
不過他這筆賬先擱著,眼前的「生意」得算個分明,免得她好不容易扶起的鞋坊成為別人眼紅的目標,也想分一杯羹。
「四少爺愚昧不足于做主,蘇掌櫃若有心和單府做生意請找對對象,那個窩囊廢只會把女人當鳥玩,閑時逗兩下自個開心,時間一久膩了就擱著餓死它,根本是個沒長進的猴兒——」
一番話兩面利,當場削得單奕辰苦笑不已,風流倜儻的單四少爺淪為不學無術的傻兒痴子,盡會玩弄女人沒良心,死了都不覺得可惜。
可是他連反駁都不敢,花垂柳的目光已經嫌棄地欲掄起棍棒追打!他哪好違逆的火上加油撩起她的新仇舊恨。
舊恨就不用提了,上回害她落檐丟臉的事她隔天就討回去,縫了三十幾根針在他鞋底叫他痛得三天不好行走,得踮著腳尖慢慢來活像個上了年紀的老頭。
至于新仇嘛!還不是那麼一回事。
她老嚷著要走,他一不放心在單府外徘徊不去的黃衣女子對她不利,二又無法忍受見不著她的面,干脆借水撥舟地宣言兩人已有肌膚之親,要她背著黑鍋蓋走不了。
其實他也沒說錯,好歹兩人在草叢共同患難過,那一口香涎叫他難忘至今,每每要再偷勻些唇香總是不得手,不定下個名份吃虧的可是她。
所以說來他們的確有過肌膚之親,只是少了袒裎相見,不然這會兒花垂柳早已是名副其實的四少女乃女乃,敲鑼打鼓地迎進單府大門。
而他也用不著夜夜有床不躺守在她房門口,擔心她當起賊來把自個偷了,三更半夜屋梁上散步還帶個包袱賞月。
到現在為止她還是三噤其口,不願透露與黃衣女子的糾葛,無論他怎麼逼問始終得不到回答。
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只好自行追查,企圖從中抽絲剝繭查出蛛絲馬跡,以及她避著她們不得不遠走他地的緣由。
但是非常詭異地,他透過各方武林人士明察暗訪的結果,竟然找不出黃衣女子的出處,隱約只知她們與朝廷有關,是某個組織的探子。
沉寂許久的「疾塵公子」可能得復出扛湖了,為一棵柳木冒生命危險。
可惜他的用心花垂柳毫不知情,仍視他為空有武學的浪蕩子,習得一身好武功只為便于潛入姑娘家閨房,做盡猥瑣卑劣的下流事。
人呀!真的不能一步走錯,如今後悔莫及也于事無補,揚州第一風流鬼的惡名是背定了。
「單府何時出了個欺主的下人,四少爺難道不加以嚴斥任她坐大嗎?」普通姿容的小丫鬟也敢猖狂,真是叫主子寵壞了。蘇閑娘鄙夷的看著花垂柳。
日後她入了門絕對要好生教訓,叫她懂得規矩別妄想爬到主子頭上。
「她不是下人,她是我的……」四少女乃女乃。
但單奕辰話才說了一半,後腦勺似被某物彈了一下,他眼尖地發現一根銀線快速收入花垂柳袖口,令他不禁懷疑發絲一般細的線有傷人的力量嗎?
狐疑的目光投向行凶者,她若無其事地展眉一笑,只是對象不是他。
所以他心口挺嘔的,如同她所言的窩囊。
「來者是客理應奉茶,不過我看蘇掌櫃的心思是在四少爺身上,不如我差人搬張西洋床來,你和四少爺大可在上頭風流快活,我好收點觀賞費貼補鞋坊的虧損。」
與其浪費人才不妨移做他用,她想一人酌收個十兩銀不算太坑人,畢竟是少有的事,貴了點大開眼界也算長點見識。
「柳兒,你別盡想著害人的點子,人家真的是來談生意。」平時說話酸他可無所謂,真要波及他人可就不好。
柳眉倒豎的蘇閑娘因她的暗諷氣得說不出話,瞪大了一雙丹鳳眼也沒人家一顆眼珠子大。
花垂柳眼一瞟的冷嘲。「好個談生意呀!我當是單府改成青樓,大廳上不害躁的懷偎花娘。」
他倒清閑了,假借生意之名來個幽會,還挑在人來人往的大廳上,生怕人家不知他浪蕩成性,非要把臭名弄得人人掩鼻不可?
偷人偷到外頭去她還能不當一回事,反正天性如此誰有空管他的風流事,她不過是掛名的四少女乃女乃。
但是人就站在單府的屋檐下,她若是視若無睹豈不叫人笑話,即使是假的也得裝裝樣,莫讓人欺到頭頂上去。
「你說誰是花娘來著,我與四少爺相好是人盡皆知的事,哪輪得你小丫鬟滿口刻薄話。」好個酸味。直想往牆角縮的單奕辰笑得比哭還難看,他怎麼也沒想到向來處事圓滑的蘇閑娘會當面指出兩人的一筆爛賬。
「四少爺,你說我刻薄嗎?」花垂柳的表情是你大可直言無妨,我有雅量接受抨擊。
問題是他敢得罪未來的娘子嗎?尤其她心眼兒小得尚未容得下他,他要是一點頭肯定馬上成為棄夫。
「是不怎麼中肯……呃!我是說你可以說得委婉些,不是每個人的臉皮都同我一樣厚。」有愧于前他只好事事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