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是天,女人是地,男人得向女人低頭?她從哪得來的怪思想,全是歪理。
「可愛又不能當飯吃,我寧可擁有智慧,也不要一張‘禍水’的臉皮。」紅顏會老,美人遲暮,唯有智慧不因時間而消逝,龍霞這麼認為著。
他欣賞地點點頭,「禍水,嗯!你的確有資格當個紅顏禍水。」她是美麗的禍水,男人不畏一死以得之。
「我不想當紅顏只想當智者。」龍霞的身子全嵌在他懷內,呼吸不暢的臉色泛起紅暈。
屬于男性的體味令她一窒,他寬厚硬實的胸腔包含著如山的堅定,而他在她頭頂上細微的呼氣,使她周身起了異樣的燥熱。
羞怯從不存在她的生命里,龍霞有片刻的恍惚,隨即從眼角余光中,看到仍跪伏在地面的小身軀,她戳戳跟前的山岳,「讓多蘭兒起來,還有不許吼她。」
又一個不許,薩非鷹下意識地眉頭一緊,不悅地用下巴踫了她的腦門,「你在命令我。」
「是請求不是命令。」她糾正道,她有命令他嗎?
「請求的口氣要卑微些,你說你有卑微嗎?」他不滿意地問,敢用命令口吻對他說話的人,如今墓草已有一人高。
愛計較的男人,龍霞佯裝非常「卑微」狀,「主人,小的請求您大發善心,這樣夠卑微了吧。」
「喝!為何我體會不到一絲誠懇?」卑微的口氣是從牙縫噴出的嗎?說得不甘不願的,薩非鷹仍不太滿意地想,不過她的身子又軟又柔,抱起來真舒服,身上有著淡淡幽香,百聞不膩,比胭脂香粉更清甜,像是秋天熟隻果的味道。
「你要誠懇?」龍霞挑了挑眉,男人真是讓不得。「好,我表現給你看。」她尖細的指甲,就這樣穿透他長繭的手背。
薩非鷹面無表情地抬起手,用舌頭吮去泌出表皮的血絲,絲毫不覺得痛楚,「我收到你的誠懇了。」手稍微一松,他改用單手摟著她的腰對多蘭兒一睥,「你,起來。」
多蘭兒左右看看,再用手指指自己,見堡主點頭,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退到一旁當柱子。
「暴君,你找我有何事?」仰仰頭,龍霞露出一絲不快。
「用膳。」他捏捏她不悅的粉頰,「以後不許叫我暴君。」
「是,堡主。」
他眼一沉,泛紅,「非鷹或鷹任選其一,不要再讓我听到其他稱謂。」
「是,大老鷹。」龍霞不怕死地應道,受不了,他就是愛計較。
大老鷹?!嗯!他勉強接受,薩非鷹不顧及龍霞的意願,強摟著她離開。
多蘭兒放松地吐了口氣,「好險,差一點就沒命。」
正當她松一口氣時,要命的摧魂鈴在遠處響起。
「發什麼愣,還不來服侍小姐用膳。」
「啊!來嘍!」多蘭兒猛拍著胸口去驚,堡主的氣勢真驚人,好在有霞姊姊。
咦?堡主好像不太喜歡她喚霞姊姊,那……管他的,一切有霞姊姊扛著,想至此,拉高裙擺,她快步地跟上前。
第三章
靜園名為靜園卻不平靜,此刻正風起雲涌。
「說!誰把你打成這樣?」賈妃椅榻上躺著一位風姿綽約的美婦,發上盡是金銀俗物裝點著,一身錦衣配玉的輕聲呢噥,十指絹縴如火楓般桃艷,裙子微微掀起,露出女敕足,修長有致的曲線引人遐思,豐唇半啟,右手嫵媚地撐點玉腮,似有若無地散發出成熟女子的風情,但口氣卻輕柔得駭人。
「夫人,是堡主打的,他還說若有再犯則不輕饒。」秋香輕咳了數聲,怕傷了內腑。
「是嗎?」杜秋娘眯著眼,打傷她的心月復不要緊,可是卻為了個賤女人?嗯哼,大家走著瞧。
「請夫人為奴婢作主。」秋香氣弱地吐著氣。
她實在氣不過,又不是犯了什麼在罪,竟遭堡主殘忍地對待,為了那一掌,她差點要赴酆都報到,當個見不得光的幽城子民,同樣是女人,差別卻如雲泥。
杜秋娘挑挑指縫,故作慵懶地眨動羽睫,「那個女人長得如何?」
秋香忙諂媚道︰「還不是一副病西施的嬌弱樣,個子嬌嬌小小又沒長肉,哪比得上夫人的豐盈妖嬈。」
女人就該像夫人這般美人,健美豐滿又高佻,上馬能射雁,入門能掌家,一語酥人心,閨房之歡婬醉如綿,眼波輕勾,多少英雄豪杰頓成手中泥,任由她揉捏,偏偏堡主心硬如石,不懂得欣賞真正的美人。
杜秋娘眼神中閃過一絲妒色,「秋香,把她的容貌形容一下。」她不允許有人比她更美,當初那女人被堡主救回來時,她只有听說對方很美,于是便派人將那女人丟在假山旁,打算讓野狗咬死那女人。
「眼楮大大的,嘴巴小小的,像南方的菱角,皮膚蒼白得很沒有血色,亂七八糟的頭發,還有……這里像小包子。」秋香比了一下胸部,極盡惡劣地亂批評一番。
而心機深沉的杜秋娘不信秋香的一番胡話,她人若長得如此不堪,堡主豈會獨佔念湘樓,而且最近念湘樓還被大家稱為藏仙閣,藏仙,分明是指藏匿仙女之意。
當初她費盡心思,才勾引了一個呆鵝入殼,心想憑她的容貌和手段,早晚把正室給擠掉入主念湘樓,誰知算來算去,正室夫人都變成白骨了,她還是個妾室。
好不容易等到老頭子死了,她正要和他兒子來個雙宿雙飛做個正室夫人,突然又冒出個小女人來打擾,真是可恨。
「夫人,你要再不出面,那個小賤人就要爬到你頭上種黃豆了。」秋香一再撥弄是非。
「小賤人叫啥姓啥,何方人士,今年多大了?」杜秋娘一如往常地軟調問道。
這點她是從旁打听出來的,秋香答道︰「她叫龍霞,江南杭州地方人,年紀嘛!看起來快雙十,實際年紀則不知。」
「哦!小女人嘛!應該不難應付。」二十!多麼令人想捏碎她頭骨的年紀。
年齡一直是杜秋娘的忌諱,她年過三十的肌膚已不若少女般細女敕晶瑩,得靠大筆銀子來掩飾她眼角的細紋。
「夫人縴指一捏呀!那個賤人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看她怎麼神氣。」
「嗯,秋香,替我盯著藏仙閣那個小賤婦,日後我重重有賞。」杜秋娘心想,知己知彼,才能制敵克服。
秋香遲疑了一下,「可是堡主那一關?」錢財人人都愛,但前提是要有命在。
「放心,這點我會找他理論,倒是你要給我機伶些,別又惹出事端難收拾。」杜秋娘細長的食指在空氣中一點。
「是的,夫人,秋香會收斂點言行。」
「好了,沒事你就先下去,不要打擾我睡美容覺。」手一揮,杜秋娘優雅地掩口打個哈欠。
「夫人好好休息,秋香先退下了。」
見秋香那月牙色的身影消失在簾幕後,杜秋娘打量身邊的兩個侍女,心想應該用不到她們才是。「夏雁、冬荷,捏捏腳吧!」
兩名看似溫順的女子,一前一後蹲在她腳邊,手腕輕巧地使勁,服侍榻上閉眼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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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涼,大漠風沙隨著季節轉移日漸狂嘯,不時卷起十丈黃土,壯觀卻嫌惱人。
所幸赤鷹堡四周有高木圍牆阻擋,再大的黃沙也騷擾不了堡內的人,而唯一的騷擾源來自薩非鷹跟前的女人。
「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低下女子,你竟然出手打傷了我的侍女。」杜秋娘美麗的容顏下,有一道不易察覺的蔑色。
「鄭重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詆毀我的仙子,還有,好好教導你手下的丫環,赤鷹堡的主人是我。」薩非鷹兩手交握,背靠著椅手斜坐,眼中發出懾人光線,不在意她的無禮,嘴角斜斜地露出一抹冷笑,五官更顯陰沉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