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愈戰愈少,尉天栩的眼益發冷厲,文宣佑及武宜佐已身中數刀,血流如注。
他不顧未清之毒素,手持絕情劍俐落地殘殺逼近武宣佐的冷血殺手,回身刺穿一名偷襲者的咽喉。
在轉眼間,死亡人數逐漸增加,他們只剩下三個身負重傷的人,而對方仍執意迫近,尉天栩一口血再也忍不住地噴出胸口。
「堡主——」
即使力有未逮,文、武兩護衛仍慌張地靠近尉天栩,以僅剩余力強撐她一問。
「不打緊,是我拖累你們。」對于似友似手足的屬下,他有著愧疚。
「堡主,你不要折煞屬下們,有你這樣的主子是我們的福氣。」文宣佑氣弱地說道。
「是呀!堡主,我武老粗誓死追隨你左右。」
尉天栩欣慰地抹去唇角血漬,重新提起劍。「鶴歸雲,黃泉路上你我同行。」
「狂妄。」
鶴歸雲根本不將尉天栩的威脅著在眼里,他自視甚高也摒退左右,舉起紅光四散的血芝創,準備一擊奪取喪失內力的尉天栩。
舉起的手臂尚未施出劍術,卻聞一道長而驚慌的聲音從天而降。
差點摔成肉餅的杜丫丫,打斷這一場血腥場面。
「死歡歡、臭歡歡,你不顧江湖道義,竟然推我下來送死,我……嘿!鎊位,打擾了,請繼續。」
一看情形不妙,杜丫丫打起迷糊戰,心不安的直想後退,可是卻不長眼得要命,居然退到很夫堡那邊去,擺明了是想和歸雲山莊作對。
這下她進退兩難,見眼前的持劍人節節逼退,她不得已只好高呼罪首的名字。
「莫迎歡,你快給我出來。」
罷爬下屋檐的莫迎歡十分神氣,所到之處,眾人皆避如蛇蠍,一副戒慎恐懼的模樣。
原來她手心正躺著一枚威力十足的暗器——轟天雷。
「叫魂呀!為了我的‘錢’途,不會叫你英年早逝的。」她大膽地拋弄危險物品,看得大家心驚膽戰。
轟天雷的威力眾人皆知,一不小心就會落得尸骨無存,所以無人敢擅動。
「死女人,你打哪弄來這鬼玩意?」杜丫丫松了一口氣。
「笨呀!有人典當我就收。」莫迎歡小聲地回答,生怕露了身份。
由于兩人都蒙上面紗,旁人見不到她們的真面貌。
再者,她們在揚州城太紅了,不蒙上一層黑紗,一眼就會被人認出身份,可惜杜丫丫一時情急喚出「莫迎歡」三個字。
不過,大家的注意力被分散掉,聯想力霎時失靈,沒有料到揚州首富之女會在此出現。
莫迎歡將兩枚轟夫雷交給文、武護衛,再賴皮的將中毒的尉天栩推給杜丫丫。
「你太賊吧!」
「乖,丫丫,把他帶回去,我去找雲神醫。」
于是乎,她們倆大大方方的把尉天栩帶出歸雲山莊,將善後留給滿身是血的文宣佑和武宣佐去處理。
她們……逃命要緊。
第二章
「我杜丫丫的命好苦,三歲喪父,五歲喪母,六歲被妓院的老鴇收養,七歲遇到生命中的煞星,從此悲苦一生,淪落萬劫不復之地……」
自怨自哀的杜丫丫,撐著兩只昏昏欲睡的熊貓眼,一再為床上盜汗的大男人換濕毛巾,有些羨慕他可以睡床。
在這幢廢棄宅邸中,她稍加整理了一間大一點的屋子當閨房,反正她沒什麼訪客,來去不過那兩個人,何必麻煩呢!
因此,偌大的荒院只有她的「閨房」可以住人。
屋子後頭,她闢了塊小菜圃,但大部份播種、施肥和除草的工作都由雲日初一手包辦,她和莫迎歡坐享其成,省了不少菜錢。
「無情的雲雲,丟下病人不管,累得我有床不得睡,充當僕役。」她好可憐哦。
全都是歡歡這女人惹的禍,為何要她承擔?
歡歡一句話要去找雲神醫,結果神醫是解了毒,而她卻蓄意搞失蹤,分明是怕分擔照顧的責任,聰明地縮回溫暖的被窩。
只有自己最後拾了個蝕本生意回家,望床興嘆,再次感慨「遇人不淑」。
「最可恨的,當是小守財僅,救人就救人嘛!吧麼又推又踢地踹我下去虎群,下回‘逛街’絕不分她銀兩,嘔死她。」
杜丫丫的喃喃自語令警覺心強的尉天栩眉頭一蹙,他強迫自己清醒,而眼前模糊的影像叫他訝然,明明是女子清柔的聲音,怎會出自一身男裝之口?
昏迷前的記憶一一回到腦海中,他掛念為維護他而受重傷的屬下,想起身卻力不從心,渾身乏力得僅用眼縫一掃目前的處境。
看得出來他身上的傷已受妥善治療,尉天栩悄悄運了一下氣,感到體內毒素已清除大半,只剩一些殘毒未除,靜心療養數日便可痊愈。
「哎唷!這個什麼恨天堡的死男人,沒事流血糟蹋我這件衣裳,真不該救他。」害她也一身血。
杜丫丫的不敬語叫一向不善待人的尉天栩冷眸一陰;正想出口教訓一番時,雙眼倏地一瞠,發現一個大男人居然穿女孩子的肚兜,實是不倫不類。
此念才初起,下一刻尉大栩呼吸一窒,他……是她?
平凡的外表了豈有一副玲瓏身軀,賽雪的肌膚如玉般光澤,泛著淡淡處子馨香直透他鼻翼。
並非他有意輕薄,而是她太輕忽,竟在男子面前寬衣解帶,至然忘記身後的他是否會窺見此一美景,縱然此時的他應該傷重昏迷。
「肚子好餓哦!死歡歡不會狠心地要我自行解決吧?哼!要是把我餓死了,做鬼也要拖她來做伴。」
毫無所覺的杜丫丫邊念邊換上干淨的灰色袍衣,對著銅鏡拭去不經意沾到的血液,望著天已大白的窗榻外。
人一餓,哪顧得許多,她暫時丟下需要照料的尉天栩溜向後院的小門,對叫賣吆喝的王大媽招招手,買了兩個熱騰騰的大饅頭。
在這來去之間,尉天栩調息運氣,傷口不再隱隱作疼,只是體力尚未恢復,氣色略顯不濟。
「嗯!又香又白的大饅頭,王大媽人真好,免費送我一碗米漿,我……你……」醒了?
一張嘴正準備大口咬食白胖饅頭,杜丫丫一抬眼正對上一雙充滿肅穆的清冷黑眸,不由得一怔。
不過手上的熱氣和不時飄送的饅頭香味提醒了她,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到底要不要分他一粒饅頭?
在百般為難的抉擇下,她作了個恨死自己的決定。
「你餓了吧?給你。」杜丫丫忍痛割舍。
尉天栩並未立即接下,只用深思的眼神瞧了瞧她。「姑娘先吃吧!」
「姑娘?」她忍不住大吼,低頭看看自己出了什麼紕漏。「瞎了你的狗眼啊,本少爺哪里像娘兒們?」
「女孩子舉止不可造次,我原諒你的無禮。」若非看在她對他有救命恩情在,他早已一掌劈去。
「原諒?」杜丫丫嘰嘰咕咕罵了幾句。「你比歡歡還沒人性,至少她收到銀子還會笑著道謝,你簡直是……狂妄得令人討厭。」
「我從不指望女人太喜歡我,那是件叫人困擾不已的麻煩事。」他依舊冷著臉。
我咧……他太自以為是了。杜丫丫睨了他一眼,「拜托,你照過水鏡嗎?要不是貪財的歡歡,你以為我吃飽撐著,扛著一位重得要命的活死人走上大半個時辰?」
「依我的個性,誰管你恨不恨大,不在你的尸體上端兩腳已算厚道,當幾自己萬人迷呀!」
沒見過囂張至此的男人,全揚州城有誰不曉得杜丫丫的大名,她會迷上他這個沒表情的冷面人?
炳,那叫烏龜生大象,根本不可能。
「女人不該話大多,溫雅嫻良才找得到好婆家。」尉天栩忍痛坐靠在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