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妝滿地 第32頁

一旦方氏落馬了,可有不少人盯著她空出的位置,只是沒人想過官家千金出身的新婦有什麼能耐接掌大位,目光短淺的後宅女子一心盯著方氏,期待她真做出什麼,好把自己逼入絕境。

「大哥、大嫂喝茶。」

齊正英與田氏送出的是一對通體透綠的鴛鴦玉佩,玉質上等,瑩綠翠澤,對新婚夫妻而言的寓意是十分吉慶。

只是蘇輕憐並不喜歡,因為象征夫妻情堅的鴛鴦並非如世人所想的,一公一母形影不離,情比金堅,而是一夫多妻或一妻多夫,它們在交配期會有別的伴侶,不會守貞。

「二弟娶了賢良嫻德的小妻子,以後就是大人了,大哥很是欣慰,日後齊府就由你、我兄弟二人齊心守護了,咱們是兄長,要照顧底下年幼的弟弟妹妹,不可以有所偏袒。」

齊正英像只笑面虎,皮笑肉不笑的端著長兄名頭,話里話外暗示著他才是大哥,齊正藤是嫡子又如何,還是比他晚了一年出娘胎,他自認在家主的繼承權上還是佔了「長」的優勢,完全不理會嫡庶之別。

至于齊正風、齊正雲他根本沒放在眼里,一個是只會吃喝玩樂的紈褲,沒什麼擔當能力,一個是被嫡母寵成廢物的小表,他一根手指頭就能將人掐死,毫無威脅性。

唯一令他忌憚的是站在他面前的嫡弟,齊正藤有能力、敢沖拚且月復有心術,年歲又與他相差無幾,娶的妻子又是縣太爺的千金,這才是他最大的阻力,不除不可。

「大哥此言差矣,不是兄弟二人,而是四個人,你把風哥兒、雲哥兒往哪擺?三弟、四弟雖然還小,可總有長大一天。咱們得好好教這兩個小的,督促他們上進,來日才好分擔府中重擔。」只要安分守己,不動歪念頭,庶弟、嫡弟他一視同仁。

一听他話中有話,齊正英陰晴不定,「呵呵,二弟說的是,是大哥失言了,老二媳婦,以後多和你大嫂走動走動,一家人別生疏了,有什麼不懂的事就去請教你大嫂。」

「是的,弟媳省得。」蘇輕憐露出最端莊的淺靨朝田氏一頷首,隨後又向小泵小叔們問安,送出適合的見面禮。

等了許久,以為終于輪到她的方玉蟬抬高不可一世的下巴,準備仗著「長嫂」的名頭給新媳婦下馬威,誰知蘇輕憐看也不看她一眼的走過,溫順秀雅的站在齊正藤身側,讓她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惱恨得想沖上前理論。

就在方玉蟬剛要一動時,知道她心思的方氏開口了,搶先一步向蘇輕憐發難,要知道誰家婆婆不為難媳婦。

「老二媳婦,你給我過來跪下,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嫁入齊府的頭一日就遲至,讓一干長輩空等你二人,你知不知錯?!」她不信以自己婆婆的身分壓不住一個小丫頭片子。

傍她跪下?她想得倒美。蘇輕憐慣會裝柔弱,眼眶一紅,睜著小白兔似的紅眼,可憐兮兮的瞅著,模樣很是無辜。

「跪什麼跪,她又沒做錯什麼,你擺什麼婆婆的譜。」董氏口氣不悅的睨了方氏一眼,要她少無理取鬧。

方氏態度很強硬的說道︰「老夫人,這事兒你別管,我在教媳婦。」

「我也在教媳婦。」她掩著口,捂住壓抑不住的咳嗽。

「老夫人你……」一把年紀了還死硌應著。

董氏手一揮,雙眼迸出難得一見的清明,「媳婦都進門了,你也該松快松快了,手頭管事的權要放一放,新婚三日無大小,等過了回門就教教你媳婦,這個家總要交給她來管,宜早不宜遲。」

「什麼?!」

不只方氏臉色大變,忿然的咬破下唇,在場心有盤算的人皆震驚不已,他們听出老夫人的意思,齊正藤一成親,老夫人就打算將齊府交給嫡子嫡孫打理,同時也十分看重蘇氏。

方氏不樂意交權,她認為齊府是她的,她想給誰就給誰,由不得年老力衰的老夫人指手劃腳,老夫人的身子還能拖多久,哪日嘻了氣,齊府便是她的天下,唯她是大。

同樣的,蘇輕憐也不大有意願接下這個爛攤子,她嫌麻煩,因為她光幾百頃土地、果園和釀酒作坊就忙不過來了,哪有空閑理各自為政的小宅,吃力不討好不說還惹人嫌。

婆媳倆面和心不和的應允,先敷衍體力不支的老夫人,但私底下仍未有交權的動靜,方氏依然掌著齊府大權。

只是,方氏管著內院,可她手上能有多少銀兩?真正的銀錢掌握在齊向遠和齊正藤父子倆手上,他們由前院撥銀子才能到了賬房,方氏所取有限,她不曉得她正慢慢地被架空,府里的下人只听從發月銀的主子。

「二少夫人,你不忙吧,能否歇歇腳咱們聊聊,好好連絡連絡感情?」媚得酥人的嬌笑聲輕快地響起。

「你是……金姨娘是嗎?」明明知道她是誰的蘇輕憐裝出一臉迷糊,一雙盈盈水眸很認真的認人。

金姨娘甩著香帕送媚,「哎呀,可不是我嘛!我姓金,叫雪雁,跟了老爺十多年了,當得起二少夫人喊我一聲姨娘。」

「金姨娘有事嗎?我們到亭子里坐坐。」無事不登三寶殿,肯定又是麻煩事。

第十二章新婦難為(2)

齊府是本地首富,傳了數代的老宅子佔地甚廣,齊老爺年輕時也學人附庸風雅,在自家挖了能乘船的深湖,湖里種了幾株蓮,年年花開花落,蓮花已滿整個湖面,花與葉互相輝映,蔚為壯觀,美得令人駐足。

在近湖的湖邊搭建了一條九曲彎廊,橫過半座湖,湖上有座八角玲瓏寶塔涼亭,朱漆柱身,赭青瓦片,四面寬敞透風,亭中有張大石桌,六、七個散落的雨花石石凳。

「沒事不能來找你串門子嗎?閑磕牙兩句,你這麼說不是太生疏了。」她仰頭笑得花枝亂顫,隨手拉出身後神情有點倨傲的黃衫小泵娘。「來,這是你大妹曉蓉。」

看到兩母女的表情,蘇輕憐有些了然在心,「妹妹幾歲了,看來像個大姑娘了,訂親了沒?」

說到重點了,金姨娘像見到久別重逢的親生女兒似的,拉起蘇輕憐女敕得水滑的雪女敕小手,「這孩子命苦,哪有二少夫人你命好,都十三歲了,嫡母還無聲無息的晾著,好像她不是齊府的姑娘,不是自己生的就不心疼。」

「十三歲還小嘛,再等上一、兩年也差不了哪去,我想娘她自有主張,一定會為妹妹選蚌妥當的婆家。」不過是中學生的年紀,急什麼,女孩子太早嫁其實對身體不好。

即使已經來到這時代十來年,蘇輕憐的心里還是不太能認同女子早婚的婚姻制度,十一、二歲還是天真無邪的小女生卻得開始找婆家,相看兩年定下婚事,及笄後,最多十六歲就得出閣,十八歲嫁人算是老姑娘,會被人議論身有殘疾或是名聲有瑕疵。

哪像在現代進步的醫美保健下,四、五十歲的女人還嬌艷得像朵花,皮膚光滑、面色嬌女敕,比起二十出頭的大學生毫不遜色,更添女人的風情,還有的人才剛當媽呢。

可是瞧瞧老夫人、瞧瞧方氏,一個不到耳順之年,一個剛過而立沒幾年,那面容已樵悴得失去光澤,比實際年齡老上十來歲,身子骨提早好幾年出現老態。

那是身體尚未發育完全就被迫早熟的後遺癥,古人把癸水一來視為成人,有了生育能力就能嫁人,卻沒人想過稚女敕身軀承不承受得起,早早受損的身體自然無法長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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