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公爵 第23頁

炙熱的陽光抵不上她心里的寒,為什麼她要回來送他最後一程?

「是你害死他的。」

充滿怨恨的沙啞嗓音在她背後響起,曾經她的聲音是甜美如棉,和她所疼愛的佷女十分相似,只是她哭太久了,啞掉了。

不想怨她,卻又不得不怨她,因為她不是她。

「姑姑,你失態了。」再怎麼說她都是長輩,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何必攤開讓自己難堪。

「你知道他為什麼發生車禍嗎?因為他說丹娜最愛白藤花做的頭環,他要親自去訂,結果他再也回不來了。」

恨他的無情也恨他的痴情,從頭到尾他心理只有一個丹娜,而她範明娜永遠是個可笑的配角,陪襯小佷女的明麗。

記得那年她十七歲,隔壁新搬來一戶友善的鄰居,一個七歲大害羞的小男孩就躲在父母身後,她看了以後好喜歡,好想有個弟弟。

她常去找他玩,逗他開心,可是他一句話也不理她的關上窗戶,讓她心里難過了好一陣子。

後來大哥和新婚妻子搬回家住,幾年後生了個惹人疼愛的小女圭女圭,全家都卯起勁來寵她,無時無刻的逗得小娃兒咯咯笑,笑聲引來對面的窗戶打開。

從此,他自詡是小丹娜的騎士,願為她斬妖屠龍,赴湯蹈火,守護她終生。

那時已二十歲的她明顯的無法介入兩小無猜的世界,所以她瀟灑地飛往美國求學,一待便是八年,直到丹娜的父母因飛機失事而雙雙遇難,她才收拾起行李回國。

真是可笑,姑姑長得神似佷女才引起當年已十八歲少年的注意,他喝了點酒抱住她叫丹娜,然後吻了她。

在那一刻,她愛上了小她十歲的男孩。

十八、九歲的年紀正是最不善控制的時期,她趁著他哄丹娜睡覺後勾引他,帶他到閣樓借口要拿東西時推倒他,跨坐在他大腿上。

起先他諸多推拒,怒斥了她不少不堪言語。但在她不死心的摟摟抱抱之下,兩人有了初次的性體驗。

「姑姑,這里是秦家,請你多少收斂一下行為。」吸吸鼻,範丹娜不想扯破瞼的眺望藍得出奇的天空。

「為什麼他愛的人是你?」同是範家人,同樣神似的臉孔,為何卻有不同的際遇?

「姑姑,我想,你要問的是他為什麼不愛你。」她也奇怪,為何他肯跟姑姑上床卻不愛她,她們是如此相似。

範明娜臉色一白的微晃。「你知道了?」

「能裝傻嗎?你做得太明顯了。」該說她卑鄙還是自私呢?

那年她興高采烈的跑去告訴姑姑,她要在十六歲前夕把自己獻給他,兩人共同在晨光中醒來,迎接她十六歲的第一道曙光。

當時姑姑還笑著要她別急躁,這是一個驚喜,到時候再出奇不意的嚇他一跳。

她不愛前夫,結婚的原因很簡單,她到了適婚年齡,而他愛她。

「嗯!」範丹娜苦澀的一笑。「你們背叛了我,我還以報復,很公平。」

「你曉得我和他在一起幾年嗎?」她有點惡意地說,想傷害佷女。

「快十年吧!」已經無所謂了,人死為大。

範明娜很驚訝。「誰告訴你的?」

「姑丈。」他一直都知道。

「沒想到會是他。」對他,她有著深深的愧疚,她利用了愛她的男人。

「我們聯絡了一段時間,甚至知道你在那件事爆發之後,仍堅持成為秦哥哥的地下情婦。」情字是無解的困。

什麼?!他……「其實打從引歌自英國回來就沒再踫過我,他說要等你。」

她不知道丹娜做了什麼引起他的恐慌,一回台灣立即著手準備婚禮事宜,打點一切拉雜瑣事不假于外人之手,精心策畫一場豪華、莊嚴的盛大婚禮。

這幾個月他過得恍恍惚惚,日子越接近越暴躁,連她稍一靠近都會遭到炮轟,要她離遠些別來招惹他,就像回到他七歲那年,排拒她所有的關心。

她想,他可能得知她操控的種種,因此大發雷霆地拒絕她的出現,積極的籌備婚禮。

「丹娜,媽要你去上香,她說不能缺了你。」秦引歡的眼中有著對範明娜的鄙視。

顯然她來了一會,听到了其中的曲折。

「秦姐姐,我沒辦法……我怕我會崩潰。」她忍受不了看他躺在冰冷的四角棺木內。

她眼眶一紅。「傻妹子,你能不去嗎?小弟會走得不安心。」

秦引歡很疼愛這個小妹妹,因為她是小她三歲的弟弟最愛的人。

「嗯!」

兩人相扶持著走回靈堂,範明娜又再一次被人遺忘,只听見她在風中輕泣著。

☆☆☆

「丹娜,往這邊走。」

忍著悲痛完成祭拜儀式,秦家在她肩上別上一朵白花,表示是一家人。

「他還沒……」範丹娜裝不了堅強,當場撲倒在棺木旁。

因為秦引歌未留下只字片語就走了,家人都明了他死不瞑目的遺憾,所以只是將睜著眼的他放入棺木,四周並未封釘。

人言不到黃河心不死,而他是未見心愛的女子不肯走得急切,為的是看最後一眼。

「丹娜,振作點,別讓他走得不放心。」兩個可憐的孩子。

「秦媽媽,我很壞是不是?他出事的時候……我都不在……」她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直淌。

「別責怪自己,這是他的命,怨不得人。」常年茹素的秦母看得開,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只是有些哀傷。

「秦媽媽,能讓我和秦哥哥獨處一會兒嗎?」道別是需要時間。

「嗯!我就在前頭,有事就喊一聲別硬撐。」她像慈母一般交代,隨即走了出去。

扶著棺木站直身子,範丹娜淚眼迷蒙的望著栩栩如生的秦引歌。車禍讓他的左腦勺凹陷了一角是致命處,其余並無重大外傷。

唯獨一雙意氣風發的雙眸變得呆滯、空洞,茫然無焦距地呈現死寂。

「我來了,秦哥哥,我是丹娜,你預定的新娘……」突然,她咬著下唇。

她一說完新娘兩個字,秦引歌的眼角流出紅色的淚,似乎听得見她說話的聲音,意思要她別哭。

「我沒哭,你看……我笑了。」她含淚地擠出一絲笑容安慰他。

她有著很美的笑容,于是,死了三天的尸體仿佛也跟著笑開了,松開的唇瓣又流出一道紅血。

範丹娜用著衣角拭干血跡,盡量不讓他看見眼淚地強撐著,她怎麼能在幸福之余枉顧他無怨無悔的付出,他的死她要付一部份責任。

「你缺席了,我也缺席了,等不到新人的牧師肯定跳腳,我們真壞心,居然戲弄了神職人員,可惜你不能和我一起歡呼……

她自言自語的聊起她在英國的事情,談著兩人小時候的趣事,他背著她去公園的錦魚池他撈魚,抱著她做賊地摘水果,跑給狗追,她跌倒……

說著說著,範丹娜把她從小佩帶的古玉摘下,放在他冰冷僵硬的手心。

「秦哥哥,讓它陪著你吧!就像是我在你身邊,別再舍不下我了,你不能不走。」她將手覆住他眼皮上一蓋。

未閉。

「你要不閉上眼楮,我會哭給你看哦!」忍著傷心她又試了一次。

結果仍然一樣,他死也不肯瞑目。

「莫非你有心願未了?」

她一說,秦引歌的雙眼再度流下紅色的淚。

「我知道了。」範丹娜向外喊了一聲,說明了意思。

一會兒,秦引歡代替母親拿了一個紅絨袋裝著的盒子進來。

「你確定要這麼做?」

「總要讓他走得無憾,這是我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相信藍尼不會反對,他只會寵她。

「你真有心,不像你姑姑……」一提起那個無恥女人她就恨得牙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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