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配憨妻 第3頁

飽餐一頓後,毛一錢挺著凸起的肚月復,被丫鬟領往西側廂房梳洗換裝。

從未被人侍浴的她不覺尷尬別扭,再三推阻丫鬟的好意,自個兒快速打理。

穿上輕盈飄逸綢紗的她非常不自在,生怕一個動作過大,不甚扯壞高級布料。

梳洗換裝完,丫鬟領著她前往祠堂大廳,一路上左彎右拐,穿過回廊、小橋、池塘、花苑,皇府之大,教她繞得眼花撩亂,完全分不清方位。

一踏進祠堂大廳,就見皇老爺、皇夫人已等候在廳里。

祠堂供案上擺放祭祖的三牲四果,她帶來的煙桿亦被供在神案的牌位前。

「毛姑娘這麼快就梳洗好了。來,我看看。」皇夫人見她一身干淨素雅,宛如改頭換面般,上前牽起她的小手,當自己女兒般上下瞧著。

「怎麼沒插上簪釵、步搖?連條首飾都沒配戴,這腰帶也系不妥。」皇夫人不禁輕斥一旁丫鬟,「你們是怎麼伺候的?」

「奴婢知罪,但……毛姑娘不讓奴婢伺候。」其中一名丫鬟忙欠身解釋。

「不怪她,一錢這樣就很舒坦。這衣料太高貴,穿在身上已很不習慣,若要再配戴那些貴重的頭飾、首飾,一錢怕不敢走路了。」平生儉僕慣的毛一錢只求溫飽,對物欲無求。

「不打緊,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習慣府里的生活。」皇夫人輕拍她手背,為她過去清苦生活感到心疼。

「少風怎麼還沒來?再派人去催催!」見兒子未到,皇老爺對丫鬟催促道。

兩名丫鬟趕忙步出祠堂欲前往少爺廂房探看,就見少爺已迎面緩緩踱步而來。

「又不是初一、十五,無端祭什麼祖?」皇少風步履悠緩,輕扇折扇打個哈欠,對緊跟在後的華安抱怨。

他才躺在榻上小憩片刻,就听到華安喚他前往祠堂,他慵懶地不願下榻,不久又有一名丫鬟來催促,讓他有些不耐。

一踏進祠堂大廳他倏地一怔,惺忪睡眸霎時睜大。

「你怎麼在這里?」

第2章(1)

前一刻在大門外對他亮出一根黑麻麻煙桿的乞兒,這會兒已洗淨一張髒臉,穿戴整齊的出現在他家祠堂大廳上。

「爹,這乞兒怎會進來府里?」皇少風非常納悶。

「不可對恩人之女如此無禮。」皇老爺輕斥兒子,「毛姑娘不是乞兒,是你爺爺替你指月復為婚的未婚妻。」

「嗄?」皇少風駭住,頓時抖落手中折扇。

「啊?」毛一錢張口愕然,因為皇老爺的話一顆心狂顫。

她雖深知實情,可一見皇家是富商,粗鄙的她萬萬不敢高攀,更不敢直接道出皇老太爺曾向她父母的承諾,沒料想皇老爺會親口承認。

一旁的皇夫人听到老爺朗聲宣告,亦同感驚愕。

雖知悉一些端倪,亦對孤苦無依的毛一錢心生憐憫,然而想到這樣的女子要匹配她才氣縱橫的寶貝兒子,不禁難以苟同。

「荒謬!我怎不知爺爺曾為我指過婚?」向來說話不疾不徐的皇少風,生平第一次如此勃然大怒,「僅憑她隨意拿一根黑麻麻的煙桿,您就信她的胡言亂語?還把那煙桿當寶供在祖先牌位前!」

一見祠堂神案上供奉的黑煙桿,他難以置信爹輕易就相信他人。

「那煙桿是當年你爹請人用上等紫檀木打造,送你爺爺六十壽辰的賀禮,你爹還親筆刻字祝壽,確實是真品無偽。」皇夫人第一次見兒子發火,忙柔聲解釋。

「哼!就算煙桿是真,興許是她幸運撿到,打听出緣由便上門唬弄,想攀親帶故。」皇少風冷哼,一臉不以為意。

「你爺爺一直將這紫檀木煙桿當寶,天天帶著、抽著,片刻不離身。」皇老爺沉聲娓娓道來,「你六歲那年,你爺爺經商出遠門,途中不甚發生意外,馬車失控墜崖,他被拋出馬車外,身受重傷,幸被上山砍柴的毛壯士相救。

「毛壯士家道清貧,且有一大月復便便的妻子將臨盆,毛氏夫婦卻仍竭盡心力照料傷重的陌生人,甚至不惜向鄰舍借銀兩,為你爺爺請大夫治傷、買藥材。

「你爺爺在毛家躺臥兩個多月才得以下床走動,他說當時生產完的毛夫人,連給自己坐月子的錢都沒有,借來的銀兩全花用在他身上,毛氏夫婦的救命大恩豈是他用金銀可回報,于是承諾要讓自己最寶貝的孫子,將來照料他夫妻倆剛出世的女娃。

「因墜崖時身外財物皆失喪,他身上僅存藏于衣袖內的寶貝煙桿,因而將珍惜數年的紫檀木煙桿交給毛夫人,以此為指婚信物。」

皇老爺一口氣道出緣由,望著神案上香煙裊裊中供奉的亡父遺物,不由得思念才仙逝半年的老人家。

「就算真相如爹所言,她真是救爺爺的毛家之女,為何到現在才現身?又為何我從不知有指婚之事?」即使父親證實了她的身份,他也難接受此婚約。

「你爺爺傷愈平安返家後,派人先送一箱銀兩和幾箱貨物前往毛家致謝,不料那時適逢連日豪雨阻礙運送車行,十天車程花了一個月才到達,毛家所居村落竟慘遭洪水泛濫淹沒,村民死傷慘重,幸運逃離的村民四散,你爺爺先後派了不少人四處打探,卻始終得不到毛氏夫婦的下落。

「跟你有婚約的毛氏女兒是生是死茫茫未知,才未曾向你提起指婚之事。十多年來你爺爺其實一直惦掛著這件事,直到他將仙逝前,在病榻前還向我諄諄囑咐,他畢生未曾失信于人,唯獨此恩未報,教他走得難以心安。

「倘若毛女早已不在人世,這樁婚約自當無效,但若哪日她上門依親,皇家絕不能負人,就算屆時你已娶妻生子,也定要給她一個名份,善待她終生。」爹親的遺言言猶在耳,令皇老爺語重心長的轉述。

「一錢……其實也一直不知道自己已有婚約,是我娘病逝前才對一錢說的。」毛一錢輕聲道︰「我娘說我出生不久村里便發生洪災,爹爹為救我喪命,娘帶著襁褓中的我跟一些村民逃難,幾經顛沛流離才找著安身之處,我跟我娘便一直相依為命。

「許是太過勞碌,我娘身子一直不好,她自知來日不多,偷偷將僅有的幾件嫁妝首飾變賣,賴以活口的一頭牛也賣了,把辛苦攢下的一些銀兩跟那支煙桿交給我,要我在她離開後,到京城來依親。

「她說本不願向皇老爺索恩情,但她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孤苦無依的一錢。為讓娘走得心安,一錢答應她,在她病逝後為她守靈三個月,之後便啟程前往京城,這一路走了近兩個月才到達。」

翻山越嶺她不覺艱苦,然一想起失去的娘親,便倍感鼻酸。

「可憐的孩兒,你受苦了。」皇夫人听完她的境遇,心軟地拍拍她的背,表達安慰之意。

她突然的親近教毛一錢驚詫,皇夫人身上的溫柔馨香,令她思念起娘親,雙手突地環抱住她,潸然泣淚。

皇夫人被她的舉動怔愣了下,不好將她拉開,只得繼續安撫她。

眼前景象教皇少風頓覺有些頭疼,雖說毛一錢身世堪憐,但絕不該扯上他的婚姻大事。

「你爺爺在天之靈,定希望能完成毛夫人的托孤遺願,你趕緊上炷香,告知他老人家你會善待毛姑娘。」皇老爺指示丫鬟拈香。

「慢!」皇少風以扇骨輕敲微微泛疼的額角輕喝一聲,他得阻止這場鬧劇!?「要報恩有很多方式,何況欠人情的是爺爺,為何拿我的終身大事來償還?」

「這可是你爺爺生前遺願,他允諾的誓言豈可不從?」皇老爺以孝為天,不敢違背爹親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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